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克瑞尔早上习惯性赖了会床才爬起来，慢吞吞地洗漱，慢吞吞地吃早餐，再慢吞吞地出门。

    睡眼朦胧的他自然不会注意到他的舍友今天竟破天荒没有早起，也没有注意到若有若无的视线。

    兰瑟目送他出去后立刻反锁了门。然后呆呆注视着克瑞尔的床铺，耳朵诡异地，缓缓地红了起来。

    他控制不住般走了过去，像探索新领地的猫一般，犹豫着触碰着，爬上了对方的床。他埋进去深深吸了口气。

    属于克瑞尔身上的洗衣液的味道萦绕在他的周围。兰瑟的眉眼逐渐平静下来。只是轻轻趴在对方的枕间，眼神放空地沉浸在克瑞尔的气息中。

    “……”他喃喃道，“……要听话……”

    兰瑟侧过头，他想象着克瑞尔躺在这里的模样。他的舍友好像发育得很慢，还是很小，白皙的皮肤，骨节分明的手，半敛的眼皮，和居高临下的端详——

    他轻轻一颤。

    圣子并没有惊慌失措地起来清理，他选择更深地埋进枕头里，精致贵气的脸庞带着高.潮后满足的潮红，他急促地喘息着。

    “……”他艰涩地开口，努力试了几次，这才终于喊出：

    “……主人。”

    （六）

    有主人的感觉真好。

    十七岁的兰瑟“活”过来了。他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少年人的锐利与锋芒得到舒展。他从骨子里散发着骄矜与优雅，而精致的面容又让太多人为他驻足停留……

    他们默默注视着这位半精灵圣子，关注着他的日常。他们看到他思索时细长的腰胯，柔滑的碎发落下又被拨开，以及若无其事划过白皙脖颈的指尖。不知名的色.气让人莫名脸红。

    而事实上圣子只是在玩着他的项圈——是的，项圈。这是十六岁时他收到的第一份来自主人的礼物，克瑞尔随口道看你喜欢，那你以后天天戴吧，后来却没再提起过这件事。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只是个玩笑，而偏偏兰瑟施了个最低级的透明咒后，便昂然自得将其卡死在脖子上。

    他隐秘而大胆地向所有人宣告他的拥有者。

    但单纯的鞭子或项圈已经无法满足他。或者说，他真正需要的从来不是疼痛……青春期躁动不安的少年如同被过路人投喂的野猫，尝了点甜头便食髓入味地追了上去，使出浑身解数想要留住对方。他渴望更多的注视，更亲密的接触——

    兰瑟重重地喘了口气。

    “弄脏了，抱歉……”他痴痴地看着对方的睡颜，喃喃道。

    “我帮主人……舔干净。”

    优等生的昏睡咒语同样完美无缺。起码克瑞尔是毫无清醒的痕迹，只能任人摆弄。但他又保持了基本的感觉神经……克瑞尔皱了皱鼻子，他微微张嘴喘着气，似乎被□□得很难受。

    兰瑟靛蓝的眸子直直望向那湿润潮红的嘴唇。他移不开眼。

    然后他低声道：“今天小狗也很听主人的话。”

    说完，像是找好了万无一失的借口般，他十分愉悦地用右手两指按开克瑞尔的嘴，露出隐约的红舌，迫不及待地咬了上去。

    “……我会一直听话的，所以请给我奖励。”

    幽暗的宿舍满是令人耳热的啧啧水声。月亮高高挂起，窗外的野猫又在不满地叫嚷。

    “我也会……呼，让主人、开心……”

    他的人体学学得很好。所以克瑞尔没有半点不适，甚至抬起眼时，可以看见对方微仰起的上身和颤抖挣扎的四肢。

    “呜嗯……！”

    克瑞尔的腰塌了下来。圣子大人含糊不清地说了句“谢谢款待”。

    等到他终于舍得抬头时，他的主人已经被他弄得满脸泪水与唾液了。他这才肯吐出那可怜的东西，一手开始画咒施起清洁。

    圣子大人又亲了亲克瑞尔软软的脸，算是结束今天的奖励时间。他给对方换上新的睡衣，理了理头发，然后紧紧抱着他的主人心满意足地进入梦乡。

    （七）

    人们往往只能看到最表面的东西。

    从前厌恶，对他避之不及的家伙又转了性凑上前来，想要拉他出“泥沼”。是被他纯净圣洁的表面欺骗了，还是知晓了他的身份？但无论如何，自以为是的好意与高高在上的指点同样让他不屑一顾。

    他不需要更多的关注与注视。事实上，他人的目光让他感到恶心。他憎恨被推在既定轨道上无力挣脱的自己，憎恨所有无知的始作俑者与帮凶。神殿与帝国的未来何去何从？他从不关心，他也不需要关心。

    他原本只需要乖乖做好“圣子”的角色，虔诚地握住双手，向神明祈祷。教会的神明是崇高无上的，祂是那么的威严，那么的强大，悲悯的双眼注视着世间的所有苦痛，肮脏的半精灵只要通过试炼也能得到原谅。

    但现在不是这样的……有人懒散又神气地爬上祭坛，一把推开神像，揉着眼睛伸出手说乖狗狗过来。什么是血脉？什么是过去？你只要好好听话我就会一直爱你。兰瑟于是被驯服了。他诚惶诚恐地捧起自己的骨与肉，为对方造像。这是他的新神明，他的主人。没有强大的身躯，也没有完美的面容，做事有点慢吞吞，不盯着还爱偷懒。但是兰瑟真的很喜欢这个神，他抱着对方，心怦怦直跳。

    他是这样的贪婪又无耻，却也是这样的简单又满足。只要他一直听话……

    “你自己不清楚吗？”

    一直……

    “关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