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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光映的过去2

    黄昏时分,小女孩趟着浑身的红痕,端着热腾腾的菜汤伺候两个男人吃饭。

    她看准时机,“爹爹,我要跟你说一件事。”男人眉头微皱,投来不耐烦的目光,她父亲对于女儿的要求是做饭洗衣服,除此以外,不应该有任何存在感。然而谈光映却无视他的厌弃继续说道:“哥哥他,每天乘着你出去辛苦挣钱,在家偷偷玩,根本不学习!所以才导致他18岁了,一次乡试都没有考中过,连个秀才都没有混上,害您在全村人面前脸上无光,被人耻笑,您一生殚精竭虑为了我们兄妹俩,为了这个家,您付出了多少心血,结果他却把您瞒的死死的——”

    她大声而快速地说着,中年男人的眼神由不耐烦转为怒气,当即便把目光转到儿子身上。哥哥万万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敢在父亲面前这样明目张胆地陷害他,顿时就怒不可遏,但是一见他父亲竟然也真的有几分相信,顿时又害怕起来,连忙说道:“爹爹,你别听她瞎说!她是白天被我打了,要报复我呢!”

    谈光映连忙接道:“父亲,你怎么就那么相信他呢?他到底有没有认真读书,一试便知!你让他背背最简单的《大学》,他这几天都是读,要是连这个都背不下来,你怎么相信他是在认真读书?他参加了那么多次科举,连一次都没有中过,难道您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在您面前假装努力,背后偷偷玩耍吗?”

    男人本来对儿子科举不中的事情就耿耿于怀,他把一生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如今21岁了,连乡试都从来没有中过一次,眼看中举遥遥无期,怎么能让他不相信?

    哥哥听见谈光映的话早已心中恐惧,要堵住她的嘴,却不想父亲沉呵一声,“阿建,去把你最近读的书拿来给我看看!”

    少年一听这话彻底吓痿了,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来。然而面对谈光映时,他还是威严十足,暗自咬牙切齿,对着她阴狠一瞥,那目光仿佛在说:“哼,看我不整死你!”

    她父亲是认识几个字的,在一旁拿着书听他背。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能得……”少年的脸涨红起来,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在他父亲面前,他仿佛一个小鸡仔一样,变回了窝囊模样。

    这篇他下午的时候就背过,本来就背不出来,现在越是紧张,越是连后面的全都想不起来了。父亲的脸越来越阴沉,直到他彻底背不出来,更加验证了谈光映的话。一想到自己每日出去辛苦找钱,供他在家里大少爷一样的生活,半生心血,殷殷期待,换来他每日趁着自己出去,偷偷耍闲!他怒不可遏,脸上暴起青筋,当场一脚踢过去!那一脚,可比白天少年踢自己妹妹更狠!

    那天晚上,谈光映第一次听到了她这个哥哥和她当初一样的惨烈的叫声,静寂的黑夜被惨叫声撕破,任凭他如何辩解,父亲都只是不信。

    他父亲按住他的肩膀,手里的手臂粗的棍子一下一下地打在他的背上,腿上,他哭得撕心裂肺,一遍一遍地哀求父亲不要再打了,他父亲只是心狠,怎么会停手?

    第二天,少年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地养伤,谈光映又进来对着他说:“来,洗衣服!”

    少年心里正痛恨她,还没来得及报仇,她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当场就把手里的书往小女孩头上狠狠一扔,咬牙切齿道:“小贱人!”她居然还敢来?

    毫无意外地,谈光映敏捷一闪,书就扑了空,砸在了后面的石土墙上。

    “爹爹走的时候叮嘱我了,让我监督你学习,如果你不去洗衣服,等爹爹回来,我就告诉爹爹,你不仅没有学好,并且对他心存怨恨,还想要让我闭嘴!”

    “你说什么?你这个阴狠歹毒的贱人!”少年瞪大了眼睛,眼里充满了恨意和不可思议。这两天,眼前的人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不仅敢挑战自己的权威,躲避他的攻击,和她平起平坐,甚至编起瞎话来,还是如此的顺口!

    谈光映有点想笑,骂她阴狠歹毒?那说明她的手段是真有用。

    她慢悠悠地说道:“反正你在这里读书,你又学不下去,不如来劳动两下,也不吃亏,我在父亲面前替你说好话,你也得个安逸,不然等父亲回来,又是一顿打,你有几个身子经得住他天天打哟?”

    她一番恩威并施,入情入理的劝说,少年的气焰弱了下去,听到后面“你有几个身子能经得住他天天打哟”不由得暗自打了一个冷颤,父亲的棍子,昨晚撕心裂肺的疼痛还犹在眼前。他比不得谈光映,谈光映虽然是女孩,但是天天挨打的贱命;他是男孩,虽然说男人皮糙肉厚,但他自幼娇养,就是个怯弱书生,对着弱小的妹妹鼻孔朝天,神气十足,面对强大的父亲和外人,却是个外强中干,欺软怕硬的软骨头!

    谈光映见他沉默不语,便知道他已经开始动摇,于是又说道:“你洗完了衣服,就可以开开心心地玩了,我又不会在父亲面前告状。你之所以静不下心学习,是因为你绷得太紧了,脑袋都迟钝了,越是紧张越是背不下来,如果放松一下,做一点儿其他事情,劳动两下,脑子自然就聪明了。”

    少年心中一动,一下被说中了病症。,他明明很努力,就是学不进去,脑袋跟生锈了一样,好像劳动一下,放松一下,真的有用唉。他想象着洗完衣服以后的神清气爽!反正他也不能做其他事情,这些年来除了学习就是学习,他心里面已经无限厌烦,想要功名利禄,对着书本却又无能为力,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好像洗衣服也没什么?

    他竟然认真地问:“真的吗?”

    “真的呀!”谈光映笃定地点点头。

    他还是在犹豫。

    “如果你不来,待会儿我就和父亲说,你根本没有学习!”

    “你敢?”他下意识地反驳,心里有些急,他可不想再挨父亲的棍子。

    “那你就快起来,去洗衣服!”

    就这样,在谈光映的恩威并施下,少年慢慢索索地从穿上摸下来,在门口的溪水便开始蹲下来洗衣服。

    这样,谈光映就轻松多了,终于腾出手来,不再是每天睁眼就是干,忙忙碌碌干到天黑。

    他虽然手拙,没有洗过衣服的,但是这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儿,几下就学会了。

    后来,凡是他父亲外出的情况,衣服便都交给他洗。

    “你说,是不是感觉自己脑袋清晰多了?心情畅快多了?”谈光映坐在旁边,拍一拍正在洗衣服的哥哥。

    她哥哥搓着衣服不说话,他不想承认。

    “这就叫做实践!劳动出真知!马克思理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你每天在书房里面读那些书,都是虚无缥缈的,只有洗衣服是真的。”她在一旁胡言乱语,反正也没人指正她,她哥哥也听不懂。

    偶尔,她去园子的菜地伺弄蔬菜瓜果,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玩吧?

    直到有一天,她在园子里发出一声惊喜的叫声,他放下书赶出去察看。

    只见她手里拿着一个一口咬过的小孩拳头大、嫩得发青的黄瓜,见他来了,便把剩下那半个黄瓜递给他。

    “尝尝!”她期待地说道。

    少年接过小黄瓜,满脸狐疑地咬了一口,旋即表情一变,入口爽脆,甘甜滋润,比平时他吃的好吃得不少。

    “这个好吃。”他啧啧称赞。

    她满面春光,拉着他看一排排的绿藤,“看!”

    一排排竹枝插就的黄瓜藤上,都接了一个个大拇指大的黄瓜!一颗滕上接了好多好多小黄花,仿佛都在迫不及待地等着长大。

    他虽然不事农务,但是天天种在屋子前面的园子里的黄瓜藤,他经常穿梭期间,摘一两个来吃,怎么会看不出来眼前的黄瓜藤结果率惊人?

    他惊呆了,很明显,这与妹妹有关。

    原来谈光映利用自己知道的基础生物学知识——孟德尔遗传定律,筛选出了黄瓜的优良特性,再杂交,利用毛笔给雌花授粉,掐掉雄花,一下子就让黄瓜的结果率上升了,经过两年多的辛苦迭代,终于品种也由原来的苦涩枳结变得爽脆甘甜。

    她才是真正的实践出真知!在书上学了那么多年,一朝穿越,让她给实践成功了,成功把书本和实际结合起来,让知识落了地。

    到了晚间,父亲回来,谈光映又把成果给父亲看,她父亲也是惊奇不已,于是谈光映又给他们大概讲了一下原因,然而他们听得云里雾里,唯有雌花授粉、雄花掐掉听懂了。

    他父亲大为震惊,对这个女儿也不禁另眼相待。

    自此以后,谈光映便把家里所有的种子全都是杂交迭代,黄豆,豌豆,冬瓜,茄子,全都试一遍,瓜果既能够丰产又好吃,家里的菜都丰盛起了,甚至还有吃不完的,都放到集市上去卖了换钱,改良的蔬菜自然也是非常受欢迎的。他父亲见她这样好处多多,倒也不干扰,日子渐渐好起来,比他去卖艺挣钱稳定多了。他父亲后来干脆不再去卖艺了,留在家里帮着开垦荒地。其实他实在不擅持家,家里没什么地,自己又只会武艺,辛苦表演半天,挣破了脸面,才稀稀拉拉丢几个铜板,还不如卖菜来得踏实。家里的地需要得越来越多,他们越来越忙。

    她一跃成为家里的领头羊,全家都仰仗着她,父亲不再随随便便打她,她也有时间去专研那些种子,乡邻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凭空变出好吃的蔬菜瓜果种子,但是丰产的瓜果,他们也都愿意巴结谈光映得几两种子来种。

    某一天,她忽然收拾起包袱,背篓里装了各式各样的新品种瓜果,一大清早去了城里,傍晚回来的时候,告诉父子俩,说以后他们的瓜果都不送到集市上去卖了。

    她父亲和哥哥大惊,忙问是怎么回事?

    原来谈光映带着她的产品,到城里大富人家一家一家的推销,用她巧舌如簧的口才,宣传她的新品种,当场试吃。经过培育新产品一举征服了城里的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们的味蕾。谈光映宣称她的瓜果何等珍贵,价值千金,一家独有,市面上都没有,她的甘甜瓜果和营销策略一举拿下了权贵富人们的心,纷纷都要找她订购产品,以后定期送来瓜果,供他们吃喝。

    他们父子俩完全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却也不得不佩服谈光映的胆识和脑子,但是既不用辛苦劳作,又能得钱,又何乐而不为呢?因此都十分听她的话。

    她的生意做得红火,她哥哥那边却不容乐观,又是一年乡试,他还是没有考中。他父亲终究是对科举,做官,怀有很大执念,士农工商,做官就是比做生意高贵!他闲事经常在家里的院子里练剑,发泄心里的忧愁。

    这时谈光映便极力劝他:“反正哥哥这辈子都在读书上了,也不可能继承你的衣钵,还不如你把这本武功传授给我,也不至于让你的独门绝技后继无人,到你这儿就失传了。虽然说传男不传女,但是你年纪大了,世事无常,哥哥至今尚未娶妻,谁知道你的孙子和死亡,哪一个先到呢?你可以先传给我,等将来哥哥娶妻,生了儿子,我再传给他,这样也算是两全其美!。”

    她一番锦心绣口说得中年男人心动,想着等儿子考上进士再传授给祖传武艺是遥遥无期了,又不想这门祖传绝技失传,加之她一再保证传给她是为了将来传给孙子,因此同意了教授她这个女儿家祖传武功。

    谈光映的天赋和毅力都比她那个哥哥强太多,学起武艺来也是进步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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