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树立在听到这个词语的时候，微稍抬起点头，周遭的风将他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
散漫吗？
好像是有点。
因为他从来没有把周围的人看作是高考的竞争对手。
或许是从小到大从未参加过带有竞争力的考试，在他眼里，所有人只不过是聚集在一起冲刺高考。
“不过你既然是家教，怎么会直接分到A班？”少女思索，微眯着眼睛，有几分打量的意思。
宋树立也少见地沉默，随即有些犹豫地说道：“可能…是因为我家有钱。”
沈以柃：？
要换作其他人听见是靠关系进来A班的，怕是心里早已不平衡。
得亏沈以柃跟眼前这人有过交谈，对他稍微有些认知以至于对此自我良好。
毕竟，就算他花钱占了别人本来升进来的位置，可那也不是她的位置，不是吗？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跟别人说这件事情。”沈以柃顿了顿：“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一样善解人意。”
“如果我想要让自己有竞争力些，我该怎么办？”宋树立撇开头，泼墨般的眸子叫人看不出情绪，但是这种方式可见其想移开话题。
沈以柃如他所愿。
她便抿着嘴，就这么看着宋树立：“求求我？”
“听说拜学神也可以提高成绩。”
少年往下走的脚步顿得一停，沈以柃装作没瞥见，自顾自地往一楼出口走。
今夜的风有些大，带着广州路边常见的木棉树的气息，吹得人的脸绯了一片。
“求你。”
少年似是不常说这样的话，说了难为情，于是，将脑袋埋在校服的衣领间，只露出双被前额碎发遮挡住的繁星如眸。
他咬咬牙，将今天的日子狠狠地记在心里——五月十九日，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求人。
丢脸死了。
“耶？”似是没想到本来只是逗逗宋树立，结果还成真了。
沈以柃有些格外的意外，缓慢抬眼，神情微妙：“没想到，你还真的愿意求人啊。”
“所以到底怎么让自己有竞争力？”宋树立嘴角噙着笑，一字一句道，在头顶闪烁地灯光之下，让沈以柃有些不详的预感。
她好像忘记了，自己面前是个Alpha，不管他前面是不是脑子抽了求了她，这个性质是不会改变的。
就好比她是个Omega一样。
是不会改变的。
轻咳一声，少女提了提有些滑肩的书包带：“好说好说，跟我比，你就能有竞争力了。”
宋树立：？
如果这几天他听到的小道消息没错的话，眼前这个人，似乎是年级第二？
好像年级第一是叫什么季来着。
“那我为什么找你，不去找年级第一比。”宋树立问道。
沈以柃只是笑笑：“你比不过他的。”
“要比过他，你还是诅咒他下一秒出车祸失忆来得有用。”
宋树立敢担保，这句话是他第一次看到沈以柃说话时眼睛透露出真实。
“真的……有这么厉害吗？”少年低头嘀嘀咕咕地，眸色闪闪，捏着书包带的手指泛着白。
沈以柃看着校门口稀少穿流过的车辆，头顶的路灯照在行路人头上，脚底是虽被踩着但如影随形的影子。
安逸，又悠闲的生活。
她移开了看向那里的视线，转头对宋树立说道：“他是很厉害，但我也不差。”
“要不然怎么能一直是年级第二呢。”言语里丝毫没有对成绩好的嫉妒，反而带着些许开玩笑的嘻言。
也许，跟她比真的能行呢。
宋树立拉开车门，眸被一瞬而过的车灯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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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的答题卡在下次考试还长这个样，那恭喜你，下次数学倒一将被你包揽。”
沈以柃用手指戳了戳宋树立桌上被红叉叉狠狠强制爱的答题卡。
微明的灯打在少女的侧脸上，像是被覆盖上一层薄薄的光层。
宋树立嘴微抿着，他理亏，对于沈以柃这段近乎是预言的话语，他表示他很大可能让它成真。
“或许，这只是个意外。”
只是听起来这句话根本就没有什么说服力。
“柃姐，来瓶牛奶。”前桌的一个同学朝后喊了一嘴，随后又接着做手里的数学题。
沈以柃从只还剩零星几瓶牛奶的抽屉里拿了瓶酸奶就直接扔过去了，神情慵懒：“你再找我拿，我就要没得喝了。”
那个男生只是拆了吸管直接喝，沈以柃的话对他没有太大的影响。
听了，但不改。
宋树立对他有些印象，好像是叫林述，是个Alpha。
除了那次晚上回家之后，他总能看到沈以柃跟他一起出校门，然后又一起上校车。
关系很亲密的样子。
他极缓地移开看过去的视线，随后又低头看着手里的试卷。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我很具备一个文科生的死板印象。”宋树立说道。
沈以柃一瞬就明白他的意思，事实好像确实如他所说：“死板印象？确实如此。”
“毕竟你的数学再这么下去，你怕是真的要成奥B了。”
别误会，是真的奥B。
奥赛B班。
他们学校高二的层次分为鸿志A班、奥赛B班、实验ABC……
文理都这样。
除了前两个班，其他的班统一是实验班，唯一不同的就是后面的字母。
“虽然你说的没错，但是希望你可以说全名。”宋树立咬牙切齿地说着，手里抓着红笔在错题旁边写下一排…哦不，一坨的订正。
对于数学题，一排订正可能不太够。
“好了，你慢慢订正，有什么不会的等我去完超市回来。”沈以柃看向烦得挠头的宋树立：“你想买什么吗？要不要我帮你带。”
“帮我带个咖啡醒醒脑，谢谢。”宋树立头也不抬地从桌洞里掏出饭卡递给她。
基于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不用猜也知道沈以柃去超市做什么。
给她的抽屉进货牛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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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五分钟前的沈以柃知道在超市会遇到简霖，那么她绝对很愿意包揽宋树立所有错题的讲解。
“学姐！”在看到沈以柃的那一刻，简霖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小Omega朝她挥了挥手，随即笑眼弯弯地走来。
对方都朝她打招呼了，现在想溜走都没法的沈以柃只能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等着对方在人群暄乱之中朝她走来。
简霖，一个长得很香香软软的男O。
至少他对外性子软软的，不少人都视他为梦中情O，不管哪个年级都有追求者。
或许只有等到简霖把人一脚踹吐血的场景被那些追求者看到，他们才知道这个香香软软的小蛋糕的威力。
至少，沈以柃打不过他。
识时务者为俊杰，沈以柃觉得，她现在就是俊杰。
“简学弟，好久不见。”她抱着手里一筐子的牛奶，只能朝着简霖莞尔一笑，挂在耳后的头发一褛因为点头的动作散在前面。
简霖看着眼前这位不想跟自己沾边但是又不敢不搭理他的沈以柃，眸间的暖色晕开，像极了云边即落的橘日。
他很喜欢沈以柃这幅模样。
所以简霖就将沈以柃眼中那明晃晃地不自然抛开脑后：“学姐这是准备回教学楼了吗？我们一起走吧。”
高一高二的教学楼相邻，楼间横撑着一道相通，高三则在校园的另一头，中间横亘着宽大的操场、篮球场、羽毛球场以及超市和食堂，划了一条长长的禁戒线。
对于简霖的邀请，沈以柃想破脑袋都想不到什么理由可以拒绝，只能微微点头答应。
结好账后，沈以柃跟简霖一起出了超市门。
超市在偏高三教学楼这边，离得有些远，两人的步子都迈得挺快。
木棉树树立在校路两侧，枝丫间隙投下星星点点的树影，轻飘飘地贴在校路上，清风吹过，影被人踩得晃晃悠悠。
穿着校服的少年少女们踏着漫慢的步，朝着蝉鸣极暄的地方去。
“对了，学姐会参加今年的地理竞赛吗？”
“看老师安排。”
“我们地理老师安排我也参加，学姐复习的时候可以找我一起吗？”
“看时间。”
“学姐我有些题目想请教你，午饭要不我来找你一起吃吧？”
“看情况。”
“……”
虽然简霖知道沈以柃对他不感兴趣，但是对于这样，他甚至有点不知所措。
“学姐什么时候喜欢喝咖啡了？”简霖被沈以柃的回答惹得烦，但是耐着性子，细又长的手指指了指那一筐牛奶里中的“异类”。
女孩的头发被树梢间吹来的风扰得些许乱，她腾出一只手来整理整理头发。
因提着筐而泛着红的指尖在浅发间一掠而过，微阖三分的眼皮下垂，看向筐里的咖啡。
“帮同桌带的。”她这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