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国之要不过四方,商,兵,政,民。
沈家手握邺国二十五路大军,乃天下兵之首。
周家权倾朝野一手遮天,乃天下政之首。
南宫家广布慈庙医馆厚以济民,乃天下民之首。
而当今之要在于商,商,沟通命脉之主要,把握棋局之中心,而天下商会,商贾,商域四起,四方灿烂又群龙无首,急需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归拢整治再一统。
南宫芊芊手执一枚黑棋,象征着二皇子杨关远,点在了棋局的一角,吞掉白棋的最后一口气,绝杀残局,杨关远吃笑着摇头,把手中的白棋扔回器盅,此局胜负已定,他与南宫芊芊对弈五年有余,对局上千,未赢一次。
“芊芊啊“。
“臣在“。
杨关远将影探劫来的周家密报递给南宫芊芊,密报展开,上面赫然写着第一商甲赵氏当家已被解决,明日上朝皇帝就会知道赵氏的死讯,赵氏当家下任继承者只有一个六岁的娃娃,提议将赵氏一族收为皇商,赵氏名下所有财产全部收归国有。名面上让六岁的娃娃做傀儡,实则让大皇子手握天下财富。
南宫芊芊阅后,将密报扔进炭盆,模仿着密报里的字迹,写了一份同样的密报,只不过要求必须晚半个时辰才能送到皇后手里。
杨关远亦看出南宫芊芊的目的,这番举动必会引来皇后的怀疑,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让周家死士去确认赵氏家主是否已经身亡,而提前埋伏好自己的人,通知官府,不为敲死周家杀人的罪证,只为将赵氏家主被人谋杀的事情闹到人尽皆知,使各方势力暂时不能堂而皇之的瓜分赵氏家产,最后只能个凭本事,争取到赵氏。
只要无人从中作梗,又有谁能胜得过她南宫芊芊。
一切果然如南宫芊芊所料,赵氏家主的死人尽皆知,各方觊觎赵氏家产的势力不敢明抢,怕赵氏为自保,反咬上一口谋杀他们家主的罪名,最后不仅得不到,反引火烧身陷自身势力于危难,只得暗流涌动,就连皇家也不能明着接过赵氏的家产。
赵家严防死守,但心里清楚大势已去,只得提出与皇室结盟,直接归入吏部,按照邺国例律,他们除了能得一个皇商的头号,一丝家产也剩不得,为今之计也只好明着投靠朝廷,暗地里联系两位皇子,哪怕只能保住一半的家产,也算无愧于老家主,而吏部把持在周家中,当今皇后和大皇子又是周家子女,也只有投靠二皇子,才有商量回旋的余地。
最后南宫芊芊提出去八留二,让赵家清理名下财产,去掉五成上交朝廷,必须先朝廷清点之前,令剩下五成或变卖或转让,到时自会有二皇子和南宫家的人接应,等到风波过去,从剩下的五成里,会点出二成如数奉还给赵家,另三成由二皇子经营,算是正式定下与赵家的同盟。
那一日,杨关远第一次喝的伶仃大醉,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势力,他也终于能和杨关山一争高下,南宫芊芊一言不发地坐在他身边为他斟酒,杨关远喝醉了,倒在酒案上无意识不停喊:“芊芊啊“。
只要杨关远唤她,芊芊就会恭恭敬敬地回道:“臣在。” 哪怕是一次次无意识的呼唤。
赵氏正式与二皇子杨关远联盟,曾经以赵氏马首是瞻的商户,也尽归杨关远统辖,一时间杨关远收归散落商客,建立邺国第一财库——商煌司,手握邺国半数财富,商库,朝中观望之派隐隐有些投靠的意愿,其中不乏贪官高位之人,杨关远本意清除朝中奸佞,自不会任用此等人,而南宫芊芊对所来投靠杨关远之人,一人不用,一人不拒。
“芊芊啊,接下来,可否能下一步行动”?杨关远指尖抚挠着南宫芊芊新带来的小猫,语气似有三分猜踱。
拿下国本之商,虽说能让杨关远在朝堂上站有一袭之地,却远不及大皇子杨关山的助力,杨光远目前仍需要扩大自己的势力,现在他正是用人之际,明显是暗中敲打南宫芊芊,对她不作为的举动不满。
南宫芊芊把面前的宣纸推给杨关远,伸手招过小猫,搂在怀里顺毛,杨关远面露不悦,提醒道:“从不见你对这种东西上心,若是真喜欢,让下人拿下去洗干净再送回来,别让这畜生弄脏了你的衣裙”。
宣纸上,是南宫芊芊沉稳笔锋写下的“稳”“夺”
南宫芊芊抱着怀里脏兮兮的小猫,不知道在想什么,碎碎念叨:“娇娇必定喜欢你,你跟了娇娇也不算亏了你,有你陪着她,我也能放心下来。
杨关远在等南宫芊芊解释,不久,南宫芊芊唤来身边侍女,让她把猫带下去,最好把它鲜亮的猫再弄脏一点,侍女一五十一按照南宫芊芊的命令去做。
南宫芊芊玉指点在“稳“上,解释说:”二皇子此刻在外人眼里,尤其是在大皇子和周家的眼里,风头正卯,然而凭现在的你我,不过后起之秀,还无法撼动树大根深的氏族,现在若是冒进或展露敌意,只会引起他们的警觉,最后将我们蚕食在蛋卵之中,所以不等到能够绞杀大树的丝萝掌握在我们手中,还请二皇子极力忍耐。“
随后又点在“夺“上面,解释道:”想要应万变,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重点在“人“,好计策不如万骑射,殿下,你我现在需要兵,哪怕有朝一日周家夺权,沈家谋乱,陛下驾……
“住口!”杨关远怒斥南宫芊芊,眼神阴翳地瞥了她一眼,又立即恢复寻常冷漠沉稳的神情,不轻不重地斥责了南宫芊芊一句:“芊芊啊,方才,放肆了。”
南宫芊芊反倒有些看不懂杨关远,难不成他还在乎那个视两个孩子如玩物的父王?不过南宫芊芊从不关心,杨关远不是感情用事之人,两人如同唱戏一般,戏到了高潮,杨关远抛出担子,南宫芊芊稳稳接住就是:“是,芊芊失礼,再也不会了。”
二人又喝了两盏茶,眼见天色渐黑,南宫芊芊向杨关远辞行,杨关远反问道:“今儿怎么不留在府上吃?”
南宫芊芊从不对杨关远有任何隐瞒,如实回答:“去找娇娇。”
如今沈娇娇代表沈家投靠大皇子,二皇子听到南宫芊芊主动说出去找沈娇娇,不怒反笑,似乎对南宫芊芊的坦诚非常受用:“我以为你会瞒我。”
南宫芊芊看出杨关远的试探,却又不懂他的试探,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似地反问道:“芊芊为何要对殿下有所隐瞒?”
杨关远没有回答她,一如往日那般唤她的名:“芊芊啊。”
南宫芊芊不明所以,下意识回道:“臣在。”
最后杨关远同南宫芊芊说道:“注意时辰,今日夜宵有糖醋小排,记得填填肚子再睡。”
南宫芊芊自小谨慎,再没遇到杨关远前,除南宫家的吃食用度不碰,现在除了二皇子府和南宫家外的吃食用度一概不碰。
辞别杨关远后,南宫芊芊没有直接去沈府寻沈娇娇,而是抱着脏兮兮的小猫坐在京城街道的一家面铺上看夜晚的民间杂耍。
戏台子搭起来了,今天演的是三英攻破销虎关,这个戏班子进京快两个月了,故事一天一个,今日恰好演到这幕,三英指的就是当今圣上杨除庸,二弟护国大将军沈随君,三弟当朝宰相江屏川;而销虎关则是前朝中枢的皇城要塞,当年一役,圣上陷入敌军圈套,敌军欲将圣上困死雪山,是邺国大军群龙无首,幸有沈随君孤身一身入雪山,冒死背着杨除庸在大雪山里走了三天三夜,最后才使得杨除庸平安无事,不过沈随君因此双脚各断掉了半个脚掌,也因此圣上与沈随君情同手足,赐号国安将军,赏万金,万军,万户,封国安侯,永世传承。
“谁不知我们邺国第一将军沈随君英勇,论武功,凭一手沈家独门枪法打遍天下,就连当今圣上与沈将军论武艺也不得不稍逊一二。“
班主在台上吆喝,引得过路百姓都要驻足观上几分,也不凑近去看,有的大户家,赏几两碎银,班生子就乐不跌时的邀人进去喝一盏茶再端上一碟茶糕,没钱给打上银子的,也围在外面看,熙熙攘攘的,围在高台里三圈外三圈。
南宫芊芊也不上前凑热闹,今天戏班子为了吸引更多客人,特请来了京城远近闻名的武生,模仿当年沈随君救驾,也广请会武之人与武生比拼,不论输赢,都有赏钱,权当博个好彩头。
就当武生连胜八人后,一时间无人赶上台应战,一杆通体银素流光的长枪上还别着红缨,破万人而过,稳稳扎在那武生的脚边,争鸣夺彩,人群里爆发骚动,言说着看见一个红衣女子决然应战,
一袭红衣刘英的沈娇娇比午日正阳还要耀眼,她跳上台,拔起银枪,抱拳,对武生战前行礼:“晚辈娇娇,请前辈赐教!”
二人正式打斗起来,或攻或守,或进或退,二人武艺相当,久久分不出胜负,娇娇年少却能将武艺修得如此地步,想必不假时日,沈娇娇会超过沈随君,成为邺国第一勇士,奈何今时今日娇娇相比武生还是稍逊一筹,终在来回百招之后,被武生寻到了防守的空隙,猛然发力,长剑穿过枪身,被娇娇紧握银枪抵在胸前,武生腕肘发力,生生挑起银枪,娇娇一时力竭,银枪应声在空中划破静谧,稳稳插在地上。
胜负已定!娇娇惜败。
沈娇娇行礼致谢后,拔起长枪,兴致缺缺地跳下了高台,楚文佑早在下等待沈娇娇,见沈娇娇下场,连忙迎上去,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都细查了一遍,确保沈娇娇没有受伤才松一口气。
沈娇娇败了对武,心情不好,甩开楚文佑就跑了出去,楚文佑不敢多说,只好在后面差两步紧紧跟着沈娇娇,沈娇娇跑到河边,一颗颗小石子砸进水里,宣泄自己的郁闷情绪,惊得一片野鸭纷飞。
“娇娇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孩子心性。”
骤然听到熟悉得声音,沈娇娇和楚文佑同时回头,果不其然,在河岸边的面铺里,看到久违的故友。
“芊芊!”
沈娇娇大喜过往,把银枪扔给身后的楚文佑,风风火火地冲到南宫芊芊面,一把将人抱起来在原地转了两圈才把人放下来。
“喵!”突遭意外,一直匍匐在南宫芊芊脚边的白猫瞳孔竖立,炸起全身的毛,对沈娇娇作攻击状。
“咳!咳!”
南宫芊芊也呛了两口气,闷闷咳了起来,沈娇娇不好意地吐舌头,手抚在南宫芊芊的脊背上,帮她顺气。
沈娇娇注意到南宫芊芊脚边的那团小猫,俯下身子,叉着腰捏起下巴,仔细打量着眼前这团小生物,看看它又看看南宫芊芊,疑惑道:“芊芊,这小猫你养的?”
小猫见沈娇娇没有敌意,就舔舔爪子缩到凳子下去了。
南宫芊芊理理衣衫,不置可否:“不是,方才来看戏,在巷子口里看到它,就把随身带的肉干分了它两块,之后就追着我不放。“
楚文佑向店家点了三碗蛋汤面,店家端着面还赠了一壶酒,楚文佑见状,招呼沈娇娇和南宫芊芊先坐下来吃饭。
沈娇娇无酒不欢,但阿父阿母和楚阿笨都拦着自己不许多喝,南宫芊芊从不饮酒却知晓她的喜好,还在学阁时,南宫芊芊会为沈娇娇偷偷藏酒,芊芊聪明,在学阁五年从未被他人发现,这段回忆成为两个小姐妹心照不宣的秘密。
沈娇娇早就抓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而南宫芊芊只是静静看着他们吃,自己不动筷,楚文佑注意道:“芊芊怎么不吃?“
“我不吃外食。“南宫芊芊谢绝了二人的好意。
说起这点,沈娇娇不高兴了,嘀咕道:“又是二皇子给你立的规矩吧,他自己一身规矩就算了,还牵累你!“
“咳!娇娇!“沈娇娇还欲指摘杨关远,楚文佑听闻后大声喝斥住沈娇娇,转头又满脸歉意地冲南宫芊芊道歉:“芊芊你也知道娇娇直脾气惯了,她也是替你着想,你也莫要怪罪她了,也请不要传到二皇子耳中。”
南宫芊芊点头算是应下,沈娇娇自知方才是自己口无遮拦了,要是传到杨关远那个小心眼耳朵里,说不定还要连累阿父,急忙扯下随身口袋塞到南宫芊芊手里,双手合十拜了又拜,十分诚恳地请求道:“好芊芊,就当我喝醉了,醉话不能当真,你可千万别告诉二皇子啊!”
“这是?”南宫芊芊掂量手里的物什,看向沈娇娇。
沈娇娇嘻嘻一笑:“鲜花饼,我阿母老家的吃食,阿婆前日命人送来的,你尝尝,可甜了!”
南宫芊芊打开封口,一股清新香腻的气味扑鼻而来,南宫芊芊正欲开口,沈娇娇就福至心灵,先她一步打断她的话:“别说不要,我还能害你不成,收下收下!”
恭敬不如从命,南宫芊芊收好鲜花饼,与沈娇娇会心一笑:“吃人嘴短。”
“对了,这小猫既是无人要的,我看它倒是和我眼缘,不如把它送给我?“沈娇娇往嘴里扒面,忽然想到椅子下的小猫,到不是她喜欢,芊芊不喜玩宠,楚文佑又是一根筋,不如她收回去,多少不至于让它继续流浪街头。
南宫芊芊不甚在意:“你自取便是。“
三人又闲谈了一些时辰,从学阁建业后,他们五个各自为政,从走上朝堂那一刻,他们注定各位其主,立场不同,却都是真心实意想为天下百姓谋福,未万世基业开太平,让天下百姓有饭吃,有衣穿,有家回,家里还有二三至亲守在身侧,不为战乱纷扰,不被强权镇压,才华得以施展,冤屈得以倾诉,这是他们天机五子,每一人的毕生理想。
在朝堂上针锋相对,互不退让,私下几人倒是不论政事,只当故友之间把酒言欢。
天色渐晚,沈娇娇又有些醉酒,楚文佑装作嫌弃实则满是宠溺地把沈娇娇抱起,忽而又想到同行的南宫芊芊,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芊芊,你看这……”
南宫芊芊淡然一笑:“等下家里有车轿来接,你先送娇娇回去吧。“
等二人走远后,南宫芊芊冷下神色,玉指轻轻叩了两下木桌,当即一个通身玄黑,唯有腰间佩刀是映着月光,锃锃寒光,南宫芊芊传下命令:“你跟着他们,务必安全将他二人送回沈府!“
“是!“暗卫接下指令,立即动身,紧紧跟随沈娇娇与楚文佑,暗中护送他们二人安全回府。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暗卫回来复命,沈娇娇与楚文佑已安全回到沈府,连同路上护送二人时,沈娇娇说的“二皇子肯定赢不了大皇子“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一并传给了南宫芊芊。
南宫芊芊没有过多反应,只是敲打暗卫:“能听的,能说的,自己心里清楚。“
暗卫自然会严严管住自己的嘴,他们就一个行动力超群的哑巴,聋子和瞎子,得到南宫芊芊首肯后,又隐入到一片黑暗夜色当中。
南宫芊芊对沈娇娇看似酒后胡言的话,多上了三分心思,问题出在“肯定“上,他们同在一方棋盘,万事万物不过一枚枚局中棋子,谁又有十足十的把握,她不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不是,沈家不是,就连周家也只是一个举足轻重的棋子,那唯有控棋人出了问题。
当今能下如此大棋,恐怕也只有圣上杨除庸罢。
南宫芊芊愁落心头,事到如今也不得不防。
车轮压过青石板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四盏灯笼微弱闪烁的火苗也映入南宫芊芊的眼眸,车驾渐进,南宫芊芊认出车驾所属,对车马盈盈一拜:“臣参见二殿下。”
车驾阁门被推开,车上下来左右两个侍女,一个手捧暖炉,一个身挂披风,侍女把披风为南宫芊芊披好,又将暖炉放到她手中,才迎南宫芊芊进马车。
杨关远在车内看政务,听到车马踏响才开口:“芊芊现在真是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不来,你难道要在外席地而睡?”
南宫芊芊对他的话不敢苟同:“二皇子说笑了,芊芊来前已和家中管事说好,再过盏茶的工夫,来接芊芊的车马就该到了。”
“而且,二皇子明明也是刚从大皇子府上离开,路遇而已,又不是特意为我而来,二皇子能回府,为何芊芊就不能?“
断然被戳穿的杨关远表情一凝,眸色深晦地对向南宫芊芊:“芊芊真是聪明,幸得为我所用。”
南宫芊芊不作声,沉默片刻后还是选择合盘说出:“二皇子,小心陛下。”
杨关远嗤笑,用不屑的反应伪装背后的失望、伤心和惆怅,良久才淡淡开口:“我知道,一直以来只有母妃真心待我,我只不过是他为杨关山培养的重臣。”
杨除庸喜爱大皇子不喜二皇子,在朝堂上人尽皆知,但帝王心思难测,到底杨除庸心里的真实想法,恐怕只有杨除庸自己知道。
南宫芊芊对帝王家的阴谋权衡不感兴趣,他们所有人不过是夺储之争中环环相扣的每一步,她算计的每一步,都是为利用好所有的因素,帮助邺国选择一个利政利民的明君。
亥时将至,南宫芊芊方才发现有些空腹,摸出怀里沈娇娇送的鲜花饼,打开口袋,抬手递
到唇边,轻轻一咬,香甜浓郁的花香气在口中弥漫,南宫芊芊只尝了一口,就细细放回,又仔细收在怀疑,温热的饼熨烫着整个胸口都是暖暖的。
“喜欢?“
从不见南宫芊芊对这种说不出名的东西上心,相必是沈娇娇相送,自计划之日后,南宫芊芊一直沉默寡言,杨关远怕她心中郁闷更怕她中途背叛自己,所有近些时日对南宫芊芊的言行举止都格外留意。
南宫芊芊摇摇头:“苦的”
是甜的,只是心里苦罢了,尝什么都是苦的,也是喜欢的……
杨关远不再言语,与南宫芊芊一路上相顾无言,等到府中,杨关远吩咐膳房送一份糖醋小排到她房中,直到侍女拿着南宫芊芊吃过的食盒从房里走出,杨关远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庭院站了许久。
他怀里揣着的是杨关山怕杨关远回来路上饿,偷偷塞给他的茶糕,几年前他们还在学阁时,杨关山会分给他们每一个人,想来,已经很久不曾吃过了。
杨关远掰下一块,塞进嘴里。
恰巧有府里小斯夜间巡视,看到杨关远捧着茶糕站在院子里,以为是主子晚间饿了,怕自己侍奉不力,忙不迭是地凑上前去,小心询问:“殿下可是饿了,奴婢让膳房……”
“无事。“杨关远打断他,“你走吧。”
小斯想可能是主子起了雅兴,总归不是自己侍奉不力,长舒一口气后走远,待到小斯走远后,杨关远对着茶糕兀自呢喃:“变苦了。”
甜,心里太苦,吃的都苦了……
一口一口,杨光远将茶糕吃完了,包裹着茶糕的油纸随风而飞,飞离了二皇子府,飞远了,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