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他要被接回神殿的那一天,父亲难得现身来为他送行。俊美的精灵低头,无喜无悲地凝视了一会,轻轻把他推向了人类的群体中去。
他继承了父亲的相貌与母亲的天赋,短短数周便自然融入了神殿,最严厉的老神父也会不禁感慨一句“神明的偏爱”。
同伴们在身后悄悄议论着,嫉妒着他的光辉,谁也无法否认他的耀眼……但不是这样的。
精灵厌恶他身体中被污染的血,人类榨取他身上剩余的价值。光鲜亮丽的外表下腐肉咯吱作响。唉,飞过的乌鸦也不屑于多看一眼。
他为什么来到中央学院进修呢?是教会的要求?是同伴的排斥?亦或是……浑浑噩噩中被命运无意牵动的灵魂……他记不清了。
他的人生从不属于自己。
但是他未来无数次庆幸自己选择了这么一段旅程,正是这个决定,让他重获新生。
(二)
克瑞尔有一双弯弯的笑眼。
十五岁的少年兰瑟对克瑞尔的第一印象,是一只犯困的绵羊。
他总是半耷拉着双眼,好像没睡饱的模样,身上有一种丧得平静的温吞气氛。但其实笑起来眼睛会眯起,灵动又漂亮。
是慢吞吞,懒洋洋,好吃懒做的草食生物,一眼可以望到底的乖顺无害。所以不需要花精力再多看。
就在他这么下定义的第四天,他的背包被人放了尖叫蛋。
第十天,他的作业被画上了鬼脸。
第三十天,他终于,被“乖顺无害”的舍友一脚踹翻在地。甚至少见地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他受到了校园欺凌。兰瑟的理智作出回答。他难以置信,不管怎样他也是半精灵圣子,他下意识地想,这么敢的呢?区区一个贵族幼子——
一记皮鞭抽了下来,他疼得叫了一声。肋骨间的皮肉火辣辣的。有皮鞋轻碾着他大腿的脚,勾在他脖颈处粗糙的皮鞭,还有男孩懒洋洋瞥下的目光。他应该立马作出反抗,诉说给校方,把这位小贵族劝退……
但是。
兰瑟喘了口气,轻轻并起大腿,眼底有淡淡的不可置信。
他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三)
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斯之剑。兰瑟些许不安地度过几个星期,在这期间一次又一次在宿舍被命令做一些侮辱人的举止。到最后竟能从容自若下跪贴在对方腿旁,甚至可以从对方事后的夸奖得到些许安慰。
也许,他不自在地蹭了蹭腿。也许对方只是需要我,或者有别的什么原因……
直到这一天的到来。
随着一声鞭响,克瑞尔问:“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吗?”
兰瑟茫然地抬头望着他,却又被打了一下。他有些慌了,这是什么意思?是他做错了什么?是要抛弃他了吗?怎么能……
一下,一下,又一下。他又疼又爽,掐着大腿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却还是忍不住沉沦下去,去追逐疼痛带给他的安全感。
一声轻响,克瑞尔意味索然地丢开鞭子,似乎是厌倦了这场“霸凌”。起身想要离开,却被他惊慌失措地扯住衣角。
不,不要丢下我。请告诉我有什么地方需要改正的,请,请继续……
他似乎是病了。
在兰瑟很不争气的雾蒙蒙的视野中,少年细长的手指安抚般点了点他的额头,答道:“你不听话。”
兰瑟的心不知为何猛烈地跳动起来,干枯的种子挣扎着生长,想要向眼前人表达诉说自己的渴求,想要向对方露出自己真实的样貌,想要从对方身上寻得奖励……
在这场小小的鞭打中,他不再是圣子,也不是贱种,不是工具不是筹码或是别的什么代名词。没有人认识他关系的过去,克瑞尔投下的视线只专注地盯着他这个人。想到这里他甚至激动得浑身颤动。他可以,他是否可以……
他似乎是病了。
(四)
仲夏夜里总是不平静,野猫拖长着声音,密虫扑腾在树间。
十五岁的兰瑟跌入一个个滑腻黏糊的梦境。
他回到今晚莫名其妙的惩罚时间,他看到克瑞尔弯下腰,细细的呼吸喷吐在他裸露的背上,他的伤痕受到了似有似无的触动,痒得他浑身燥热。
“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兰瑟”抿着唇,答:“不知道。”
克瑞尔“啧”了一声,像看到咬坏东西但死不承认的小狗。他被这一声激得一颤,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一阵天旋地转,克瑞尔把他推翻在地,身上所有的反应一览无余。
“不准挡。”
少年圣子僵了一下,乖乖放下了抬起的手。
克瑞尔跨坐在他身上,右手握着皮鞭,顺着兰瑟的锁骨往下,划过紧绷的肌肉……划到了那里。
“丑。”他简短地评价,用鞭子轻轻扭了一下。
兰瑟啊了声,不算太疼,他却羞愧的脸颊通红,像犯了天大的错误。
然后他看见身上的少年解.开了衣服。
有水液浸没在伤痕上。
兰瑟又泛起了密密麻麻的,钻进心底的痒意。
“你不听话。”克瑞尔俯视着他,脸颊水润润的红,声音却很平静,“主人可不喜欢坏狗狗。”
他摸了摸兰瑟,然后毫不犹豫地站起来。
“不听话的小狗,没有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