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发现我已经在医院了。
家里的病危通知书大概又多了一张。
“小渝？”是谨向的声音。
我睁开了眼看到他正坐在我床边：“谨向，我好疼。”
“我在，我在，会不疼的。”我看见他眼底一圈都是红的，血丝覆盖着眼白。
我还记得我跟他表明心意的那天，他的眼睛也是这样的，不过当时他是笑着的。
那年我十九，他也才二十二。
已经三年过去了呢。
但其实我俩真正开始谈是在今年夏天。那天是我表白被拒的第1030天，心脏病突发，在医院叫唤着疼，脑子一抽说要他跟我在一起才能好。
可能是太喜欢他了，开始不择手段了。
他答应了。
【小渝，今天我答应你，并不代表我们之间固定了某种联系。】
【其实我喜欢你，我一直喜欢你，可能比你喜欢我还要久。】
【但未来肯定会发生很多事让你无能为力，到时候记得放弃我。】
我那时候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直到昨天接到我爸的电话，他说在医院看到我的时候我理解了。
所以谨向跟我开玩笑的时候我才大彻大悟。
【没有那一天的。】
真的不会有那一天的。
梁山伯与祝英台还能化成蝴蝶比翼双飞，我们不行，我们连翅膀都长不出来。
仅仅因为我给他配了一只假肢就要被打。
如果是知道我们在谈恋爱呢。
我看向窗外，白色的雪花飞扬，冲刷走污秽再成为污秽。
“谨向，下雪了。”
谨向看着我的眼睛：“嗯，你眼睛里面有。”
我低头看他，笑了笑：“爸妈呢。”
“爸没来，妈早晨走了，说中午来给你送饭。”
“那接个吻吧。”
我俯下身，吻上他冰凉的嘴唇。
“你好凉啊。”
他下意识后退了一点，我搂住他的脖子：“别动，给你捂捂。”
他很快反客为主，搂住我的脖颈，热气在我们的口腔里缠绵，我们交换唾液互相融为一体。
“嗯，没……没气了。”我迷迷糊糊的哼哼着。
他松开了我，我抵着他额头，我们俩都喘着气，想两只互相抚慰的狗。
我和他对视，笑意在我们之间蔓延。
可能是疯了吧。
我妈进来的时候我俩还在笑，她原本小心翼翼的表情很快放松下来。
“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她笑着走过来，拎着两个饭盒。
“没什么事，妈，你做了什么好吃的？”谨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让我妈坐，他又装上了假肢。
“今天早上回去熬了个鸡架汤，给你下的面，还包了饺子，虾仁馅的，快吃吧。”我妈把其中一个饭盒递给谨向。
我妈又把另一个饭盒给我：“你只有鸡汤，医生说你不能吃太补，喝点汤就可以了。
我哀嚎：“这都什么事啊！”我妈拍了拍我的头：“等过两天给你做好吃的。”
我妈低头看见了谨向的腿：“向向的腿还适应吗？”
“挺好的，慢慢适应就好。”谨向说着还偷摸给我夹了个饺子。
我妈看见了眯着眼笑：“谨向啊，真是从小就这样，有什么好吃的都记着小渝，小渝也是从小就粘着向向。”
“妈～揭我黑历史！”我一口咬了半个饺子。
我妈：“还害羞呢，小时候可不是这样啊，也不知道天天钻向向被窝的小屁孩是谁。”
“就是，是谁啊，反正不是我。”我嘟囔着喝汤。
我妈笑着看我不说话，我和谨向很快就吃完了，主要是我妈作饭真的很好吃。
谨向去外面的水洗室洗碗，我妈在病房里陪我。
“小渝啊，昨天医生说你这个心脏一直都太超负荷了，如果再有下次…可能就撑不下去了。”我妈捏着我的手，眼里有泪。
“我和你爸说了，他昨天实在是喝太多了，才…”我妈说了两句实在说不下去了。
我不说话，我看着她。
其实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斥责我爸，他养我这么大，从来没有打过我，我妈是童养媳，他也没有打过我妈。
被打的只有谨向而已。
从我记事开始就只有他。
我妈没有待很久，下午一直是谨向陪着我。
谨向给我唱歌，孙燕姿的《我怀念的》。还给我画速写，他是自学成才的插画师，因为我爸没让他念高中。
谨向坐在我床头，我缩在他怀里，被子盖住了两个人。
“为什么不报警。”这是我不知道第几次问这个问题。
“人要有良心，没有他们，我早就死了。况且警察不管这些的。”他顺着我的头发，不知道第几次这样回答我。
“不行我们就死吧。”
第2597遍。
他没说话，把我放到床上躺好，被子也往里掖了掖：“很晚了，睡吧，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你睡哪？”
“就旁边这个床，有事就叫我。”
“好，晚安。”
“嗯，晚安。”
这是个很安静的夜，外面的雪还在扑嗽嗽的下，而现在我的眼里只有他。
我侧卧着看他，他已经睡着了。我妈说他昨天一晚没合眼，今天一天都在陪我也没休息，是神仙也该累了。
谨向他长的很帅，如果他能好好长大，大概会成为大明星，可惜了这么好看的脸。
我觉得他唉郭富城还帅。
09年的初雪覆盖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