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亦可笑着说：“哥你终于回来了！”
他们朝夕相处，沈约敏锐地察觉了陆亦可变化。
没了婴儿肥的脸颊，下颌线明显，她消瘦了许多，沈约记忆中无忧无虑的神情不复，陆亦可难掩疲惫的神色，却还是撑着对他笑。
沈约愣神的间隙，陆亦可自然而然地在他对面坐下，双手握住沈约的右手，一股暖流顺着手臂往上，及至心口处，沈约本能地心神一动。
陆亦可触电般松手“嘶—”，她甩甩手，怪道：“哥？”
沈约“抱歉，走神了。”
他回过神，看着陆亦可的动作，身体上一些细小的伤口缓缓愈合。
她的能力是治疗为主，可以探查对方的身体情况。
正是因为其中带着探知的精神力，沈约才会本能地排斥。
陆亦可结束了例行治疗，“走吧。”
蓝光扫过两人，“身份确认。”
这座庞大威严却透出森冷的建筑，终于在沈约面前展露内部的构造。
楼房贴着围墙的弧度横向延展，以蜂巢的构造纵向搭建，按照门与门的间距，沈约怀疑单个房间最多只能容纳一张双人床，这便是一层，每一层之间又架设了天梯，层层拱卫着中心建筑，像是层层蛋壳包裹着最重要的核心。
核心建筑区的房子低矮些，但布局跟接近原本的城市建筑，中心处一座高塔矗立。
一辆面包车停在离不远处的空地，半倚车门的女人发觉他们的靠近，摘下有线耳机，腼腆地微笑，“沈约，欢迎回来。”
“江芮姐。”
江芮？
沈约眉头一跳。
三人上车，似乎体谅沈约刚回基地，车上安静下来，直至江芮手机响起。
“首领。是，是，好的。”
戴上耳机，江芮通过后视镜对上沈约的双眼，“首领请你现在过去一趟。”
“好。”
沈约自认为表现地中规中矩，没什么异常，江芮却一反之前的略带疏离的态度，毫不掩饰地观察起他，警惕起来。
从蒋天赐等一干人的反应和受到的优待推测，沈约如今的实力应当远超众人。
那么一个拥有强大异能的人，面对别人的怀疑，应该……
“怎么了？”沈约瞳孔泛起微弱的荧光，精神力探查过整辆车，包括江芮。
江芮打了个冷战，但态度不改，“沈约，你怎么了？眨眼频率偏高，双手抱胸，眼神游离，紧张，困惑，明显的戒备，试图用精神力警告我。你不记得我的异能吗？”
陆亦栀面色发白，“哥？！”她急忙向江芮解释，“他没事，我用能力检查过，没有撕咬伤，其他伤处没有任何多余的□□，总之、总之，都正常！”
“你冷静一点，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
“哥，你说点什么！”
空气陡然安静下来。
沈约抬眼，“你的能力和观察力有关？”
即便现在不说，这件事早晚也会由蒋天赐上报的。
他继而道：“我好像失忆了。”
“……”
“什么？失忆！？哥，我是谁你还认得吗？她是谁？你老公叫什么？妈妈叫什么名字？你最喜欢的网络小说作者是谁？你大学在哪上的？今年是几几年？sin?加cos?等于几？”
“……等于1。”沈约露出他苏醒后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我是失忆了，又不是傻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伸出手，捏陆亦可的脸。
江芮细细观察，确认沈约状态，似乎稍微打消一些疑虑“我的异能是语言精通。”
沈约下意识抬手，拇指抵住下巴。
“包括肢体语言。”
沈约看看自己的手，心中了然，“能测慌？”
江芮忽然轻笑一声，“和你第一次知道我能力时问的问题一模一样。”
气氛缓和，陆亦可见缝插针道：“失忆到什么程度？”
“恢复意识之前，我在游乐场坐摩天轮呢。”
摩天轮升到最高处，浮木般的摇晃伴随着令人牙颤的“咯吱”声，他面色惨白，宋朗柯说了什么。
轿厢坠毁了。
“宋朗柯在哪里？”
陆亦可和江芮默契地同时看向他，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江芮拨出耳机外放，熟悉的男声传出“朗柯很快就回来，你先来吧。”
“应韶？”
“是我。”应韶语带笑意。
沈约凑近些，调侃道：“你在这里办校友会吗？”
应韶低笑一声，与记忆中相差无几。
“你是这里的首领？”
“嗯，我父亲原来是这里的首领。”
“……”
车子停下了，沈约下车，随着江芮的指引深入中心塔。
这是一栋接近现代城市文明风格的高楼，与蜂巢不同，透明的高防弹级玻璃构成了外墙，与设计得过于紧凑而显得阴暗的蜂巢不同，这里的设计确保它能最大程度地照射到自然光。
江芮带他登上电梯，陆亦可担忧地叮嘱他早点回家，便不好再跟。
“叮——50层到了。”
江芮朝他点点头，沈约踏出电梯，电梯门随即在身后缓缓关上。
应韶从文书中抬起头。
沈约神色不改，心中却有些诧异。
应家和陆家相熟，他知道应韶年长他一岁，但面前的男人怎么看年近四十了。
沈约瞟了一眼玻璃窗的反射，松了口气。
镜中人，帅气依旧。
心理年龄十七岁的沈约在如今阅历丰富的应首长面前，简直像个裸奔的孩子一样。
应韶当然没错过沈约的小动作，清清嗓才不至于笑出声来。
“你和江芮的话，我都听到了。”应韶正了神色，周身的气场骤然一变，一瞬间沈约似乎看见了张正清。
“由我来给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吧，沈约……同学？
现在是公历2034年8月31日，
三年前不知名病毒从京都扩散，起初只是产生了类似流感的症状，
2031年2月份京都第一人民医院发现了第一例变异病例，患者神志失常，咬伤了整个病房的患者。
当时的医院院长朱明瑛博士顶住巨大压力，最先发布了警告。
一种高传染性、高风险性的不知名病毒将在世界范围内爆发，潜伏期长达三个月。
病发患者的症状从最开始的发热、腹泻、昏迷，到丧失神智、痛觉，沦为病毒的容器，载体，并开始撕咬任何他们感知范围内的活体动物，人们开始以丧尸称呼他们。
5月份，病毒爆发。
世界范围内的都市全面沦陷，只剩下零星的人类基地保留了人类的火种，生存至今。”
“异能呢？”沈约言简意赅。
“别急。
朱明瑛博士将之命名为“潘多拉”病毒，也就是我们现在俗称的丧尸病毒。
因为患者中出现了几例特症，他们在经历了高热症状后，获得了超越常人的能力，我们称呼其异能者。
如今最盛行的观点是，这一部分人类的身体在高危环境中激发了潜能。”
“科学上呢？”
“科学上，我们将之称为进化。”
“听起来是哪个疯狂科学毁灭了世界。”沈约昨天还在家里休假，今天就要接受世界进入末日了事实，荒诞到他想唱歌。
简直像在做梦一样，眼睛一闭一睁，来到了十年后。
“你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应韶温和地朝他一笑，举起手机摇了摇。“去找宋朗柯吧。他受了点伤，15楼1508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