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一物换一物5

    时清正愁没有什么故事可以说,提示来得正好,看到“一千零一夜”五个大字他灵光一闪:对啊,可以讲童话和寓言嘛!

    这里的人肯定是没听过什么格林安徒生的,更何况他那个时代有很多经典小说,他可以讲《海底两万里》也可以讲《小王子》,谁说一定是要真实发生的事情才算精彩的故事呢?

    时清咳嗽两下,声音清亮:“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古老的王国,王国里有一个……”

    黄衫姑娘打断他:“很久很久以前,是多久以前?”

    时清噎了一下,童话里不都是这么开场的吗?

    “这不重要。”

    “不重要吗?”黄衫姑娘簇着眉反问。

    两人一来一回说车轱辘话的时候,括号的数秒已经过了五十秒。

    时清心中直骂娘,这怎么也算进去?太不人性化了!

    清了清嗓,他讳莫如深地对上少女困惑不解的面容:“有些事必须隐去真实地名和时间才行,否则会有杀身之祸的。”

    “好吧,你继续。”黄衫姑娘姑且认可了他的说法。

    时清挑了几个童话讲了,眼看时间过去了两个小时,他有些口干舌燥,一口气闷了一杯茶润润嗓子,接着道:“下一个故事还是一位公主,她……”

    “好了好了,都是玫瑰花瓣的脸庞,要么被女巫下诅咒要么被继母下毒手,我不信这些公主都这么傻。”

    时清沉吟片刻:“聪明的公主倒是也有……”

    黄衫姑娘翻了个白眼:“谁要听这些故事啊,见到个男的就什么都不要了,有没有主角不是公主的?”

    “那我给你讲一个重生复仇的故事吧。”

    黄衫姑娘明显来了兴致:“你说你说。”

    时清即兴说了一个宫廷乐师的故事,上辈子乐师因为性格孤高得罪了权贵,被权贵弄瞎眼睛,打折腿,最后还是被设计卷入案件中,受刑伤了双手,被驱逐宫外,饿死街头。

    这辈子,因为知道权贵后面会实施的手段,他提前避开了,其中有一次为了避免对方找茬,他提前上演苦肉计伤了自己,让权贵无话可说,却未曾料到,就因为这一茬,他与同样不受人待见的小王爷和其带刀侍卫搭上了线,原来,看上去与世无争的小王爷只是扮猪吃老虎,在暗自谋划更深的事情,他见了乐师一面觉得此人甚合他意,便把人划进了自己院内,还让带刀侍卫暗地里保护他,后面权贵的麻烦也被小王爷一手解决,再也没发生了。

    黄衫姑娘撑着手,听得入了迷。

    这种故事明显比童话更能吸引她。

    而时清竟也越说越顺畅,好像真有这么一个国家似的,城墙的红砖,宫殿的窗棂,在他脑海里分毫毕现。

    有一蒙面的乐师抱着琵琶,施施然走进来,微微躬身,向座上之人请安。

    不仅黄衫姑娘听得入了迷,时清自己也说得入了迷,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时清惊觉讲故事的四小时已经全部结束了。

    黄衫姑娘还有些恋恋不舍:“就结束了?”

    时清乐了:“远着呢,不过可不能一直是我说,说好的故事交换,你不讲点就不是交换了。”

    “好吧。”黄衫姑娘站了起来,推开花窗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时候不早了,你先跟我下去吃顿饭,我再跟你讲讲棉花镇的传闻。”

    “乐意之至。”时清完全同意,讲了四个小时他嗓子都快冒烟了,更何况后续故事也得再好好想想,巴不得明天再轮到他。

    “你这人还有点意思。”

    时清受宠若惊:“你这是在夸我?”

    “算是。来,多吃点肘子。”

    少女家中伙食味道一绝,时清已经验证过在这个场景里吃喝没问题,于是大快朵颐了一顿。

    晚饭后,为了防止少女像买鱼人一样,晚上在外面会被烈焰灼烧,他决定等少女睡下后再去观星。

    少女的故事很简单,隐隐带着点惊悚意味。

    棉花镇的传闻跟棉花和一口井有关。据说多年以前,棉花镇以棉花繁荣起来,那时也有拿钱币金银交易的情况出现。有一个外乡的大掌柜,看上了棉花镇的棉花,预订了一大批货物。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一年棉花镇连年遭遇天灾,先是大旱,又是大洪水,不仅当年的收成不好,连往年仓库里堆积的也不能用了,大家急得团团转。去请神婆,神婆说,这是犯了天怒了,要平息天怒,必须以人祭。

    所谓的人祭,就是以人为祭品,献给老天。

    神婆指定了一对童男童女。那天晚上,他们的家人给他们喂了掺药的粥,等他们睡熟之际用所剩无几的棉花,堵上他们的嘴,最后,将这对童男童女放进炼铁的高炉里,活生生烧死了,两人熔为一体,骨灰投进井里,符咒镇压。

    那口井就是大榕树下的井,按理说不该出事,可事与愿违。在一个大风骤起的夜晚,一名外乡人带着的孩子不知怎么揭了井上的符咒,随即恶灵现身,将整个村子葬于火海。危机关头,神婆以身封印了恶灵,化为大榕树,解救了剩下的人。

    从结局看,这个故事是圆满的。但是,棉花镇从此再也产不出棉花了,人们也废除了金钱交易,封闭了自己,以物易物,过着朴实平淡的日子。

    故事讲完了,黄衫姑娘问时清有什么感想。

    时清心说这镇上人不是死光了吗……卧槽照这么看后面的圆满结局根本就是你们全镇人的臆想吧?怪不得被烧焦了第二天还安然无事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敢情一切都是场幻梦是吧!

    虽然面对面是有些惊悚,但这种设定在剧本杀里面也算常见的类型,时清心里吐槽完了就转移到故事内容上面,真切地问少女:“为什么遇到困难,人们总是想着退回上一步,而不是继续往下走呢?”

    物物交换取代金钱交易这操作真是骚得没边。

    “确实,我也觉得用钱买东西更方便一点,不过一物换一物也很有趣就是了。”

    “我不是想跟你抬杠,我就是有点不明白,一物换一物真这么有用,怎么没见免除恶灵报复和恶灵诅咒呢?”

    “因为交易的双方不平等吧。”少女语气轻松地说,“就算童男童女的命和天怒是能够等同的,人们却并没有拿出跟他们两人的性命等价的东西,所以人们欠他们的,而后他们又烧死了镇上很多无辜……啧,也不能说是无辜吧,童男童女能被烧死,镇上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时清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后来童男童女杀死的这些人,其实又远远超过了他们本身的怨恨,就是怒火上头的表现。”

    “那这岂不是一笔糊涂账?神婆原本跟这件事没关系,到头来还要倒贴自己一条命。”

    “谁知道呢,不过也有可能全镇人包括神婆在内都是童男童女报复的对象,并且神婆才是首当其冲的那个,所以要她死了才能平息大半……不过呢,谁知道这账到底是怎么算的。”少女感慨着,喝了点凉水。

    时清对她的话很是认同。

    涉及人性的东西总是不好掂量的,论价值总会觉得别人的东西不如自己。还是后世一般等价物有统一规定了矛盾会小一点吧。

    时清叹了口气:“如若这样一报还一报,冤冤相报何时了。”

    少女点了点头:“所以我们镇上现在都是一物换一物,即换即了,一次解决所有问题,不给你反悔的机会。”

    “这样真的不会有人闹吗?”

    “闹的人都被制裁了。”少女语气嘲讽,“双方心甘情愿交换的东西,后面反悔了想找人换回来,这在我们眼里是品行极差的行为。”

    “制裁?怎么个制裁法?”

    “就是放逐。那些不能遵守棉花镇规则的人,棉花镇也容不下他。”

    这话听着很是古怪,只是时清一时也没想出哪里古怪。

    “对了,你家里还有以前用来交易的钱币吗?”

    少女想了想:“应该还是有的,你问这做什么?”

    “我就是想看看你们的钱跟外面的有什么不同,你知道我是个探险家嘛……”

    “等着。”少女没觉得哪里有问题,时清想看,她也就取来了。

    就是一圆形的钱币,外圆内方,除了有点年代感以外没什么特别的,唯一奇怪的地方就是穿了条红绳。至于制式,时清不是专业人士,也看不出名堂来,他只是觉得这钱币好像可能会有用,于是他开口问道:“这钱币可以换给我吗?”

    “你要这做什么?”

    “收藏啊。”时清理所当然地说。

    少女犹豫了一下,想想自己留着这东西也确实没用:“可以是可以,不过不能白送你,你拿什么跟我换?”

    “一物换一物”是这个副本里无法逾越的法则,时清并不想尝试违背法则的后果,但他身上又确实没什么可以用来交易的东西了。

    他硬着头皮拿出榕树果实:“我能用这个跟你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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