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凉风拂过大地,周围霓虹灯璀璨,无处不象征着奢靡高调的味道。
程野渡站在天台边,手里夹着一根烟,披着的黑发随风扬起。
烟雾缓缓飘向空中,随风飘散在夜幕中。
“程先生……”
“你他妈是不是……”
……
顾凉刚才的话和他走时那人脸上那种慌乱与愧疚的表情交织在他的脑子里,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混乱过,迷茫、惊慌、无奈,无数种感情一瞬间扑面而来,他心里阵阵泛酸,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似的,在心里一下一下撞击着。
果然,自己对顾凉的那种感情依旧如当年,他想。
再次见到那人时的那种慌乱与无措,都只是在向他示明一个问题——他还是爱顾凉,就像当年一样。
远方古老的钟敲响了黎明的到来,新一轮的暗阳在地平线上升起,风掠过旷野,随着荒草连着远方的无边的天空。
程野渡掐灭了烟,转身走进了走廊里。
一切,都将从今夜延续。
*
“为什么要这样?你看看他,因为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巨大的废弃仓库内,一群带着面具的黑衣人缓缓向一边分开,中间的铁架露了出来,看到那上面绑着的人的时候,程野渡一愣,随即立马露出惊慌的神情——那个人是顾凉。
他想冲过去,可这注定无济于事,他被绑在椅子上,只能徒劳无功的挣扎。
“这是你应得的,天神降下的惩罚。”机械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仓库中。
不,不是这样的,他想。
他想别过头,可身后的人大力的控制着他,逼他正视着前方鲜血淋淋的顾凉。
“你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在很久之前。”听到这声音时,程野渡一怔,瞳孔微微张大——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那道声音很轻,却很有力量,那是他年轻时的声音。
“你看,如果不是你,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而他……”那声音一顿,随即带着笑意道:“也不会这么早就白白送了命。”
为什么?我不该认识他吗?
“你做了太多错的事情,而他,只是运气不太好而已。”他顿了顿,“现在,他就要付出代价了。”
话落,离顾凉最近的那个黑衣人拿出一把短刀,扬起手,对着顾凉的左胸刺了下去。
不——
程野渡猝然睁开了眼睛,他喘着粗气,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上的衣服被冷汗浸湿,紧紧贴着皮肤,鬓发被浸湿,贴着面颊。
过了几秒,他才像刚刚从梦境中脱离出来似的,呼了口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经常做这样的梦,而且每次的场景都如此。
程野渡看了看床头的表——6:59。
他翻身下了床,拉开窗帘,清晨柔和的光打进来,照亮了整个房间。
程野渡站在洗漱台边捧了一捧凉水泼在自己脸上,刺骨冰凉把他从刚才的虚幻中拉了出来。
他抬起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自嘲般一笑,转身推开门走出了房间。
这家酒店是顾棕名名下的产业,而昨天是每年都会办的一场宴会,顾棕名在京市的名望不小,再加上顾凉的企业在近几年里的发展,有钱人基本都回来凑个热闹,昨天晚上参加聚会的人基本都没有回去,剩下的人都被顾棕名留下来过夜了。
程野渡叹了口气,一打开门,一个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正站在门口。
程野渡:“……”
顾凉:“……”
两人四目相对,顾凉略微有些憔悴,一看就是没睡好,他大概也没想到程野渡会突然走出来,见到程野渡的时候明显一愣,随后便尴尬起来。
空气凝固了几秒,程野渡率先反应过来,绕开顾凉走了出去,可惜没走几步就被顾凉拉住了。
“你……”正当程野渡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顾凉一皱眉,道:“你瘦了好多。”
程野渡顿时愣住了,一阵酸意涌上心头。
他不敢回头看顾凉。那些零碎的记忆争先恐后的涌上来,放在平时那些记忆他一定会好好怀念的,可现在,他不敢想,因为那记忆里的主角就在他身后。
半晌,程野渡叹了口气,轻声道:“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顾凉也发现了,正准备开口时,一阵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程野渡立马挣开顾凉抓着他的手,向前走了半步道:“再会。”随后便匆匆走了。
顾凉立马想去追,程野渡向后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了,随后头也不回的快步向前走去。
顾凉呆在了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
程野渡一路快步走到了洗手间门口,拉开门,走了进去。
他给门上了锁,随后忽然脱力般靠在了门上。
手机的铃声在此刻异常突兀,可程野渡现在没有时间去管。
顾凉刚刚的那句话像一根针一样刺进了他的脑子里,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混沌又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转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不由得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