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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凡尘 | 夜未央

    白枕歌轻叹了口气,眼神中透着坚定:“我并非要你们坏了规矩,只是觉得,你我同是女子,如今在这府中,更应相互扶持,我不愿你们总将自己置于低贱的位置,你们都是有血有肉、有尊严的人。”

    檐角铜铃忽被夏风吹响,吹开满园花草。

    三人相视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动容,终是丫鬟们松了口:“夫人如此厚爱,婢子们岂敢推却?只是在外人面前......”

    “好,我知道了。只是...”白枕歌点了点头,又好似想起什么,忽将话题一转,“为何薄露要用薄露这个名字呢,是有什么典故吗?还是姜晚舟取的?”

    话未说完,正与明珠耳语的薄露闻言一怔,右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银镯。“并不是,是奴...啊,是薄露家里长辈给取的名字。”

    一直在摆弄食盒的明珠插嘴道:“夫人有所不知,薄露可是我们之间读书最多的,在来府里之前就是了。”突如其来的夸奖让薄露红了脸,急忙拉了拉明珠的衣襟,后者便起身去取茶桶。

    “夫人觉得这个名字不妥吗?若是如此,薄露斗胆求夫人赐名。”

    白枕歌这才发现案上不知何时多了套白瓷盖碗,釉色莹润如冰,原来是食盒别有洞天,上下拆开便成了冰裂纹茶海。望着薄露发间颤动的珍珠步摇蹙眉,白枕歌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露珠遇阳则散,薄霜逢暖即融,这名字太易消折。当然,毕竟是家中长辈所取,我本不该多言的。”

    “不,请夫人一定要帮薄露换个名字。”薄露坚定的望着白枕歌,掩不住眼底怯生生的期待。

    明珠突然蹦起来折了支绿萝:“叫绿腰!话本子里剑客都爱这名字!”话未说完便被明玉拧了胳膊,疼得直吸气。明玉接上话茬,“薄露妹妹初入府时,总在晨雾里拾捡落花,说露水是花魂凝成的泪珠。”

    白枕歌指尖蘸过杯盏中的茶水,在石桌上划过,“既是花魂,何不改作‘朝槿 '?《诗经》有云‘有女同车,颜如舜华 ',朝开暮落的木槿花,可比露水坚韧许多。”

    “朝槿...”明珠突然揽住薄露的肩膀,“多好听的名字!以后我采木槿花给你簪鬓角!”薄露点了点头,而后看着白枕歌说道:“朝槿谢过夫人。”

    明珠用手指戳了戳朝槿的脸颊,笑着调侃道:“当初,殿下劝我们朝槿改名字都没成,不成想夫人只是提了一嘴就成了

    呢!”

    朝槿推开她的手,一本正经道:“也不知是谁从书上看到,说‘晨间露水为天然甘霖,洁净清冽,用来煎茶最能养人’,今早寅时就起来寻露了。”

    被戳破的人突然暴起,朝着朝槿的痒痒肉发起进攻,“说好替我保密的,看我怎么教训你!”

    “噗呲。”没有忍住的笑声打破了嬉闹的场景,打闹的两人扭头看着掩面偷笑的白枕歌,明珠也不禁笑起来,“快看夫人,笑起来更像仙女了。”

    ————————

    长夏立在湘妃竹帘外,听着屋内玉扳指敲击镇纸的脆响,伸手轻叩门扉。

    “进。”

    长夏看到屋内景色,不由得摒住了呼吸,月光漫过雕花窗棂,在姜晚舟月白锦袍上投下细碎竹影。身影与十二年前那个被红线捆在桃木椅上的幼童重合 —— 那时她哭闹着要脱红衣。

    看到来人,姜晚舟脸上难得出现笑容,“长夏姐姐,快坐,瞧我这身如何。”

    长夏进门躬身请安,随后坐在姜晚舟对面,取雕花紫檀墨匣置于案头,指尖轻叩三下方启匣盖,将松烟墨锭置于掌心焐热,待表面浮霜融去,执纯银墨匙舀取晨露,注于端砚冰纹处,以拇指食指捏住墨锭中端,腕骨轻转如抚古琴,顺转三圈,逆转两圈,墨汁顺着砚台的鱼脑冻纹理晕开。

    同时说道:“殿下钟灵神秀,人间第一流,便是披麻袋也赛过瑶池仙娥。今日得已褪下枷锁,遇到夫人,真乃万幸。”

    姜晚舟从暗格中取出一物,站起身走到长夏背后,“长夏姐姐觉得我做的不妥?”缓缓褪下其一边中衣,露出了已淡成粉白疤痕,姜晚舟眼神晦涩,那是她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刺客的剑穿透了长夏的肩头,刺在了姜晚舟的胸口。“这是胡人进贡的雪肌玉蓉膏,早晚各敷一次,或许能将这疤彻底去掉。”

    轻轻拍了拍公主的手,长夏开口道:“奴婢不敢,只是觉得不该与夫人做意气之争的。”

    “长夏姐姐此言差矣,既是夫人自己的选择,我做梧君的自然要尊重不是。”

    “奴婢相信殿下有自己的分寸,不过吃姑娘们胭脂之事一定不可再有了。”

    姜晚舟仔细将药膏擦在疤痕处,点头应道:“依长夏姐姐所言。夫人那边怎样了。”

    长夏将砚台推过紫檀桌案:“夫人死活不肯再住闺房,今夜和朝槿宿在一起。”

    “朝槿?”姜晚舟疑惑道,这府中不曾有这个名字。

    “是薄露那丫头,夫人说薄露这名字太易消折,便给取了朝槿这个名字。姑娘们让工匠做了个屏风,将原来的偏房改成了一主一副。”感觉到身后人的手顿了一下,又问道:“殿下,有什么问题吗?”

    姜晚舟摇了摇头,回应道:“不,只是想起那句诗来了,不成想,短短几天,她倒是读了不少诗词。”

    “夫人初来乍到,碍于文字不通,若非不然,想必是个大才女呢。”

    待到长夏伺候就寝,姜晚舟望着铜镜里陌生的素净身影,忽记起大婚那日——将白枕歌盖头掀开时,她的指尖挑断自己身上最后一根赤金丝线,殷红嫁衣如褪鳞般委地,露出内里月白中衣上歪斜的杜若绣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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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栖云馆。

    千工拔步床上,白枕歌百无聊赖的看着承尘,辗转在蜀锦衾被间,忽有笛声穿云破月而来,如寒泉漱石,惊得她腕间东珠串碰着青玉枕,发出细碎的清响。

    白枕歌悄悄起身,倚在雕花木窗边,穷尽目力,见远处月下竹影里立着个玄色身影。那人执一管青玉笛,笛尾缀着的血珀坠子随夜风轻晃,那人似乎察觉到视线,缓缓睁开眼,天地似乎刹那间明亮了一瞬,意识到自己冒犯到对方的白枕歌收回视线,所幸对方并没有追责的意思。

    “夫人?” 朝槿捧着素纱披风立在帘外,得到允许后来到窗边,将外衣披在白枕歌身上,“夫人当心夜露。”

    “无妨,只是把你给吵醒了。”

    朝槿摇了摇头,“夫人是有心事?”

    白枕歌一只手撑着下巴,声音有些伤感:“感觉不太习惯而已”

    “朝槿刚来府上时,也常对着檐角的雀儿发呆呢。您若闷了,明日朝槿陪您去后园折支新开的杏花可好?哦对了,朝槿想求夫人一事。”

    白枕歌扭头,对上一双期待的眼眸,“你说。”

    按惯例,殿下每月初十都要去法华寺进香。听闻寺里有株百年玉兰,花开时像落着雪珠子似的。夫人可否装些花瓣回来?”

    白枕歌垂下眼眸,这丫头怕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嗯,记得了。”

    笛声恰时响起,朝槿解释道:“是暂居府上的顾先生,说是殿下故交。”

    “笛声余韵,带着塞北特有的砂砾感。”约莫着是从战场上经历过九死一生的。白枕歌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淡淡的说道:“有些乏了,今晚就这样吧。”

    “夫人安枕,明日卯时三刻要往澹月居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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