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张脸,我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我为什么我不是文科生,因而找不到什么很好的词语来形容,“媚而不俗”?“清新脱俗”?我真的词穷了,把脑海里想到的一切可以联系上的词都用上了。
“你终于醒啦!”她从我面前离开,笑着说。
“……”我定定地看着她,仿佛还没有从刚才的梦中脱离。
她见我这副木讷的表情,便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拉起我的手,把我带下了车。
行李早就被李导放进了旅店我房间的门外,他见我睡得沉,只觉这一路奔波我可能很累了也没忍心喊我起来,放完行李后,边自顾自地在旅店的小桌子上悠哉地喝起了茶,等我醒来。
他见我被女人拉着走下了车,忙笑嘻嘻地介绍:
“这位就是我们旅游店的店长了,你可以叫她陶姐姐,她对这边比我还熟,所以你如果觉得待在房间无聊的话,你可以让她带你玩,我们明天才开始这边的特色项目。”
怎么会有人觉得自己一个人呆在房间很无聊?在房间里躺着刷手机不好吗?我心里暗暗吐槽。
“你是店长还是我是店长?”她打趣道。
“哎呀你自己看着办,我先走了哈。”李导冲她点了点头,便坐上了不知从哪里开来的小电驴走了。
她望着李导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便转过头来,说:
“叫我陶音就好。”她说。
“哪个 yin?”问出来的时候我才后知后觉,一般名字里yin 都是音乐的音,我习惯敷衍别人了,没经过大脑就问出了这句话,她不会觉得我很随便吧?
“音乐的音。”她轻声回答,那四个字如同轻风一样扫过我的心田,她没有觉得我在敷衍她,反倒很温柔地回应了我。
“好。”我别开了脸,因为她一直在用她的那双好看、看起来很深情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我,让我怪不自然的。
其实这里并不算很穷乡僻壤,出乎意料的是,这所旅店的装修并不算太豪华,但有一种田园小居的风韵。旅店与其说是店,倒不如说是一个普通的别墅,一个两三层的别墅,不是农村的那种自建房。
因为这个别墅是不规整的,分为好几个部分,东部那栋面朝南甸最大的淡水湖——月明湖,(因为这个地方真的一点都不大,所以月明湖说是这里最大的湖泊,其实也只是一个小湖泊罢了,但好在清澈见底,所以风景其实还不错)由于快到晚上了,夕阳打在楼不规整的玻璃上,晶莹剔透,朴实中却带有一丝华贵。
西部是一个用玻璃盖成的大棚,里面是长势极好的各种各样的花,但大多数我都没见过,显得格外典雅的同时,又带有一丝丝的神秘,和店长本人给我的感觉很像。而北面则是旅店的主楼,架空的设计使这里看起来像一座空中之城,而大堂东西面则挂着好几副看着就知道价值不菲的画,会客厅与其说是会客厅,不如说是平常有钱人家客厅,收银台都没有。
这里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旅店,除了那个门牌。
这让我感到愈发的奇怪。
“漂亮吧。”
“嗯,很漂亮。”
“我亲自指导建的哦~”有点小得瑟的语气,难以掩盖的骄傲,不过也情有可原,毕竟这种房子,在我住的地起码要千万起步。
“好厉害。”我真的不太会夸人,只能挤出这三个字,但想夸她的心情是真的。
“嗯,走~我带你去看看你那间客房。”她的脸上是明媚的笑容。
我平时的训练一般都是枯燥无味的,也不是说无聊吧,应该是大家几乎都自己干自己的,想办法去提高自己,很少会有人发自真心实地地笑,再加上师傅是一个很严肃的,所以我们平时都很紧绷。
现在看她笑的这么明媚,这么无拘无束,不是说不好,只是我有点不习惯,就像平时你周围都是一群冷淡的人,但突然有一个热情似火的人出现,多少会一点不适应。
我应了声“好”便由着她牵着我的手上楼了。
她真的好自来熟啊,本 I 人自愧不如。
她牵着我的手真的好自然啊,自然到我以为我们是那种已经谈了好久恋爱的小情侣,完全忘了我们现实其实刚认识这回事。
我挺看开的,她要牵就由着她去好了,反正都是女生,不过她的手好长好白啊,触感非常不错,青筋分明,也没有做任何美甲,指甲修剪的很干净,显得手指格外纤细修长。
话说店长的服务态度真的很热情呢……
"看,你就住这里啦!”
她推开了木门,是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吗?开门的时候有很大的声音,但房间其他的功能到还算齐全,卧室内的陈设也很简单,但并不简陋,除了娱乐设施以外,其他的一应俱全。
我对居住的地方并没有很苛刻的要求,尽管以前外出表演的时候,主办方都会安排最体面的总统套房,但其实这些对于我来说,和普通小客栈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可以装逼,但装了那么多年了,早就不稀奇了。
我其实并不是什么富二代,爸爸妈妈是吃着国家饭碗的小职工,月工资加起来不到三万,好在稳定。从小我就被妈妈留在了外公外婆家,外公在我小的时候对我还算挺好的,但自从得了某些方面的疾病后,就变得整天神神叨叨的,还时不时分不清我和外婆,对着我喊外婆的小名,或是对着外婆嚷“央央”。
这个病在早期还好说,但到了后来,有严重恶化的倾向,因为会突然间生出许多不存在的记忆,并且伴有严重的暴力倾向,直到这时候,我那远在天边的,村里人夸着的“孝顺女儿”妈妈和她那窝囊老公回来了,带着外公去检查并住了院。
那时,她才想起来她是一个母亲,并装作亲切地询问我的学习,问外婆我的情况,外婆只是哭,没有吱声。
外婆和妈妈一样,曾经也是一个生性要强的人,但并不妨碍她被生活打击得痛哭流涕。
我从小就被她教育着要做一个懂得自爱的女孩,别提和异性交往了,她甚至不允许我有异性朋友,不允许我在最爱美的年纪打扮自己,不允许我在家里不学习,不允许……条条框框从小就跟着我,直到长大,也一直是我挥之不去的阴影。
但她不爱我吗?不,她是爱我的,正因为她那古板而又沉重的爱,我才不至于真的成为一个孤儿。我也明白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所以我也学着去理解她的做法。
要知道,作为一个封建守旧的老太太,这么要求我是完全情有可原的。
我并不叛逆,也是别人口中的“乖孩子”,没想过去反抗她,因为我知道,除了我以外,她好像就没有什么可以指望的人了。她的女儿并不靠谱。
但她又会在其他孩子脏兮兮地在地上打滚玩闹时,放开我去和她们一起玩,完事之后骂骂咧咧地帮我洗干净身上的泥巴;在我被异性嘲笑“土包子”的时候,第一个冲出来用扫帚倾尽毕生所有的力气去揍他们;在我对其他同龄女孩美美地打扮自己而感到羡慕的时候,第一个察觉到我的情绪,并告诉我一些直到现在我依旧觉得很有道理的话……反正她就是这么一个很矛盾的人,我并不讨厌她,但我不知道我又有多爱她,因为没有人会喜欢一直拴着自己的铁链,即使那个人并没有很向往自由。
直到我提出想学习小提琴并在那方面表现出极大的天赋时,她强烈的反对,并用极其严厉的口吻说:
“我花费了那么大的精力,难道是为了培养一个在街上拉琴乞讨过路人的施舍的人吗?”
我知道你会觉得很离谱,但没办法,那个时候别提小提琴手这个职业了,连小提琴都是一个很神秘的东西,我的外婆对小提琴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她年轻时看的一个黑白电影,那个电影有一幕就是拍的一个穿着破烂的人在路边拉着小提琴,过往的人稀稀落落地给他塞钱,但都是极其小的数目,这个场景对外婆的影响还是挺大的,所以她这辈子只要听到“搞音乐的”这个形容词,就会自动带入那个场景。
她说的话,我知道你会觉得很好笑会气愤的说:
“放他娘的屁!小提琴拉得好有可能比读书赚的更多咧!”
这就是当时我的伯乐,也就是现在我的师傅说的话,当时他的名气在业内可能还不算很出名,但脾气是出了名的暴。
当时他一股脑想得就只有一句话,后来说起来也好笑。
“今天我必须把这好苗子带出这小破地方!”
然后,极其不负责地带着我溜出了那个村子,那个,永远在限制着我的地方,在那之前,我竟然真的变得叛逆了起来,有了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可能是因为那是我自以为是的天赋吧)第一次和外婆吵了一架。
自那以后,我就随着师傅来到了我现在居住的城市,那个,呼吸都让人觉得奢靡的城市,见识到了真正的——魔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