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铺子?

    穿越后的第七日,天蒙亮,艾文苓就被阿妈从被窝里扒拉出来。

    “该起了果果,今日要针灸,周郎中不多时便过来了。”

    林雅兰抓住艾文苓的双手,用力一扯,艾文苓就从躺变成了坐。

    “阿妈……困……”她睡眼惺忪,嗓子还没反应过来,哑得厉害。

    半夏把提前准备好的帕子递给艾夫人,看着夫人搓面团似的给小姐洗脸,悄身退下。

    艾文苓:“阿妈,起这么早做甚,郎中都是这个时间开始上班吗?”胡乱被洗脸后,她人稍清醒些,但被打断睡眠的烦躁还是直冲着出来。

    阿妈:“什么上班不上班的,你又在胡说些甚。周郎中今日要在济善堂坐诊,特地赶早来为你诊疗,就是担心你瞳目不得好,早针灸早恢复得好呀果果。”

    鼓胀的气球被戳破,艾文苓一下泄了气,起这么早,就是为了针灸……这个眼睛真是让人火大,就不可以自己突然一下恢复吗?

    “阿妈,我自己来吧,我都这么大了。”

    艾文苓翻开被子,起身下床,梳妆台离床铺不远,但她习惯先洗漱再梳妆。

    抬手看看自己的手掌,说实话,自己也不清楚这里的“她”究竟岁数有多大,有几个人穿越过来会这么悲催?到现在脸都看不清,一问还三不知。

    她靠近梳妆台上的铜镜,头一伸凑得近近的,眯着眼想看看自己长啥样。可惜眼睛视力还不行,只能勉强看出来轮廓——巴掌大的脸和黑洞样的双眼。嗯……看这轮廓,“自己”这眼睛还不小嘞!

    林雅兰拎着她的衣领子向后拉,“果果啊,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方才瞅见自家女儿扒在铜镜面前,撅起屁股略带猥琐的模样。

    林雅兰摇摇头,真是的,失忆了也一样的不靠谱。

    *

    “好了,这最后一根针取下后,果果就可以动了。”周郎中说完拔下艾文苓脑门的一根针,收拾收拾工具准备离开。

    林雅兰挽留:“周郎中,我们果果之事麻烦您了,这茶是家里收藏的普洱,听闻郎中先前睡不安稳,喝点这茶有益睡眠。”

    周郎中笑笑,摸一把胡子,“我都这年纪了,睡不好是自然的,哈哈哈。”

    虽然这么说,但周郎中也没有拒绝阿妈的好意,向她们打声招呼便走了。

    艾文苓:“阿妈,周郎中多少岁了?需要喝普洱才能睡得着吗?”

    “果果之前都是喊周郎中爷爷的,失忆了也别生分知道吗?”林雅兰没回答她的问题,先向艾文苓介绍了一下周郎中。

    周郎中本名周之然,是县城济善堂原先的郎中周黎的关门弟子,也是周黎唯一生还的小儿子。若不是二十年前的那场土匪进城,济善堂的郎中肯定不止周之然一人,他的压力也不会如此大。如今只是堪堪不惑之年,就已是满头白发。

    “周郎中才四十来岁,我就喊他爷爷吗?”艾文苓有些震惊,没有收到原主记忆的她顿时感受到一层薄膜阻隔着自己,虽然这只是安兴国边境里一座不起眼的小县城,但每座能生存下来的县城都有自己的故事。若这故事究竟有哪些,艾文苓只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去摸索。

    林雅兰仔细检查艾文苓脑袋上的伤口,闻言也只是说:“果果初次见到周郎中就喊爷爷了,我和你阿父怎么纠正都改不了你的口。”

    “不过周郎中倒很喜欢你,还曾想过让你继承济善堂的衣钵呢。”

    艾文苓静静听着这些“她”的故事,偶尔提问,也只得到阿妈无奈的回复,“这是你和周郎中的事,阿妈怎么会知道呢。”

    交谈没多久阿妈就不耐烦了,点点艾文苓的脑袋,“从前怎没发觉我们果果话如此之多。”

    艾文苓“嘿嘿”一笑,嬉笑道:“阿妈,我现在失忆了嘛,您多担待点。”

    林雅兰状似嫌弃的皱眉,“阿妈去忙自己的事了,果果自己玩玩吧。”

    艾文苓连忙叫住她,"阿妈是要去忙那几间铺子的事吗?"

    林雅兰回身,一霎那,空气都被凝住冻结在此。

    她转眸看向半夏,半夏赶忙跪下讨饶,“夫人,是小的不好,小的不该向小姐多嘴。”言罢膝行向前,求夫人不要责罚她。

    艾文苓听罢,自己也慌了,忙道:“阿妈阿妈,对不起、对不住……是我昨天问半夏的,阿妈不想这件事说出来我就不问了。”

    “果果,不是阿妈不让人知晓这件事,只是你现在需多多休养身体,有什么事要做的话等你恢复好了,阿妈带着你一起好吗?”

    林雅兰不是严苛之人,但主人家的事仆人怎可多嘴。以往都有桔梗在身旁帮忙管教,自果果之事后,家里几个小仆反倒松了皮,没有约束。

    艾文苓只得乖乖回答:“好的阿妈,等我恢复了再来帮阿妈。”

    阿妈抬眸,拍拍她的头,起身去到里屋了。

    艾文苓在自己的闺房里默不作声,她思考昨天和他们小仆二人交谈时,也没人提醒这件事在阿妈那里不能提。

    只记得昨天……

    ——“为什么要悄悄说我阿妈的生意?”

    半夏:“夫人一向不许我们奴婢插手主人家的事,这件事我们两个小仆也看得不清楚,只知道每次夫人在里屋看铺子的账本时脸色都不好,常常要我们备些菊花茶。”

    重楼也应和道:“小的之前曾陪过夫人去铺子那,好似是租铺之人曾与夫人熟识,但那人拖欠租金已好几个月,夫人去找那人讨要,那人也只打马虎眼说过几天还。”

    “拖欠好几个月!”艾文苓惊讶,反问,“那阿妈为何不直接将铺子收回来,反正那人也不想还,我们不租给他便是。”

    没成想其余二人都摇摇头,含含糊糊说:“那人据说是夫人家的人,若夫人强硬收回铺子……夫人只是一女子家,那边都不知道会怎么说夫人坏水。”

    艾文苓不清楚这个时空对女子的成见有多大,想到这里的阿父阿妈对自己的态度,她还真拿不准主意,毕竟这里是一个书里没有记载的安兴国。

    但这都是片面之想,更详细的事还是得问阿妈才知。

    如此,便有了今日艾文苓的勇敢发问。

    闹得这种后果,半夏也不敢在她身边多嘴,若她向半夏求问,半夏也只会说:“小姐,您自己问问罢,小的们不能言论主人家的事。”

    艾文苓想:那几间铺子想必对阿妈非常重要,可那人的身份是谁?阿父再不济也是个官吏,为什么解决不了问题?

    回忆这几日醒来后,这里的爸爸妈妈对她都很好,就算失忆也依旧宠着她,若不是艾文苓知道这是另外的时空,她如同没有穿越一般,还是和爸爸妈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想到这里,艾文苓只能在心里暗自发誓,若这眼疾快快恢复,她一定要帮这里的父母解决问题。在这个不知道什么朝代、用什么样子生活的古代,她也能和父母好好生活!

    酉时,阿父踏着大步赶回家。

    艾泽岷:“今日周郎中怎么说,果果眼睛这事得等多久?”

    林雅兰早吃完回屋了,艾文苓自己回答:“阿父,周爷爷没说什么就赶去上班了。我这眼睛应该要不了几天,现下已经对光线不敏感了。”

    男人闻言,眉头舒展,给艾文苓夹了一筷青菜,“那就好,若一直看不清,日常生活总是不爽利的。”

    “是的是的。”她小鸡啄米地点头,这几天能下床后,走在模糊不清的路上总有些磕磕碰碰。身上伤未好全,又添新痕,左腿脚踝使劲时也有些酸疼,身旁没有人照看一二估计要一天摔一跤。

    今日吃得晚,艾文苓早就饿了,看到阿父有给自己夹菜的动作,忙拿起碗筷,“阿父我先吃了哈,有点饿。”

    “吃罢吃罢,等阿父干啥,往后自己饿了就先吃。”艾泽岷大手一挥,又给她夹了些肉片,帮着把菜上的葱蒜挑出来。

    艾文苓看不仔细,还在心里对厨师竖大拇指,饭菜里没有葱姜蒜也很香,好吃还吃!

    不一会儿,她的碗里就空了,就着小时候学的“粒粒皆辛苦”,艾文苓想把碗壁上的米饭刨出来吃掉,虽说米饭比不了自己曾经吃过的大米饭,但可不能浪费。

    艾泽岷在身旁陪着艾文苓,碗筷一直没发出动静。

    “阿父,你不吃吗?”

    艾泽岷摆摆手,“不吃了,在你杨伯伯家里吃过了才来的。”

    “说吧,有什么事是非得让阿父听的?”他让小仆去拿淡茶和点心,院子里只剩父女二人。

    独自面对艾泽岷的艾文苓有些紧张,担心自己多事后会让人看出这个壳子换了芯。她人就是这样,真决定做某事后总在某个环节踌躇不定,爱掉链子。

    缓过一阵子后,艾文苓开口道:“阿父,阿妈的铺子……是怎么回事啊?”

    她感到阿父将眼神落在她身上,头发发紧,真奇怪,阿父平日里都嘻嘻哈哈的,怎么感觉这回格外严肃?

    艾泽岷摇摇头,正当打算回复之际,艾文苓急忙补充:“阿父!我只是想让阿妈不要为那些铺子伤心,如果不能问的话我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再问了。”

    说罢艾文苓心虚地吞咽口水,今早刚对阿妈承诺不再过问,傍晚自己就给打破了。

    但若不解决这个问题,她也没办法这么心安理得地成为这里的“艾文苓”。要想办法帮帮这里的爸爸妈妈,清醒来这几天虽如同瞎子摸象般过了,可也能感受到他们对自己的上心程度。

    ——如同上辈子的爸爸妈妈一样爱着她的。

    想法如灰粒,转眼之间便沉入心海深处。

    艾泽岷:“不是阿父不愿和你说,再者在家里有什么能说的不能说的,我们果果受伤了怎变得如此小心翼翼?”

    “阿妈今天……差点就训我了。是因为我向半夏她们提问铺子之事。”艾文苓回答,脑海回想阿妈转身看人的模糊影子,那可真是气势不凡,一个眼神就可以吓死人。

    阿父了然,“阿妈有些恼了啊,那确实可怕……”估计是想到以往哪些事,艾泽岷尴尬地咳嗽一声。

    “也罢,说与你听也好,如今果果也是成年之人,家里事能知道些也可。”

    “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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