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室

    秦月和李茜围着从交警队拖来的嫌疑人的车忙碌着。在黑暗中，两人穿着工作服，带着橡胶手套，把荧光灯打开，往车子的车身上照去。他们看到，虽然车子是黑色的，且被被水洗过，但是在荧光灯下，车顶到车侧窗的玻璃上，还是显露出了一道由无数细小的血点相连组成的长约58公分的喷射状的血渍，由于重力原因在车身上滑落，形成了一道道细小的长形的尾巴。

    “你们看，这就证明案发当时，这辆车确实是停放在现场的。”李茜左手拿着荧光灯，右手伸出小指，勾画着血渍形成的轮廓。只见形成的血迹细小而集中，由此判断，这就是右侧颈动脉血管在被割破时形成的喷射状痕迹。据血渍的大小来看，失血速度大约在每秒10毫升左右，人体失血25%以上就会休克，以受害人的体重来看，他体内的血液含量应该在6000毫升左右，以这样的速度流失，在遇害后短短的两分钟内，失血量就会达到总血液含量的20%，在此期间，人的意识都是正常的，他就只有在这2分钟的时间之内可以自救和呼救。

    秦月断言道：“所以，在被害者遇害之后，他快速捂住自己的伤口，尽可能地往有光亮的地方走去，走了差不多30多米，拐弯到了另一条巷子里，来到了女孩家门口，此时已经体力不支，加上失血导致的大脑缺氧，意识昏迷，很快就惨死。而凶手在伤人之时，也不小心割破了自己的手指，正常人的手指皮肤被割破后会在1分钟之内迅速止血，但是因为凶手的凝血缺陷，所以在距离尸体最终死亡的地方的500米处，也就是背离死者初次遭到刺伤的遇害现场470米处，依然可以找到凶手掉落在地上的血迹。”

    三人回到会议室，李茜将凶手的特殊信息用马克笔写在白板上：“男，自幼患血友病，年龄在17、8岁，身高在176公分。林穆对手下的小黑说：“立即排查本市身高在176公分，患有血友病，年龄在17、8岁左右，经常在药店偷窃或购买促凝血药的男性，一有线索，立刻汇报！”小黑和其他警员：“是！”

    李茜对秦月说：“希望可以在信息库里找到这么个人吧。”

    经过了一夜的工作一直到第二天中午，三个人都没有吃饭。林穆问大家吃什么，李茜想到了在死者胃里取出的薯条，眯着眼睛一笑：“要不我们今天来个重口味的吧，去吃麦当劳怎么样？”

    秦月起身从桌子上离开，扔下“幼稚”两个字，两手插着兜自顾自地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我不饿，你们先去吃吧，我尸检报告还没写完。”

    不一会儿，李茜和林穆回来了，林穆手里还提了一份麦当劳的套餐，说是买给秦月吃的。秦月闻到了薯条的味道，那高热量的油脂味让他感觉有些反胃，但是李茜在一旁却可以吃得十分开心。李茜一边吃汉堡一边思考说：“血友病，在人群中的患病几率是百分之零点三，如果龙番市总人口有六百二十万的话，那么就会有一万八千六百人患此病，而且这种病一般都是与生俱来的，从这一万八千六百人中加以排查，力度还是挺大的。”

    林穆也在一旁思考，如果如李茜猜测的那样，凶手的杀人动机就是死者手中的这包食物的话，那么这包食物的来源是哪里？如果来源是垃圾箱，那么谁会只吃了一口就将食物丢弃？此时林穆说：“我们在调查走访的时候，现场附近任何一家居民在当晚都没有预定麦当劳餐厅的外卖，附近也没有任何一家居民有在当晚光顾过距离最近的麦当劳餐厅。假设食物来自于死者，他一定身无分文，怎么可能去西餐厅进行消费？如果来源于凶手，现场周围最近的麦当劳餐厅距离这里有1.5公里，如果是外带，那他为什么从餐厅出来走这么远的路来到一条陌生且闭塞的巷子里杀人，而且如果没有居民点外卖的话，这包食物是要带给谁，难道是想以此做诱饵，诱惑死者，趁其不备将他杀害？”

    老秦刚写完尸检报告，把钢笔的笔盖一合，也跟着林穆的疑问梳理着自己的思路：“这样看来，凶手就不是因为流浪汉抢走了手中的食物才起了杀机，而且在当时，巷子里就只有凶手，死者，和逃走的目击证人三人而已，如果死者正在享用食物的时候，突然遇害，遇害之后迅速捂住伤口离开现场呼救，那么又是谁将死者吃了一半的食物扔进垃圾箱的？如果是凶手扔的，那么为什么凶手会在杀完人误伤了自己之后不赶紧自行止血，还顺便把地上的食物捡起来扔进垃圾箱？你们不觉得这一举动很奇怪吗？它有什么实质性意义？这会不会是一个习惯性动作？”

    对呀，李茜也随声附和道：“如果真的是计划杀人的话，为什么还要带食物？就算是诱惑死者，杀完人也要把食物带离现场，而不是扔进现场的垃圾箱，这样做才能掩盖自己的身份不是吗？”

    老秦补充道：“另外，凶手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巷里杀人，说明对自己的能力十分自信，很有可能是长期行走在黑暗中，也许是因为特殊工作的需要，必须每天走夜路回家，所以具备了很好的夜视能力，一定不是因为迷路才误入巷子里。并且如果食物来源于凶手，他很有可能是一个可以经常接触到这些食物的人。唯一有可能的解释就是，凶手可能是长期在麦当劳餐馆打工的服务生，这也就是为什么现场会发现薯条和汉堡包，而且配餐齐全，十分新鲜。并且，龙番市所有餐厅中，只有麦当劳餐厅是全天24小时营业的，需要营业员值夜班。所以凶手的身份很有可能是经常上夜班打扫的服务生。”

    “但是，一个在餐厅打工的人，怎么可能愤怒到在巷子里杀害一个流浪汉，他们完全没有生活交集啊。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凶手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小巷里，杀害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林穆充满了疑惑。

    “另外，凶器至今都没有下落。痕检科到现在也没有汇报说在现场附近几个垃圾箱里找到带血的，疑似凶器的利器。这种种的一切，都使让人想不明白。”李茜也不解地挠了挠后脑勺。

    “总之，”林穆思忖了一番，想到老秦刚才提出的疑问的重点：“我觉得，我们应该先主要排查一下距离现场附近的麦当劳餐馆的工作人员，看看是否有符合条件的人。”

    林穆马上通知手下去附近排查，果然，一个小时之后，小黑带着其他警员向林穆汇报：“林队，在现场附近5公里的范围内有3家麦当劳餐厅，其中一家的服务生中有一个叫做小邵的，年龄、身高、身体状况都比较符合被描述的犯罪嫌疑人。还有，昨天晚上，小邵本来需要在9点到11点之间值夜班，但是突然跟经理请假，想临时换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