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皎拿起文件袋，修长的手指拆开封口，从里面抽出一份装订整齐的文件。
她没有看余妍，只是将文件递了过去。
余妍接过文件，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盖着黎氏的章，还有黎皎的签名。
自从家里被傅北辰整垮，余家瞬间从云端跌落泥潭。
曾经趋炎附势的朋友避之不及，银行抽贷，供应商断供。
所有能求助的门路都被傅家无形的权势堵死。
在她走投无路，准备尊严尽失的时候，黎皎找来了。
这个傅北辰心头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余妍心情复杂，当听到要她上药把傅北辰上了时候...
面对在家族破产，父母一夜白头，自己尊严被踩进泥里的现实面前，对傅北辰的感情算什么。
这朵白莲花，可能是朵毒莲花。
黎皎迎上她的目光，唇角似乎极淡地向上弯了一下“你今天做得不错。”
能不错嘛，她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都跟泼妇一样扯钱娇娇了。
“你给的药是不是不行。”余妍将合同放下，开口质问。
黎皎面无表情，抛出一个惊天的问题，“是不是起不来？”
“嗯？”余妍伸出自己手纤长的手指看了又看，听出了点猫腻，“你这话问的~是他不行，还是我不行。”
她的手可真心实意卖力了，意志力还能如此惊人有点说不过去。
如果说傅北辰本身就有问题，那她今晚这么卖力...
余妍闻到了股八卦的味道，“那钱娇娇的那个孩子？”
黎皎的目光似乎飘向了虚空，带着一丝只有她自己才懂的冷嘲。
无论是上一世她处心积虑的试探，还是这一世通过余妍的投石问路，结果都惊人的一致，毫无反应。
她黎皎绝不相信，一个正常的血气方刚的男人。
在那种强效药物的猛烈冲击下，面对一个主动贴上来，温香软玉的尤物，会像一截真正的木头一样，一点生理生理反应都没。
剧情，是可以改变的。
而人的所需的身体构造是改变不了的。
黎皎收回那丝飘远的冷意，无论这辈子还是上一辈子，命只掌握在自己手中。
与余妍谈妥后，黎皎和程芯回到楼上套房。
程芯还在消化孩子可能不是傅北辰的这个震撼信息，眉头紧锁。
她的手指无意识扣着沙发扶手，这瓜太大。
黎皎走到吧台边，倒了杯水，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傅北辰有个植物人哥哥，我猜孩子多半是他的。”
程芯知道黎皎不会做这无用的猜测。
仔细想想，那本书，对于男女主那方面的描写，清水的不能再清水了。
有牵手的拥抱的画面，钱娇娇必定脸红。
晚上一些情节，直接省略号，或者就第二天。
钱娇娇腰痛，晚上奋战太晚起不来，有没有可能是她自嗨了一夜。
否则哪个男的经过一夜奋战，第二天还能脚不软精神抖擞的上班，一上就是一整天，晚上还能继续的。
要是钱娇娇的孩子是傅北辰哥哥的，而傅北辰又无法生育...
谁能想到一本双洁的书，男主居然被带了绿帽。
还没等程芯从信息缓过神，黎皎已经转过身，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个透明的塑封袋，里面躺着一片白色药片。
“帮个忙。” 黎皎直接将袋子递到程芯面前，眼神坦然，“晚上回去，把这个给黎楚吃了。”
程芯下意识接过袋子，指尖触到塑料膜袋，才反应过来：“这什么，等等，这难道就是...”
“嗯，傅北辰吃的同款。” 黎皎点头，语气毫无波澜。
这种缺德的事情，她总不能找别人试吧。
对于自家弟弟来说，这是福利。
程芯像捏着块烫手山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给你老公吃？”
“陆子逸吃不了。” 黎皎神色不变，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前几天跟儿子打闹，不小心...踢到了。”
程芯狐疑地挑眉，上下打量着黎皎：“真是我那小外甥踢的？不是你干的然后赖他头上吧？”
黎皎似乎没注意到程芯的探究，只是习以为常地瞥了她一眼。
那眼神混合着无奈和你懂的意味，最终化作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黎皎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程芯的肩膀，“行了，别琢磨了，我让黎楚回来了，你现在回去，估计还能看到新鲜热乎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极其自然地用手推着程芯的后背，巧妙地引导她往套房门口走。
“两天假也替你们两请好了。”
程芯几乎是被推着走的，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门外。
厚重的门在她面前迅速合拢，最后只听见黎皎隔着门板传来一句：“速战速决，最快出结果，辛苦你了。”
程芯：“......”
她孤零零地站在走廊里，愣了两秒，随即忍不住扶额。
程芯走向电梯。
电梯下行时，她掏出手机，直接拨通了黎楚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的，却只有漫长而单调的占线提示。
这么多电话要打的嘛。
地下车库的灯光惨白，空气里弥漫着机油和灰尘的味道。
程芯刚把车停稳，熄火拔钥匙，脚刚沾地。
一个熟悉又讨厌的声音粘了上来：“程芯？”
她循声望去，眼皮狠狠一跳。
只见她那渣得明明白白的前男友赵枫，正跟扛麻袋似的，歪歪扭扭地架着一个醉得不省人事的柳自明。
赵枫脸上挂着惊喜，眼睛都亮了几分。
程芯心里啧了一声，下意识就想绕道走。
上次被那该死的剧情控制强行按头纠缠的恶心感似乎还在骨头缝里残留。
但下一秒，她腰杆一挺。
黎皎那种重量级女配都能把剧情当风筝放，她一个小炮灰怂什么。
“程芯，你听我说，我跟钱娇娇真不是你想的那样......”赵枫扛着人还想往前凑，试图解释他那破事儿。
解释？
程芯眉毛一挑，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
解释个鬼。
程芯的手比脑子更快一步。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大耳刮子，在空旷的车库里产生了美妙的回音。
程芯甩了甩微微发麻的手掌，刚才那一下，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爽~但还不够解气。
程芯二话不说，抡起手里那个分量不轻的链条包，劈头盖脸就朝赵枫砸了过去。
“嘶...” 赵枫被打得闷哼一声，下意识想躲，但扛着个百十斤的大活人，行动笨拙，只能缩着脖子硬抗。
他心里竟还冒出一丝诡异的念头：打吧打吧，要是打我能让她消气...
就在赵枫硬抗攻击时，他肩上的麻袋因他身体的晃动，被无情地卸货了，一屁股重重摔在地上。
屁股上的剧痛让柳自明发出杀猪般的惨叫，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眼前模糊的景象让他怀疑自己还在醉梦里。
只见他那狗友赵枫，正被一个杀气腾腾的女人用包砸得抱头鼠窜？
“卧~槽。” 柳自明揉了揉眼睛，又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疼得龇牙咧嘴。
这是醉成什么样了？
幻觉都这么离谱？
居然看见赵枫被程芯暴打？
他甩甩晕乎乎的脑袋，酒精上头加上屁股剧痛带来的莫名亢奋。
一股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有点幸灾乐祸的劲儿噌地窜了上来。
柳自明脑子一热，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摇摇晃晃地爬起来。
“带劲，这梦太带劲了，程芯，腾个位置让我揍。”
说着，挥舞着王八拳，加入了殴打赵枫的行列。
一时间，车库里鸡飞狗跳。
程芯追着赵枫用包砸，赵枫狼狈躲闪不敢还手。
柳自明则胡乱地拍打，推搡着赵枫，嘴里还骂骂咧咧。
赵枫瞬间腹背受敌，被打得晕头转向，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了。
程芯：“……”
她抡包的动作顿在半空，看着眼前这俩男人莫名其妙扭打成一团。
一个嘴里喊着“程芯你听我说”。
一个嘴里喊着“程芯我帮你揍”。
嘴角控制不住地狠狠抽搐了几下。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程芯面无表情地把包收好挎在肩上，在那俩醉鬼和倒霉蛋还在激情互殴中，脚底抹油。
留下身后一片更加混乱的战况和赵枫郁闷的吼声：“柳自明，你特么到底是哪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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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家门，屋内大厅的灯光倾泻而出。
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书房虚掩的门缝里透出光亮，隐约传来黎楚压低的声音，似乎还在和同事讨论着什么项目细节。
程芯放轻脚步，像只猫儿一样溜到书房门口，悄悄探进半个脑袋。
几日不见，黎楚正对着电脑屏幕，眉头微蹙，侧脸在屏幕光下显得有些疲惫，下巴冒出了淡淡的青色胡茬，眼下也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暗影。
看来这趟出差，是真累着了。
正讲着电话的黎楚似有所感，抬眼便捕捉到了门口那个毛茸茸的脑袋。
他眼底的疲惫瞬间被一丝柔和取代。
电话那头的人还在说着什么，黎楚一边应着。
一边自然地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肚皮，
又对着程芯的方向，无声地做了个口型，清晰无比，饿。
程芯秒懂，无声地咧嘴一笑，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就溜进了厨房。
冰箱里有现成的手工面和小青菜。
程芯麻利地开火、烧水、下面。
氤氲的水汽带着面食的香气弥漫开来。
就在面条快煮好的时候，程芯猛地想起了黎皎交给她的任务...
以及黎皎口中的‘速战速决’。
程芯明白黎皎拿药把他两当试验品，不过是进一步验证傅北辰是不是不行的猜测...
趁早拿到数据，百利无害。
“速战速决，最快出结果，辛苦你了。”
黎皎的话还荡在耳边。
但，如果这药真有效果...
那不是速战速决，那是漫漫长夜的持久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