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哗啦！
一声巨响，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
篮球场其中一个篮球架倒下，玻璃碎了一地。
宋朗柯一行人所在的半场离它不远，所有人受到惊吓，静止在原地一动不动。
沈约感觉宋朗柯飞快看了自己一眼，就走向了那一地狼藉。
“诶，小心点。”方子涵提醒道。
宋朗柯恍若未闻，蹲下身细细查看。
没有任何外力。就是突然倒下了。
沈约皱着眉，困惑不已。
很快，体育老师来了，宣布提前下课，不许学生靠近以免有人受伤，沈约放弃了前往查看的打算。
教室里，宋朗柯垂着脑袋，看不清表情。
“刚刚那个球架怎么了？”
宋朗柯第一时间上前检查，很可能有所收获。出乎沈约的预料，他摇了摇头。
“这节课结束是不是就要放国庆了？”宋朗柯状似闲聊地提起。
南江私立给了三天的假期。
“嗯。”沈约随口回应，拿出习题册。
“那国庆见。”宋朗柯语调轻快，听着心情很好的样子。
沈约顿觉古怪，他们好像没有约定什么吧？
但止不住地心痒难耐，让沈约不自觉地揣测他的意思。
这好像一个无声的邀请，告诉他，这个人想见到他。
这个人在引诱他先开口邀请他？
宋朗柯悄然探出身子窥探沈约。
他看见，沈约拿笔的手指无意间微蜷。
纤细修长的手指，每个指甲都修剪得圆润可爱，宋朗柯见过那双手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起舞的样子，此刻因为用力食指泛了点红色。
脑补什么呢？
宋朗柯心里觉得好笑，他总是跟不上沈约的脑回路。有点担心自己是否操之过急。
沈约久久没有动作，直到上课铃声不紧不慢地响起。
宋朗柯听见沈约的声音，他说；“国庆，见。”
那声音很轻，宋朗柯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因为那句话带着他熟悉的语气，以及……
微妙的，停顿。
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来约蒋天赐的人很多，宋朗柯今天已经被动听了不下数十次，但从沈约的口中说出，就好像变了味道。
因为我别有用心。
宋朗柯在心里默念。
语文老师拿出书，念起让人昏昏欲睡的文言文。
宋朗柯趴在桌子上，红了脸。
沈约觉得自己回应地很巧妙。
面对一个棘手的人际难题的时，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问题抛给别人。
这是他下意识的应对，他不想输给他。
他和宋朗柯相处时，总是在暗暗较劲。
即便沈约目前的成绩是优于宋朗柯的，他也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因为宋朗柯太聪明了。
他如今的成绩依赖一点小天赋，以及他的全力以赴，但宋朗柯显然不是，他就是单纯地有天赋。
沈约不得不承认他是在嫉妒。越嫉妒越在意，越在意越被他吸引。
然后就……
他知道这几天自己在胡思乱想，他清楚宋朗柯改变了他什么。
沈约脸上带着潮红，像是体育课运动后的结果。
他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开玩笑地在心里答道：“性取向呗。”
沈约从自己无意义的胡思乱想里抓到了作乱者的尾巴。
宋朗柯，你也一起吧。他几乎恶意地想。
你让我变成这样的，就要负起责任啊。
他不想输给他，就算是调情。
宋朗柯聪明，他或许不知道沈约的嫉妒的，无意做对，但是沈约不在乎，他认定这个人做他的对手。
宋朗柯或许只是在和同学闲聊，没有任何的潜台词，但是沈约不在乎。
无人注意，沈约的瞳孔泛着属于冷金属的银白色。
沈约第一次上课走神得厉害。
人一旦对自己有了新的认识，就不可避免地审视起过去的行为。
沈约回顾了他和宋朗柯相识这一个月的点滴。
他第一次有了这种心情，理智上他不认为短短一个月他会对一个同性产生这样的感情，他们之间也没发生任何特别的事。
博览言情作品的沈约十分浪漫地将之归于命运。
这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傻子，却找不出别的解释。
算了，就这样吧。沈约自暴自弃地想。能这么快接受自己性取向的转变已经证明了他强大的心理素质，至于自己是不是个恋爱脑的问题，年级第一、市状元候选人沈约同学决定秉持科学精神留待实验和观察。
回过神来，沈约坐上了车。
宋朗柯一下课拎着包就走了。他们没说上话。
沈约到家时，陆亦可正在练琴，是《少女的祈祷》。
陆亦可喜欢这个曲子的名字。
沈约钢琴技术很好，但没有好到能靠钢琴吃饭的地步。
但是她能。陆亦可有沈约缺少的那部分能力，让听众共情。
今天的琴声就与以往有所不同。
如果说以往沈约在陆亦可琴声里见到的是采蘑菇的小姑娘，快乐没烦恼，那今天小姑娘应该是改采花了。她轻快的步子，从玫瑰到郁金香，不时停顿，细嗅、陶醉。
沈约脑海中直觉般地浮出一个念头，“长大了。”
他听着陆亦可的琴声，又有些不确定，或许不是陆亦可变了，是他变了。
陆亦可的琴声停止了。
琴房的门打开，陆亦可端着没吃完的果盘下楼，面色桃红嘴里哼着什么曲子。
“亦可。”
沈约看见陆亦可眼睛一亮，随手放下果盘就冲过来抱住他。
“二哥！你来得正好！我有一事相求！”
沈约被她嚷得头疼，“下去，下去！”
陆亦可只小他一岁，和亲哥哥陆远泽却差了九岁。陆亦可长到七岁正是喜欢跟着哥哥姐姐屁股后面跑的年纪，那时陆远泽正是叛逆的时候，忙着逃课在外面飙车泡吧，没心情陪陆亦可玩，但沈约就不一样了。
陆亦可知道两人没有血缘关系，但就是学不会避嫌，陆家亲戚背地里免不了说闲话，沈约不想让姚瑜为难受气，却也不狠心让陆亦可伤心。
只能在她过分的时候，说她几句。
沈约一边掰陆亦可搂紧他脖子的手，一边自暴自弃地想“干脆告诉他们我是gay算了。让他们还是多在意一下陆远泽的清白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