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

    在警队全员的出席下，林穆开始用幻灯片报告案情：“死者男，年龄40至45岁，身高1米74，体重150，是一个流浪汉，因为死者的特殊身份，目前我们还没有查到有关他的姓名，户籍、亲属等信息。报案人林书香，年龄39岁，是一名家庭主妇，丈夫患有精神异常，几年前在外地打工走失，一直下落不明。目前与女儿单独居住，平时靠给餐厅打杂工维持生计。她的女儿林春，也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14岁，是惠文中学初二一班的学生，在发现死者之前的一段时间里刚下晚自习放学回家，一路上有男朋友陪同，两人可以互相作证。此外，林书香自称与死者毫不相识，但是有时候会看见死者生前曾向街坊邻居讨要过食物。所以依我看，她们都没有杀害死者的动机。我们要重点调查死者生前的社会关系和生活习惯，他平时都接触什么人，谁最有可能接触到他，都需要调查。

    其他警员纷纷回应到：“是”。

    法医室

    李茜正在帮秦月脱下死者的衣物，并将它们有序地放置在物证袋里。李茜脱下死者的两只棉鞋，单手用食指和中指勾住一这双鞋，并将它们转过来，鞋底朝上。李茜注意到死者是内八字，鞋子的内侧有很明显的磨损，除此之外，鞋子的表面有很多破损和变形的迹象，说明死者很久都没有换过鞋子。此外李茜注意到死者的手脚上有冻疮，非常符合他身为流浪汉的身份。鞋的表面上粘附着一些血迹，很有可能是在颈动脉被割破后死者一边捂着脖子一边低下头行走的时候滴落在鞋面上的。李茜将鞋子放进物证带，然后开始剥落死者的外衣，并检查被衣物覆盖住的体表是否有其他的伤痕。只见死者颈部的血流纵横交错，一大部分是死者在直立状态下向地面垂直滴落并在胸前呈现出的纵向血流，一小部分是死者头部歪斜到地面上卧倒时血液从颈前流在脖子边缘形成的横向血流。浑身上下检查了一遍之后，李茜顺着在胸前成股流下的血迹，将视线转移到死者脖子上唯一的伤口。李茜拿起水管冲洗着。秦月穿着工作服在一旁一同观察，冲洗干净的脖颈肌肤上，靠近右侧骸下的地方暴漏出一个长约5厘米的弧形伤口，近看有点形似一个老师在批改作业时打下的对号。秦月和李茜交换了一下眼神，因为他们都注意到了作案手法和凶器的不寻常。如果是普通的利器，例如刀子、针、匕首、玻璃和瓷器片等随意所致的伤口，那么在被害人身上形成的伤口应该呈一条直线，但是能被害人身上留下形状这样奇怪的伤痕的利器，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拍完照片之后，秦月对李茜说：“准备解剖。”

    李茜拿着工具钳剪开了死者的前胸，秦月用解剖刀划开死者的下腹部。随即，胃内容物被取出，一个几乎没有咀嚼几口就整条咽下肚子的薯条状食物被取了出来，李茜马上辨认了出来：“哇，这不是麦当劳餐厅里的薯条么？还是一整条的，要不要这么夸张！吃这么急又没人跟他抢。”秦月举着装胃内容物的罐子一边观察一边说：“或许真的有，别忘了死者是一个流浪汉，一个流浪汉在得到施舍的食物后一定会尽快把它占为己有，否则就很有可能被其他的流浪汉争抢。”李茜若有所思的说，那凶手会不会也是一个流浪汉，两个人在争抢食物的时候因为分配不均起了争执，其中一个把另外一个给杀了，就是因为他今天得到的食物过于丰盛了？”

    秦月回忆着初到现场时在距离现场400多米几乎完全黑暗的地上看到了一些血迹，若不是他们来的时候带着手电筒，和出于职业敏感性根本不会注意到。倘若死者是在那个地方遇害的，那么与死亡现场路灯照射的环境相比，那么黑暗闭塞的巷子，在距离死者死亡的地方，有这么长的距离，凶手为何没有抓住机会将死者的喉咙完全切断，而是任由死者一边行走一边呼救，使他最终失血过多而死？根据伤口的深度和形状来看，手法并不熟练，应该是初次作案。或者是因为凶手在行凶之前有一些犹豫而所致的伤痕也说不定？但是现场并没有打斗的痕迹，死者的四肢上也并没有防御伤。说明凶手在下手的时候并没有犹豫，否则死者一定会察觉即将遇害的危机并会开始反抗，或是进行一场厮打。秦月这样想着，陷入到思考当中并开始考虑作案工具。

    李茜见老秦又开始陷入了他特有的“秦氏深沉思考”中，自知继续追问下去一定会被毫不客气地赶走，只能吐吐舌头，继续观察伤口。

    此时林穆进入了解剖室：“怎么样了二位，有什么发现吗？”李茜见到林穆，就好像见到了当下唯一一个可以与她交流的活人一样，顿时兴奋起来。“死亡时间晚上5点半到6点。死亡原因的确是颈动脉出血过多所致，另外，胃内容物里发现了整条成型的薯条，我们正在猜想是否是因为死者在与其他流浪汉争抢食物的时候，被人杀害。”

    林穆顺着李茜的思路思考着：“有可能，我们在现场确实发现了吃了一半的薯条，在垃圾桶里还发现吃了几口就被人丢弃了的汉堡包和一些番茄酱。但是来源还有待查证。初步判断，可能是死者在垃圾箱内发现的其他人吃剩下的食物，然后找出来大大美餐了一顿。如果像你说的被其他流浪汉撞见想一同分享食物，而后又产生了争执，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现场并没有打斗痕迹，况且，如果是因为食物而互相争抢，在把死者杀害后，剩下的食物很有可能就会被一扫而光，绝对不会还在垃圾桶里留下残余的食物，而且对一个流浪汉来说，分量可不小呐。”林穆的眉毛稍微上扬了一下，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李茜把目光转移到死者身上，略带怜悯地看了看他：“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要搞清楚到底是谁害得他都没能好好享用完自己最后的晚餐。”

    这时，一直陷入沉思中的秦月突然开口：“我需要再去一次现场，那里应该有太多我们遗漏的细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