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这么有个性,该不会瞧不上吧。
时清惴惴不安。
然而黄衫姑娘只是将铜钱随意抛给他:“行啊。”
时清接了个正着,还有点不可思议。
少女再次向他伸出手:“给我。”
“啊?噢。”时清连忙递过去,茫然之中想着,明天要不要再去弄点果实吧。
万一有人愿意换,不是比什么都没有要好吗?
“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怪人,嘛,算了,我先去睡了,明天再把剩下的故事讲给我听吧。”
时清等的就是这句话,得了钱心满意足了:“去吧去吧,晚安!”
去观星之前,他习惯性地检查包袱道具和剧本,看看有没有刷出新内容。
或许是前一天晚上见过了更惊悚的场面,掏出相框的时候他心里那种发毛的感觉减缓了很多。
不知它在包袱里经历了怎样的翻涌搅动,不仅跑到了另一边,还摊煎饼似的给自己翻了个面。
再次看到这个,莫名就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时清笑笑,手指擦了擦上面的划痕,随后将它放到桌子上,摆好。
他不知道谁会要这种东西,就先拿出来吧。他也明白了,交换这种事情不是非得在集市才可以做。但只有让人先看到,才会让可能会要的人出现。
他放手的一瞬间,眼前忽然晃了一下。
相框上的图像清晰了一瞬,在那一瞬间,里面一个人忽然抬起头向他露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时清猝不及防被吓得绊到床脚,哎呦叫唤一声。再定睛一看,上面哪有人对他笑?分明还是一片模糊。
他不是鬼的吗?怎么还会痛的!
“这游戏真是处处充满惊喜呢。”他面无表情地吐槽一句,随后抱着脚脖子龇牙咧嘴。
他皮肤白,变鬼后不知道别人看他什么样,反正他自己看自己的皮肤是泛着冷青色,看着就冰冰凉。
那处已经被撞紫了,与青白的皮肤颜色简直是相得益彰。
“太没人权了,做鬼也要疼,为什么人都死了还不让人安生一点!”时清小声抱怨几句,却只能抱紧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自己,就地平复完孤独落寞的心情,继续坚强面对副本。
【你与???交谈,成功用故事捕获了???的好感,在以后的相处中,???会更愿意与你交易。
你用榕树种子与???交换,获得缠绕丝线的古旧铜钱x1。请积极寻找该铜钱相关线索。
你已触发支线任务:拼贴失散的记忆版图。
你喜爱观星(1/7)】
一连串看下来,时清越看越一头雾水。
被隐藏的名字让他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在一般的游戏设定里,这种东西的出现往往意味着危险——你提前遇上了大boss,并且还打不过。
铜钱的线索怎么找暂且不提,时清已经隐隐摸清剧本杀的一些尿性了……但那个支线任务是怎么触发的?
他有做过什么相关的、特别的举动吗?
还是说,随时间自动出现?
想了想,时清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
应该不是这样。
常规的剧本杀游戏确实有些线索是随着时间推移自动给出的,但是主线这样也就罢了,支线任务这些都是可有可无的,如果不是触发到相关线索,理应碰不到才对。
那么,这个劳什子的记忆版图,是他接触过的什么东西触发的?
记忆版图,好抽象一词。
时清暂且把脑子里的东西摇出去,事已至此,先去观星吧。
这个剧本杀不一定与常规一致,但是不一致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想法,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死不了。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推动不前,就地摆烂。
时清点燃床头柜子上的蜡烛,【???】果然很富裕,普通人家最多只能点点油蜡烛,还得省着用,她这直接用的白蜡。
时清这次动作很轻,【???】家没有阁楼,但是有天窗,他爬到那伸手推,才发现这里锁上了。
“……”
怎么没人提醒他点个开锁技能?
上面是出不去了,不过外面还是可以。
棉签就位,浸湿蓝花布就位。
外乡人在没有保障的情况下,夜晚出现在外面有问题,但双重保障下,出去最多也就是引发“火灾”,但是又烧不死。最重要的是在这个过程中,借住的主人不能跟出来,跟出来就会被烧焦。
虽说买鱼人第二天还好端端出现在他面前了,但他前后态度变化判若两人,时清不知道被这么烧死是单纯一个过场,还是有别的东西,总之他是不想赌了。
就算是为了易于交换的特性,他今晚也不能让【???】出现在现场。
夜空依旧是一轮酒红色的月亮,淡薄如纱质的云层慢慢覆盖在流淌的红光之上,像一种温柔而不容置疑的制约。
万籁俱寂,时清静静站在阴森不详的黑色剪影里,背景是错落有致的群山,却也像极了禁锢的形状。
他抬起一双干净的眸子,对上那轮圆月。不论是否错觉,时清觉得,这轮月亮似乎要比前一天的更加明亮,有一种蓄势待发的感觉。
规则八“月色邀约”生效。
时清神色微动,因为那轮看起来气势汹汹的月亮首先展现给他的不是可怕的鬼影,也不是火焰与血色,而是一片浩大的绿意。
绿色漫山遍野,勃勃生辉。
那是名为“生命”的活力。
它如此鲜活,如此明媚,不言而喻便轻而易举地打动了时清的心。
有些东西就是这样,拥有的时候太过寻常,便不以为意,失去了才知可贵,却再也无法触及。
柔和而慵懒的风轻轻穿过他的发梢,抚摸他的脸庞,亲吻着他的指尖,绕着圈打转儿,诉说着恋慕之意。
时清没有躲开,他确实感到了亲切。
沉浸式剧本杀……果然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时清简直都产生了一种自己确实是棉花镇的人,棉花镇确实是自己故乡的错觉。
听见身后的一串脆响,他转过身来,是两个孩子在笑着打闹。
四五岁大的样子,一派天真无邪。
前面那个边跑边岔气地告饶:“哎呀别追了别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气都快喘不上来了,还在笑。
后面的瘦上不少,气喘吁吁并气急败坏道:“我给你口袋里放蛐蛐看你追不追!”
时清笑出了声。
往人口袋里放蛐蛐,也亏那孩子想的出来。想来在不经意的时候突然被什么东西蹦到手也挺吓人,难怪这么穷追不舍的。“嗯,是我不出这口气我也难忍。”
两人跑过来的时候,时清笑着往旁边避开,只是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他反而有些落寞了。
场景转变。
还是刚才的俩孩子,他们应是打闹完了,身上都有些泥印子。其中一个朝屋里走出的男女跑去。
“阿爹阿娘!”
小孩脆生生地叫,扑进女人的怀里。
“哎呦,这是哪家猴儿啊,怎么弄了一身泥?”她嘴上说着嫌弃的话,眼里却是满满的疼爱。
另一个孩子却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等女人往那边看时,才讷讷叫了声:
“夫人。”
“哎,小葱儿,别这么见外,进来坐。都渴了吧?来,我给你们倒点水。”
“你在这站什么呀快进来进来!”小孩见朋友不动,伸出手来拉,把小葱儿带进了屋。
“你可继续猴着吧。阿清,学堂季先生方才可来找过你了。”
阿清闻言顿时小脸严肃起来:“季先生?他来做什么?”不等女人回答,就自顾自说道,“定是告我状子来的!先生忒坏!”
“胡说什么!”女人弹了下阿清的头,将手里的茶递给小葱儿。
“谢谢。”小葱儿应是个害羞内敛的性子,只在阿清面前疯闹,此时规规矩矩坐着,多一句话都不肯说。
“先生不过实话实说,你一连空了两天课,真当我不知道?啊?”
阿清撇了撇嘴。
“没事多跟人小葱儿学学,知书达理又有风度,从不教先生忧心的,别老带着人家胡野。”
“我知道嘛,小葱儿要考秀才的撒,我不过见他太闷了才带他出去玩儿。先生怎的这都要怪我?偏是他的不对。”
“说你两句你还来劲了?给我坐下!”女人揽住阿清的脖颈,不让他乱挠,转而对小葱儿微笑,“见笑了。”
“不会不会。”小葱儿窘迫极了,连忙道。
“不嫌弃就好。你阿娘说,要将你托付于我几日,这段时间就在寒舍稍作休息,正好阿清也有个玩伴,你们一同上下学也方便。”
“我……我阿娘去哪了?”
“听说是要去外乡与一个大老板谈一笔大单子呢。这单子若是成了,就能给小葱儿和阿清买肉吃啦。”
小葱儿便捧着杯子低头坐着,再没吱声。
阿清见他不高兴,从母亲手里脱出,蹭过来,软绵绵地说:“小葱儿,晚上来跟我一起睡好不好?我把我收起来的糖块儿都给你吃。”
小葱儿被他闹得没有办法,最后还是没辙,无奈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