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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辰睁开眼，小猫如往常一般睡在她枕头左侧，猫的睡眠轻，通过呼吸频率的不同就可以判断主人已然清醒，翻过肚皮抻了个懒腰，再资深的铲屎官也受不住家猫这样撒娇，钟辰抬起手想摸摸它，这才发现自己又被铐住了。

    诚然，这算是她自找的，如果几个小时前不亲她，自己此时恐怕已经逃出这间有着铺满了草坪的大院子的房子。

    K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醒了？”

    她刚睡醒的声音给钟辰一种奇妙的熟悉感，钟辰回过身，看她浓密睫毛投下的小小阴影，“你的声音很好听。”

    K张开眼睛，瞳孔因为强光细微缩小，“是吗？你跟多少人说过这话？”

    如果是在网上的话，那确实有好几个，钟辰心虚地打了个哈哈，坐起身，“你不饿吗？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

    手铐另一端的K被迫跟她一起来到冰箱面前，她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已经尝过她的手艺，不自在地踮了下脚，“要不还是我来吧？”

    钟辰打开冰箱门，里面试剂瓶比菜多，她毫不怀疑其中某一瓶或某几瓶昨晚已经被她吸入体内，她抬头看向K，“你不怕它们挥发吗？”

    K挑了下眉毛，“大概不会。”

    钟辰不赞成地摇头，“长久地吃这些跟它们同处一室的药，真的不会对我们的神经系统造成损伤吗？”

    K轻易地被“长久”这个词取悦，她把那些瓶瓶罐罐从窗户扔出去，面带微笑地低头看钟辰，语气里透着俏皮，“你还看什么不顺眼，姐姐？”

    阳光透过玻璃碎片形成小小的彩虹，钟辰默默数着那片赤橙红绿青蓝紫，“好可惜，还用得上怎么办？”

    几小时之前的那个吻安抚作用巨大，K黏黏糊糊地勾起钟辰的手指，“用不上了，我昨晚是昏了头。”

    两人咕噜噜地烧起水，看水蒸气给窗户挂上雾，K在氤氲中朝锅里撒下一把意大利面，又侧头看钟辰在旁边的炉灶上炒番茄肉酱，“只吃这个对你来说是不是有点敷衍了？”

    钟辰独居久了，对付饭是常态，“也不算敷衍吧，起码开火了。”

    “放假第一天你通常会做些好吃的。”

    钟辰的心情还算畅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她关了火，用K的小熊围裙擦手，“我们明天去逛超市？”

    K料到似的冷哼一声，“我就知道你想趁机逃走。”

    钟辰深吸一口气，清楚这是她出于无安全感的试探，“当然，我想逃走所以亲你、任由你铐住、和你一起做饭，而不是在你决定放我走的时候立即带着猫逃走、打电话给警察局寻求帮助、订机票回到我的家乡去。”

    K默不作声地拌好一份面，又接过另一份继续调理，她筷子用得伶俐，完全不像一个小老外，钟辰对她的身世好奇，还没问出口就看见小老外鼓着腮帮子，一滴眼泪水灵灵地落进了面里。

    钟辰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化又是因为什么，“怎么了？难吃哭了？”

    K摇头，再说出来的话就有些神经质了，“我知道这是在做梦。”

    “？”，钟辰一时不知道自己嘴里这口面是嚼好还是不嚼好。

    “我做过几次这样的梦，我们一起回家，一起睡午觉，一起做饭，一起面对面吃饭……然后马上我就会意识到这其实只是一个梦，一个太美好的美梦，等我醒来这一切都会消失，这里只会剩我孤伶伶的一个人……”

    “当然，或许以前的梦里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这么多话……”

    “最要紧的是，有时候太沉迷于梦境，就会错过很多真正发生的事情，譬如，没有接你回家，没有看到你又给谁发了信息，没注意到你是不是又叫了谁……”

    她勾起两根手指，算是打一个双引号，“宝宝～”

    “所以我有办法及时醒来，”她拿起桌上的水果刀，“觉得该醒来的时候，只需要……”

    她的手臂上有斑驳的伤痕，有些甚至还结着痂，“疼痛会让人清醒。”她小声嘟囔，刀刃已经开始找一个合适的位置，“我该醒了，分不太清从哪里开始是梦，如果还没给你吃早餐可怎么办……”

    钟辰试图去夺她的刀，“没有梦，没有哪里开始是梦，都是真的，我在这里，在跟你一起吃饭，刚刚陪你睡了午觉，还亲了你！”

    K的体型占些优势，手劲儿也更大，她一根根掰开钟辰的手指，语气森然，“何苦骗我。”

    她要是真的为了自己自残，我的罪过要敲多少电子木鱼才能抵偿？钟辰握着刀柄，“我来证明给你看，我来帮你证明！”

    K抬起她溢泪的眼，“怎么证明？”

    钟辰咬住她手臂上的一小块皮肉撕扯，绝对不至于破皮，但八成会留下一点点青紫，她观察着K的表情，不希望真的伤害到对方。

    而K简直要爱上这种痛苦，这痛苦能证明现在发生的一切是现实吗？

    不能。

    这简直是更令人无法自拔的一个美梦。

    她真的是她的天使，她想，她真的活脱脱把这里变成天堂了。

    *

    钟辰有些脸盲，与不熟悉的人沟通时也不大习惯看对方的脸，这就导致她判断认识人的方式往往是靠辨别对方的体型和穿衣风格。

    这反而让她再次认出她变得容易。

    她们这次是在大街上相遇，擦肩而过时钟辰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青草味道。

    她换了红色的美瞳，这和她白皙的皮肤很相衬，白色头发让她在人群中更显眼。

    钟辰很突然地想起自己最近在玩的剧情向游戏，男主角正是白发红瞳。

    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那缕青草香，钟辰回过头隔着淅淅沥沥的雨幕看她的背影，发现她在同手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