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宁十五年,冠军侯沈边叙领兵在边境大破西夏,歼灭数十万敌军班师回朝。
以少克多,以弱胜强,沈家军不败之威名更加响亮。
沈边叙荣耀归来,连夜打马回京,做的第一件事却不是面圣,而是匆匆跑去了汴京的一处风流窟——清霜阁。
原因无他,此事在盛京城里的权贵圈子已然传的人尽皆知。
沈小侯爷沈边叙,去岁突然大手笔地包了清霜阁里的一位清倌魁首名唤阿鸷的。
为博这人一笑,不惜一掷千金,甚至还在众人面前亲赐一昵名唤做‘卿卿’。
众人心里齐齐犯疑,这阿鸷不过贫贱出身,究竟有何通天的狐媚本事,竟是一下勾得沈侯数月不愿归家。
大周虽民风开放,但成婚的内宅女子频繁流连烟花之地也算是惊世骇俗之事。
沈侯不仅丢下自己家里的夫君,名满汴京的世家第一公子裴珩不要。
甚至还为博这清倌一笑,招摇的豪掷万金,给自家夫君戴了一顶好大的绿帽子。
看客们有公然为裴侍郎鸣不平,上书参奏沈侯流连烟花之地的。
这些人中也有不敢明面开罪沈边叙的,便私下里悄悄咒骂其不守妇德、行事放荡。
最当属滑稽的,便是那些青楼楚馆里的清俊倌人,日日必在沈侯上朝的必经之路上蹲守。
众人眼见那匹皇帝亲赏的汗血宝马‘踏雪’出现,便拼命投掷自己的香帕汗巾,以求成为沈侯的第二位入幕之宾。
只可惜,沈侯似乎对他们并不感兴趣,仍旧日日只去一处。
民间议论纷纷,更有商贾私下偷偷开设天价赌局。
赌沈侯一月能归家几次,去清霜阁几次,竟也赚的盆满钵满。
而处于舆论中心的女子此刻却恍然无知,正安然躺在凌芳阁的榻几上沉沉安睡。
今日是阿鸷的生辰,为给他贺寿,沈边叙日夜兼程从祁连边境赶回汴京。
待赶到清霜阁时,阿鸷却并不在阁中,不知去了何处。
千里奔袭,饶是沈小侯爷常年习武,此时也有些困乏,索性便卸甲和衣躺倒在榻几上浅眠。
正当睡眼迷蒙之际,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声将人从睡梦中惊醒。
沈边叙轻轻摇了摇榻边铜铃,门外立时便有一名长相清俊的小厮应声垂首而入。
“楼下何人在此处喧哗吵闹?搅扰了本侯清梦。还有,阿鸷去了何处?你去替我召他来,我有要紧事寻他。”沈边叙眯着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询问这小厮道。
小厮连忙躬身请罪,悄悄抬头瞟了一眼榻几上女子的神色,见她面上并无怒意才斟酌道:
“还请沈侯恕罪,今日原是冯太尉的小公子过生辰,刚刚便吩咐管事强唤了阁中的公子们一同去沁芳阁庆祝。冯公子放言阁内谁若不去便是不敬他与贵妃,是故.....是故阿鸷公子也被强召去了。”
原是冯太尉的幼子冯谦顺,难怪就连清霜阁的管事也得给几分薄面。
冯家本就势大,年前长女冯芸更是诞下皇子,受封贵妃。
冯家身负皇帝殊宠,家族又有皇子傍身,一时间在京城里风头无两。
以至于这冯谦顺,他年纪虽小,在盛京城里却是臭名昭著。
这些年里,他依仗着贵妃姐姐的威势,带着手下在汴京城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已数不清楚究竟做下多少孽债。
“是吗?”少女缓缓从榻几上起身,不紧不慢伸了个懒腰,抬眸对着面前的小厮懒懒道:“原来是冯公子做寿,倘若本侯今日不去岂非也是不敬他,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