我是从傅家逃出来的。
我叫相思,好像生来便没有姓,名字呢是
孤儿院的院长爷爷给我起的。18岁时我从瑾
华园逃了出来,沿着门前那条长荫路不停地
跑着,直到眼前出现一个废弃的隧道,不敢
多犹豫一秒,躲进了我最讨厌的黑暗里。我天真地以为躲在这就不会被发现了,可现实
是傅舟行派来抓我的人毫不费力地找到了
我,他们箍着我的双臂,紧紧按下我胡乱踢
踹的双腿,将一小支装着奇怪液体的针管插
入我的大腿根部。那东西只有一点,却让我
浑身如蚁虫撕咬,痛痒难耐,生不如死。
是沈云沧如天神降临把我救了回去,但我的身体却因那一剂药物变得越来越差。此后三年,沈云沧一直在为我寻医问药,这几年我也看了不少医生,甚至去国外接受过治
疗,身体却总不见好。为了保护我,沈云沧几乎不让我离开宅子,他也明白傅舟行带给
我的噩梦几乎要了我的命。我每日每夜都在
思考,为什么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的沈
云沧和傅舟行会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性子,一
个是谦谦君子,一个是狡诈阴险的小人。
自从逃离傅家后,我每夜都会陷入同一个与傅舟行有关的梦境,反反复复。在梦里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逃离瑾华园的那天,他刚从外面回来,摇下车窗和阁楼顶静立的我
遥遥相望。我撑着脸,他嘴角噙着笑,谁也没有移开目光,好像要望穿彼此的心事。
与梦相反,我记忆中的傅舟行常常绷着一张脸,他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机器,从不为任何事、任何人动容。我恨极了他,在过去的日子里,他只把我当成试验品,把各种各样的东西注射进我的身体,让我痛不欲生又无法逃脱。
回到瑾华园后,那些让人刻骨铭心的记忆如潮水般争先恐后地涌入我脑海中,我遏制不住地尖叫,然后颓败地跌落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抱着头。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模糊,重影飘忽不定,我隐约看见傅舟行又捏着一支注射器冷着脸朝我走来,那针管又细又长,我根本不敢想象它刺破皮肤时,会带来多么锥心的疼痛。我撕心裂肺地哭着喊着求他放过我,浑身上下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疯狂地啃食着,我只能在冰凉的地板上狼狈地翻滚,才能短暂地缓解如被烈火焚烧般的苦楚,直到昏死过去,身体仍止不住地颤抖。
沈云沧说,那是毒,会叫人上瘾,更让人生不如死。
我要戒掉毒,我就要离傅舟行远远地,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