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见铭靠在树上缓缓吐出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俗话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那家伙不会也要走上这条路了吧?
都说了任务太多可是会把人压垮的!可怜的五条老师——!
她故作难过地捂着胸口感叹了一下后,又若无其事地迈开脚步朝着前方走去。
山下大娘的旅店位于村子的边缘处,走到村子中心带大约要花二十分钟左右,沿路走去大部分房屋都已经熄灯了,这倒也符合村民们的作息。
村里人白天干活都得有精神头,所以晚上都睡得特别早。
虽说这地方现在搞起了旅游,可说到底,种地才是他们最习惯的日子。
月见铭皱着眉打量起四周,发现前方一户人家还亮着灯,她走向前贴着墙壁听了一会,扒在墙上探头确认没人后利落地翻了进去。
刚刚落在院子里,正打算暗自夸一下自己的身手时,她一扭头就和一双眼睛对上了视线。
!
这户人养狗了!
棕色的犬只前肢压低,喉咙里呜呜地发出一连串威胁的低吼,眼看着它要张嘴大声吠叫时,月见铭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它的嘴筒子,还把手指贴在狗的嘴唇上做了个‘嘘——’的手势。
狗像是被吓到了似的眼睛都瞪大了,等回过神来就开始疯狂地晃动着脑袋想要挣脱月见铭的控制,可月见铭还在徒劳地‘嘘嘘——’地叫着,想哄手上的狗安静下来,然后根本不管用。
一时间,整个画面都显得搞笑极了,欲哭无泪的月见铭和护院天性发作的狗子互相僵持着,谁都不愿意妥协。
但是,窸窸窣窣的动静还是引来了户主的注意。
前方的木门被拉开,一个男人打着手电走了出来,“一太郎你大晚上的在搞什么!”
哇哇哇——她可不想被逮到啊。
妙龄少女夜潜进入无辜村民家和狗大战八百回合这事要是传出去了,她肯定会被五条悟笑死的!
顾不得这么多,月见铭赶紧爬上了身侧的那棵老树。
狗子获得嘴筒子自由后立马狂吠起来,男人走到树下就看到自家的狗支起身子对着树上不停地叫着。
“你叫什么!这会吵到其他人的,赶紧给我安静下来!”
“一太郎,安静!安静——!”
男人的厉声喝止无果,狗子依然对着树上吠着,他心生疑惑手电朝上方扫去。
月见铭连忙把身子和树干贴的更紧,幸好这棵树枝叶繁茂,她又是黑衣黑发,树下的人并没有发现异样。
男人踹了一脚狗子,又抓起它的项圈往另一边拽,“再叫、再叫!我现在就把你关回窝里去然后再把你的嘴捆起来!一天到晚总是不停地叫,我都被投诉好几次了!今晚的祈福都没做还要来管你乱叫的事!”
渐渐地脚步声和犬吠远去,月见铭才从树上下来,她吐出一口气庆幸这是一只有前科的狗,自己也因此逃过一劫。
不过…那人是不是提到了祈福?
月见铭蹙起眉想到一路上走过来,貌似很多人家都设置了佛堂…这是什么习俗吗?
琢磨了一下,她蹑手蹑脚地摸到房子前,屏息认真听了一会儿,循着有声响的地方慢慢地靠过去。
这户人家也同样设置了一间小小的佛堂,佛堂里亮着昏暗的灯,台前摆着许多小碗,碗里面立着燃烧的白蜡,男人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嘴里在不停地念唱着什么。
借着窗口敞开的缝隙,月见铭只看得见屋内的部分摆设,看不清佛台上在供奉着什么,只有一点点断断续续的曲调和歌词沿着缝隙传了出来,为了听得更加清晰,她往佛堂又靠近了点才终于听清了。
那是一种悠扬的曲调,月见铭甚至觉得有点熟悉,像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的一样。
就在她凝神思考的时候,歌声停下男人的祈福结束了,片刻后拉开门离去的声音传来,月见铭等了一会确认男人走远后,推开窗翻进了佛堂里。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她用术式护住了感官,生怕又碰上能精神攻击的咒灵。
只是,她绕着佛堂转了好几圈,一点残秽都没有发现。
一无所获的月见铭把目光放到了供奉的佛像上,那是一个小孩模样的像,也是干干净净的看不到一点残秽。
……
离开后的月见铭又悄悄潜进了另外几户村民家,跟之前一样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的东西,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的佛堂里除了供奉着逝去亲人的日牌外,还有着一尊小孩佛像。
只是佛像的造型、样式都不大一样,估计是每家各请各的。
干了一晚坏事的月见铭回到了旅店,五条悟还没有回来。
简单洗漱后,她躺在铺好的床铺里思考着晚上的事,但愣是没琢磨出什么来。
算了…要不明天再说吧?
月见铭闭上眼睛酝酿起睡意,很快她的意识就模糊起来,巨大的困倦感涌上躯体。
呼呼…轻浅的呼吸声传了出来,卷成一团的少女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
过了很久,月见铭在恍惚间听到了一阵微弱的旋律。
悠扬的…正是她前不久才听过的曲调。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身体沉重地无法动弹,方才听到的旋律消失得无影无踪,房间里异常地安静,静的只剩下她的呼吸声。
哦豁,该死的又中招了。
这是什么鬼压床吗?
这个念头唰地一地冒了出来。
怎么可能嘛…这是咒灵的招数!这一定是咒灵的招数!但是她不是提前用术式预防了吗?这也能中招?
还是说…这其实根本就不是咒灵?
月见铭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体僵硬的动弹不得,只能徒劳地转动着眼珠用余光观察着四周的变化。
房间里亮着一盏老旧的小夜灯,是这片黑暗中唯一的光源,黯淡的光线打在榻榻米上照亮了一块小小的区域。
月见铭的眼神定在那块亮着灯的榻榻米上,一团像白面似的东西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啥啥啥啥——!
不会是那个东西吧?不要啊,她不要啊!
那团东西挪动着慢慢把正面转了过来,是一个浑身苍白的婴儿,它的眼珠漆黑看不见一点眼白,鼻子和嘴巴看着倒是柔柔嫩嫩的,说实话还透着点诡异的可爱。
这是什么缩小款米其林轮胎人吗?可爱个屁啊!
她想要使用术式却发现体内的咒力像是被束缚住了,能调动的量简直是少得可怜。
但那团小婴儿已经自顾自地开始了异变,月见铭想要闭上眼睛,却发现自己连转动眼球也做不到了。
只见眼前婴儿的头部竟如充气过度的皮球般急剧膨胀,嫩嫩的鼻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高,继而与唇瓣撕裂开来,随后融合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之前还白嫩嫩的脸此刻已然尽数扭曲变形,只剩下那张越来越大的嘴洞。
最后,婴儿的整个脸都变成了一个黑洞,白色的小身躯成了一个支架,细小的四肢像节肢动物般诡谲地蠕动着,更可怖的是它把脸对准了月见铭。
OMG——!救救救救救救命啊!
谁来都可以,快救救她吧,她要被鬼吃掉啦!
在那团白婴儿快要冲到她面前时,她终于看清了在嘴洞的深处竟层层叠叠地挤满了无数个婴儿头颅,像是一团相互黏连的白色瘤块在深处翻涌着,它们的脸全都正正地面向月见铭,无数双黑洞洞的眼眶死死锁住了她。
这骇人的景象简直要逼疯任何患有密集恐惧症的人。
月见铭浑身骤然僵直,皮肤上的寒毛全都竖了起来。
数个头颅的嘴一齐张开,口中迸出了尖锐的啸叫,“妈妈妈妈——!”
去你的!
她这个美少女纯洁得连亲亲都没尝试过,怎么会是你妈妈,不要赖上她啊!
就在那个婴儿要贴到月见铭的脸上时,她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尖叫,同时身体也恢复了知觉,四肢胡乱挥舞着整个人猛地清醒过来。
月见铭双手撑在床铺上,胸膛剧烈起伏着,一缕缕冷汗自额角滑落洇湿了衣服的边缘。
她抬手抹了一把冰凉的脸,环顾四周,房间依旧保持着入睡前的模样,唯有自己一脸惊恐地坐在凌乱的床铺上。
…
……
五条悟从外面回到旅店,他推开套房的门正打算往里走时脚忽地一顿,缠着绷带的六眼定定地看向自己的房间。
他歪了下头似乎是感到有些奇怪,思考了好一会才重新抬起脚步走到了房间前,轻轻地拉开了门,只见原本属于他的空间里多出了一团东西。
“铭酱,你在老师的房间里干什么?”
听到动静,把自己团成球的月见铭从被褥里探出头,莫约是被闷的厉害,五条悟看到望向自己的少女一头黑发乱糟糟地膨起,白皙的脸颊泛着一层薄红,在一片昏暗中盯着他的红眸像是得救了般忽地亮了起来。
“呜呜,五条老师……”
下一秒,月见铭就甩开了被子,朝五条悟扑过去。
嗯?这是怎么了?
五条悟一只手托住了月见铭的大腿,另一只手横在少女的腰肢间稳住了她的身子。
柔韧的手臂紧紧地环绕着自己的脖颈,摩擦间时不时地蹭过他的耳尖带起细微的痒意,他的鼻腔也全被少女身上的香气占满,肌肤相贴间也全是一片软绵绵的触感。
五条悟觉得自己像是抱住了一团绵软的云朵。
他轻轻地拍了拍少女的后背,还没来得及张开嘴再问一遍,月见铭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我今晚要和你一起睡,拒绝我我就退学!”
五条悟: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