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上)

    又过了三月,杨关远的势力逐渐稳固下来,暗中培养诸多可塑之才插在朝中各司,有待他日起用,与周家的夺权纷争也逐渐水深火热,杨关远屡次示弱,周家紧追不舍,却从未伤到杨关远的利害,好在邺国的庆国大典在十日后举行,周家为缓和与圣上的紧张关系,不得不将杨关远搁置一旁,全力操办好庆国大典。

    这是邺国建国后第一次庆国大典,格外重要,朝上民间都翘首以盼,恰逢圣上杨除庸五十大寿在大典当日,邺国广开国门,近结邻国盟友,远扬邺国国威,欲攀附邺国,结交邺国,窥探邺国虚实的势力,一时间齐聚邺国,共度庆国大典。

    日过隅中,今日早朝已毕,下朝路上,沈娇娇牵过南宫芊芊,同她抱怨:“阿父近日为圣上寿辰当日献礼,天天宵衣旰食,就为了练好那个剑舞,脾气也愈发暴躁,太医来诊断说是误了休息导致肝气郁结,我和阿母劝了好些时日,阿父还是自顾自练剑。”

    南宫芊芊打趣她道:“你的生辰也不过圣上生辰前后,怎知沈伯父不是为你?”

    沈娇娇对这个说辞嗤之以鼻,极其不满地哼唧道:“为我?怎么可能!他天天圣上长、圣上短,怕是心里早已没了我和阿母!

    南宫芊芊听后掩面偷笑:“娇娇是吃醋了。”

    “哎呀!坏芊芊,你又笑我!不许笑!我才没吃醋!“沈娇娇恼羞成怒,绞着南宫芊芊的朝服。

    “就是,芊芊你最好了,你这么聪明,能不能帮我想想如何劝阿父?”沈娇娇脾气过后,想起今日找南宫芊芊的意图。

    南宫芊芊若有所思,最后让沈娇娇摊开手心,在上面写下一个“须”字,同沈娇娇解释道:“这是须尾草,阿母年轻时偶然寻得,研磨后无色无味,有镇定散气安眠之效,不同于药材,可混在食材里做吃食或煎茶,这须尾草难得,连宫中药库都不曾有。”

    沈娇娇眼里燃起的希望又忽地熄灭,随后又听到南宫芊芊说道:“不过,南宫夫人手里还有半株藏品。”说完,撤下身上南宫家的腰牌,放到沈娇娇手中。

    沈娇娇大喜过往,狠狠在南宫芊芊脸上亲了几口,南宫芊芊面上笑她却红了耳郭,从后宫赶过来接沈娇娇下朝的楚文佑正巧看到,还吃味地装模做样咳了两声。

    “没个姑娘家样子!”楚文佑佯装训斥,沈娇娇也毫不示弱地同他吵嘴:“姑娘家什么样子用得着你管!臭男人!”

    “芊芊啊。“

    面前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三人嬉闹,宫门处,杨关远覆手而立,与三人两相对望。

    “臣在。“南宫芊芊上前两步,恭恭敬敬对杨关远行拜礼。

    沈娇娇与楚文佑顿时噤声,心中不满,面上还是要恭恭敬敬对杨关远行礼:“臣沈娇娇/楚文佑,见过二殿下。“

    杨关远也点头示意,同时对南宫芊芊伸出手,南宫芊芊告别二人,上前站到杨关远身旁。

    “皇兄在东院,宣你们议政,快些去。“杨关山下朝后特意嘱咐杨关远见到二人帮忙转告。

    “谢二殿下告知,臣告退。“复行礼,沈娇娇和楚文佑告别二人,前去寻杨关山。

    杨关远同南宫芊芊上回府的马车,杨关远开口问她:“刚刚沈娇娇和你说了什么?“

    南宫芊芊如实回答:“沈伯父似是已被影响,近日里脾气愈发暴躁,我将须尾草赠予娇娇,可帮助沈伯父减轻痛苦。“

    杨关远略有不悦:“多此一举,沈随君最重不过殿前失仪,左右牵连不到沈家,白白浪费那么珍贵的药草。“

    南宫芊芊并不认可:“借沈伯父之手本就是我们有愧于娇娇,若是能偿还沈伯父和娇娇,万金亦不惜,而且殿下也是知道不会伤到沈家才放手芊芊去做,明明也是关心娇娇,何必装作面冷心硬?

    “多嘴。”

    “是芊芊放肆,请殿下恕罪。”南宫芊芊可不会触杨关远的霉头。

    “好了,下不为例。”杨关远本也不会真的怪罪南宫芊芊,“人已经控制住了,那边没有起疑。”

    “这是状词,都招了,还有证物也在其中,你看着办吧。“杨关远将准备好的紫布锦囊交给南宫芊芊,南宫芊芊仔细收在怀中。

    转眼十日已过,庆国大典如期举行,朝野上下歌舞升平,好些京都店家日夜不休,然店门口仍旧车马喧嚣来往过客络绎不绝,圣上早在寅时就随朝中诸大臣前往祁山准备祈天祭典,两位皇子留守宫中,等待辰时再动身前往祁山参加祭典。

    二皇子府内,杨关远在重侍从的簇拥下,沐浴焚香,穿戴朝服,南宫芊芊也在他身旁侍候,待到朝服穿戴完毕,杨关远屏退众人,南宫芊芊拿来梳妆镜,轻轻挽束起杨关远的长发,最后拿过九旒冕为杨关远小心戴好。

    南宫芊芊又从梳案上拿起香薰,上上下下将檀木香浸染到朝服中,杨关远从不喜胭脂香料的气味,正想制止南宫芊芊动作,南宫芊芊先他一步开口解释:“晚宴前,殿下都要与圣上同进同出,小心染上圣上身上的药气。”

    杨关远沉下眸色,语气里分辨不出喜怒:“芊芊心细,是我疏忽了。”杨关远一时感觉皇家亲贵竟如此唏嘘,没有骨肉亲情,只有尔虞我诈的利用与被利用。

    “时辰将至,殿下,可以启程了。”门外侍卫来为宫廷特使传话。

    杨关远这才打断南宫芊芊的动作,对她吩咐道:“召侍女来梳妆吧。” 不料南宫芊芊十分疑惑,反问道:“殿下还要梳妆吗?”

    杨关远摆弄南宫芊芊头上唯一的步摇,有些好笑道:“芊芊就这个样子面圣?”实在是南宫芊芊今日的妆面太过素雅,长发只用一支银质步摇挽起,再无其它首饰点缀。

    南宫芊芊有些局促不安,她自小都是被南宫家的管家带大,阿父阿母常年云游在外不归家,十岁那年又进了学阁与世无争,所以她对史书国政无不通晓对生活常识却一概不知。

    是前几日沈娇娇同她说,女子到了十七就不能再披发,家族族老父母宗亲或名师名士会为女子行成年礼,成年后的女子用二叉盘发以示庄重和身份。

    南宫芊芊早已过了十七岁生辰,但未行过成人礼,所以南宫芊芊只用一钗束发,南宫芊芊说完,杨关远拔掉她头上的步摇顺手扔出窗外,唤来门外守候的婢女,吩咐道:“梳六钗,动作要快。”

    “这……”婢女之间眼观眼,六钗乃是皇亲女眷及女丞相之下最尊贵的象征,当朝除了沈家夫人无人有资格梳六钗,然二皇子的命令她们不敢违背,只好硬着头皮为南宫芊芊梳妆。

    杨关远轻抚南宫芊芊发顶,低沉而有力的声音传进南宫芊芊的耳朵里:“今有南宫家长女,南宫芊芊,资龄有十七,得才超群温静端淑,宽善厚爱敏以惠昭,承父母宗族之望,披师长良主之愿,望南宫芊芊日后,清好守正素身,为民公然请命,立世自在性情,不负人世不负孑身,至此,礼成!”

    杨关远看向梳妆镜内被盛装装点好后,南宫芊芊皎皎明朗的面容,南宫芊芊抬头望他,杨关远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镜面上,暗流下埋藏十数年的野心浮出水面,如火如炬,灼伤着相依为命的君臣二人。

    “芊芊,普天之下唯有九钗与你相配,这六钗权当庆贺你的成年礼罢。“

    邺国有国律,为男子,天子圣上十二旒,皇子亲王九旒,有大功臣受封特赐者六旒;为女子,太后皇后着凤袍掌凤印戴凤冠,女相簪九钗,皇亲女眷朝廷重臣名满大邺者簪六钗。

    芊芊啊,有朝一日我称皇称帝,戴十二旒,万人之上,皇天后土之下;你要在我身侧,簪九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臣,遵命!“

    日上正午,祁山祭典第二场祭天正式开场,杨关山和杨关远一左一右立在杨除庸身后,南宫芊芊和楚文佑同样分立在二人身旁。

    “老二,你身后那孩子,可是南宫家的女娃娃?“杨除庸的耳目早将启程前二皇子府内发生的一举一动禀报给远在祁山的杨除庸。

    杨关远心中一惊,圣上的脾气向来阴晴不定,或猜忌或敲打,他现下还拿不准注意,面上装作波澜不惊:“是,芊芊是儿的家臣。“

    在圣上面前不可隐瞒,不可坦白,唯有坦诚相对,方能搏出一口喘息,这是南宫芊芊成为杨关远谋士第一天奉上的计策,杨关远便一直深谙其道。

    “生得冰雪聪明样,确实喜人。“杨除庸又寒暄着夸了两句南宫芊芊,就在杨关远松下一口气时,杨除庸又不轻不重地点拨他一句:”看着就心思缜密,像你,不像你皇兄那般蠢笨。“

    “父皇谬赞,芊芊一介臣子,如何能与皇兄相提并论。“

    杨关远四两拨千斤将杨除庸的话堵了回去,说南宫芊芊也是说自己,不能并论不能相争,却从未问过他可敢相斗,他杨关远敢争敢斗,他杨关远的天命从来都在自己身上。

    “哈哈哈哈!“

    杨除庸大笑,同时在重臣面前,当众转身给了杨关山一巴掌,群臣皆是一愣,随后慌不迭是地下跪祈求杨除庸息怒,楚文佑更是猛然上前挡在杨关山身前,杨关山和杨关远俱是不知所措。

    杨除庸指着杨关山的鼻子破口大骂:“朕的好儿子啊!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啊!“

    谁都不清楚杨除庸为何突然对大皇子发难,杨关山惶惶叩头:“儿臣知错,请父皇息怒。“

    就在场面一度僵持,南宫芊芊的声音传进杨关山耳朵里:“拒不认错。“

    几人听到南宫芊芊的低语,杨关山心一横,鲠着脖子抬头与杨除庸对视,死马当活马医:“儿臣无错,父皇缘何发难!“

    群臣都当大皇子疯了,杨除庸听闻又是高高举起手,质问道:“你还不知错?!“

    “儿臣不知,儿臣无错!“

    群臣皆为大皇子捏了一把汗,只怕大皇子触了皇帝的霉头,轻则禁闭思过重则贬为庶人,不想杨除庸没有因为杨关山的顶撞而更加恼火,反而对杨关山多生出些赞赏意味。

    “难得见你这软骨头还能硬气一回。“杨除庸高高举起的手又慢慢放下。

    “父皇息怒,皇兄许是这些时日忙于父皇的寿辰,一时纰漏,还请父皇念及皇兄一片孝心,宽恕于他。“杨关远前倾半个身子与杨关山齐平,看准时机谏言为杨关山求情。

    杨除庸向来更偏爱杨关山,有杨关远给出下云梯,杨除庸也从善如流不在为难杨关山,大手一挥,贬斥二人道:“你们兄弟二人倒是同心同德,今日晚宴若出疏漏,我拿你二人一同试问,都下去!“

    圣上下令,今年不许二位皇子参加祁山祭典,群臣只当二位皇子惹得龙颜大怒,其中不乏有在大皇子和二皇子中结党摇摆不定之臣,对今日事知其一不知其二,不敢轻易站队,只好继续夹起尾巴在暗中观望,都是成了精的老妖怪,想从他们皮毛上扣下些灰都难如登天。

    “阿远,芊芊,等一下!“

    杨关远和南宫芊芊听到后方传来的呼喊声,同时驻足回头,只见下山时慢他们一队脚程的杨关山,正小跑着招手冲他们而来,身后跟着楚文佑和一众侍从亲信,沈娇娇随其父沈随君留在祁山继续祭典,并不在他们当中。

    “见过皇兄。”“参见大殿下。”杨关远与南宫芊芊礼数周全,对杨关山规矩行礼。

    杨关山一手扶起一个,对二人的客气很是不悦:“我竟不知你二人与我生分如此。”

    南宫芊芊只与沈娇娇亲近些,对其余人既不疏远也不交情,杨关山也习惯了;倒是杨关远,私下里还能打趣他叫几声自己兄长,如今人多口杂,他们二人分门别派各自被架在火上烤,不好表现太多免得叫有心人抓了把柄参一状。

    “你先回去吧,我留芊芊说说话,放心,人定会全须全尾给你送回去。”杨关山拍了两下杨关远的右肩。

    那是二人年少的暗号,意为改日再约,杨关远领意:“是,臣弟告退。”

    杨关远走时留下一队马车,待事毕,亲护南宫芊芊回皇宫,楚文佑等人看后深觉二皇子不信任大皇子,同时立威给众人看,只有杨关山内心宽慰,发自内心地欣然一笑。

    旁人都不了解杨关远,他这弟弟惯会用冷酷狠辣隔绝世人于千里之外,被他放在心上的人少之又少,影妃娘娘算一个,他杨关山也算一个,只有对珍视之人,杨关远才会步步谨慎小心守护,生怕一丝一毫意外,而杨关远越发深沉孤僻,不爱热闹,没有喜怒,杨关山一度怕杨关远会就此沉沦下去,最后身边人渐渐凋零,独留一人悲苦消散于世间。

    还好,他的弟弟再次迎来太阳,此后又有一个家人能被他放在心上不离不弃。

    “不知大殿下留芊芊意图何事?”南宫芊芊见杨关山久不作声,开口打断他的思绪。

    杨关山这才注意到被他晾在一旁的南宫芊芊,有些不好意思道:“方才多谢芊芊为我解围,只不过我有一困惑,不知父皇为何突然发难,还请芊芊指点一二。”

    南宫芊芊听后,若有所思片刻,反问杨关山:“大殿下称呼圣上什么?”

    杨关山奇怪道:“父皇啊,芊芊缘何这么问?”

    南宫芊芊如是道:“是啊,是父皇啊,而不是皇父,在圣上的心里,先是父,后是皇,大殿下无需多思,只需知晓圣上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护佑你免受风雨。”

    明着打压杨关山,恨其不争,实则暗中提点杨关山,莫要让宽仁成为自己最后的杀身匕首,杨除庸在一日能保他一日,不在了,只求两兄弟旗鼓相当,互相能在对方手里讨个活路。

    杨关山还是一知半解,南宫芊芊也不点破,杨关山仁厚知道越多只会徒增苦恼,这苦,她不愿杨关山再吃了,杨关山同样点到为止:“谢芊芊为我解惑,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宫吧。”

    “是,臣告退。”南宫芊芊退半步,转身走上马车。

    “芊芊!”

    杨关山在马车行走前叫住南宫芊芊,南宫芊芊撩开围布,杨关山抱拳对她深深一拜。

    “谢谢。”

    谢谢你助我,也谢谢你能陪在阿远身边。

    南宫芊芊点头示意:“大殿下言重,你我之间何须言谢。”说罢,放下围布,马车缓缓驶远。

    我们五人同窗同袍,共谋大业,虽有纷争立场不同,但我们始终是我们,情谊无可比拟,所以守护你们是我天性使然,无须同我言谢。

    夜幕降临在邺国城都,今夜的街道较往日还要繁华喧闹数倍,裙萝火笼倒影人间,南宫芊芊所乘的马车被过路轿辇冲撞,随护的侍卫不明来者,纷纷紧握刀鞘严正以待。

    那户人家看面前车队的阵势,虽不知到底是哪户宗亲,但左右都是不可得罪的,家中老仆忙从人队里抽身上前,低下身,对南宫芊芊等人告罪:“在下京都令钱客正大人坐下家仆,随小姐夜游,不想冲撞到车内大人,实是无心之举,万望恕罪!”

    南宫芊芊撩起围帘探看,她与杨关远曾拜访过京都令,那时过堂与这管家打过几次照面,南宫芊芊到还记得。

    南宫芊芊随即传令道:“退至一旁,请钱小姐等人先行。”

    “谢大人!快!快!动作快点!”管家得令后,忙招呼自己车队离开,却不知自家小姐擦身而过之际,悄悄扬起一小角围帘偷偷窥看马车上的南宫芊芊。

    待到与南宫芊芊相行已远,钱家小姐钱桉冲管家笑说:“翁翁,方才我看到了,那是南宫芊芊!是阿爹说的那个神鬼天才!我在阿爹的官相集中见过!她比画像上长的还要美!性情更佳!翁翁,我好喜欢她!”

    南宫芊芊的马车渐渐行到宫廷南门,杨关远身边侍卫长早等候多时,他将南宫芊芊迎下来,准备领她前去杨关远所在的皇阁偏殿,不想南宫芊芊突然问他:“施一,你可记录过京都令家小姐的情况?“

    施一是杨关远身边最出色的侍卫,同时也是见不得人的暗卫,白天负责随行护卫杨关远,夜里负责情报刺探和暗杀,他有一本册子,专门记录朝中官员及他的同宗至亲。

    施一乖乖掏出册子,同时对南宫芊芊补充钱桉的信息:“钱客正嫡女,母从奋行将军座下嫡次女,被陛下两年前受封葵阳县主。“

    南宫芊芊看过后又将册子还给施一,她在马车上卜过一卦,自己和二殿下与此女缘分未尽,恐会日后纠缠,方才看她小画,端正秀气,面容饱满,眉目正乾,是个上端纯良的孩子,只是气运有消散之象,可惜她不精周易八卦之术,看不出其中玄机。

    “派人盯着点京都令,有异即刻禀告二殿下与我。“南宫芊芊不知这纠葛是好是坏,便时刻盯紧杨关远身边的异常,绝不让二殿下身边埋藏任何危机。

    “是!“施一接令。

    “芊芊啊。“

    杨关远的声音将南宫芊芊从思绪里拉出,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到了偏殿,杨关远正在殿门前等她。

    “臣在。”南宫芊芊遵礼一拜,快行两步最后站在杨关远身侧。

    “一切都准备好了,父皇也快进宫了。”杨关远望向皇宫正中的黄龙门,只有天子才能踏过的一扇门。

    “芊芊,若你生在皇家是个皇子,那我怕是要早几十年去封地打鱼逗鸟,你可想过换条路走?”杨关远的思绪不知道飞走多远,这个问题没头没脑,看不明白杨关远到底是何意图。

    南宫芊芊一愣,转而又细想过,最后茫然地冲杨关远摇头:“芊芊想不到。”

    南宫芊芊设想过千万条路,或是医者济世或是师者育人,为官立朝堂恪守心中清正方圆为百姓开万世福泽,只不过那些都是她成为杨关远的臣子之前。

    在甘为杨关远臣子的那一刻,南宫芊芊就献出了自己全部的忠诚和智谋,她之后的每一步都为帮助邺国未来最明德的天子,她预计的路上都有一个杨关远在前行,自己的全部都倾注在杨关远身上,她是王佐之才,那也只是对杨关远这个明主,没有杨关远那这世间也不必有运筹帷幄精满绝才的南宫芊芊。

    南宫芊芊从未想过杨关远以外的人,这安邦定国的本事,无双的智谋,窥探古昔的能力,如果不能用来辅佐他,那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好!”杨关远与南宫芊芊对视,两人皆会心一笑。

    前路道阻且长,不可溯不可逆不可悔,南宫芊芊的身边必须有杨关远,杨关远的身边也必须有南宫芊芊。

    夜宴开幕,杨除庸坐正殿上,身边簇拥万国来朝的使臣,皇后周氏身边,大皇子杨关山在母后身边侍奉,各世家大族朝廷重臣的官眷环伺左右,年初皇后向杨除庸提议,杨关山和杨关远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岁,是时候选些好人家的女儿为宫里填填喜气。

    正巧借着庆国大典的由头,让杨关山和杨关远想看一番,若是有属意人选,便择选好家势过往,皇帝和皇后做主为天家子下聘求娶。

    “二弟!二弟!”杨关远和南宫芊芊刚刚操持好殿围守卫和使臣接待事宜,本想寻影妃娘娘处休整一番,一进大殿就听到杨关山又迅又急的呼喊声。

    杨关山被皇后圈着陪各家小姐品茶熏香,正愁没个开脱的借口,老远处看见杨关远和南宫芊芊,连忙留住二人,杨关远和南宫芊芊见状,上前一一拜见皇后和杨关山。

    “见过母后,皇兄。”

    “臣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大殿下。”

    皇后见二人前来,也是盈盈一笑,她伸手扶起杨关远,又拍了拍他云裘的霜凝,一转眼看到仍旧在杨关远身后两步低着头的南宫芊芊。

    “你可是南宫家的小丫头?”皇后探问着,她记得周氏宗亲中有人向她禀报过,南宫家的丫头和杨关远走的很近。

    “是,臣女南宫芊芊,见过皇后娘娘。”这一次南宫芊芊明晰身世,抬头面圣,皇后也看清了她的样貌,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三人看错,总感觉皇后见到南宫芊芊那一刻有片刻的失神。

    “母后,二弟早些日子同我打猎,得了上好的狼皮,影妃娘娘为我们制了两件狼皮鞍,今日儿臣要亲自去取,免得小二赖账啊。”杨关山急着从安乐窝里逃出去,又熟门熟路的拿他的好弟弟作挡箭牌。

    杨关远瞬间福至心灵,二人耍了多年的小把戏,默契可谓登峰造极:“看我这记性,那鞍都做好三四日了,皇兄同我去看看,免得诬陷我赖账。”

    皇后似是疲乏了,摆了摆手放三人离开,起身回后殿小憩去了。

    “这次记你头上,还贪了我一个狼皮鞍。”杨关远同杨关山抱怨,杨关山笑哈哈地揽住杨关远的肩膀,赔罪道:“是,是,记我头上,今后你想要什么,皇兄都赔给你。”

    “开什么玩笑!”楚文佑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身后还跟着沈娇娇,他一把扯开杨关山和杨关远,对杨关远礼拜道:“大殿下喝醉了,二殿下莫见怪,殿映快开始了,臣扶大殿下入座,二殿下也快快入座吧。”

    说完,就扯着杨关山的衣袖走远了,沈娇娇留在原地同二人面面相觑,还是南宫芊芊出言解围:“娇娇也早些入座吧,等我参见过影妃娘娘后便去寻你。”

    沈娇娇如蒙大赦,冲南宫芊芊眼神示谢后,急匆匆地跑了,南宫芊芊查看杨关远的脸色,出言安慰道:“殿下莫见怪,文佑也是一心为大殿下。”

    杨关远收回神情,也是对楚文佑的出言不逊感到习以为常:“他与我本非一派,他能全心全意为皇兄,还算是个忠臣。”

    “我不会怪罪于他,殿映快开始了,先行事。”杨关远补充道。

    随着朝礼结束,众人纷纷落座,大内传讯开始殿映!

    南宫芊芊同沈娇娇邻座,坐在宴席的中游,沈娇娇凑到南宫芊芊身边,两个姐妹间说悄悄话,沈娇娇激动着说:“等下越民的神迹演完后,就是我阿父献的阵列剑舞!”

    沈娇娇像个小孩子一样赖枕在南宫芊芊肩头,南宫芊芊也乐得惯着她,只是心中有隐情,眼看着沙漏流尽,怕是大厦将崩于眼前,只怕到那时会徒增意外,自己又无力相互。

    “国安将军沈随君,为陛下献陈列战舞,庆我邺国大盛!”

    大内传唤的声音,勾回南宫芊芊游离的思绪,沈娇娇在一旁兀自欢腾,这筹谋多年的好戏,终于要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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