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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解惑7

    莉娅又做梦了,关于夏洛克的梦。

    一部手机,屏幕被锁住。他在苦恼什么,为什么看上去那么悲伤,眼里没有泪,可莉娅知道他是在难过,是为一部手机吗?

    “莉娅,如果这是你的手机,你会设置怎样的密码?”

    莉娅隐约听到他对着自己如此说道,他的视线没有留在她所在之处,而是稳稳落在掌心紧握的手机上,即使在梦里,莉娅也能感同身受地嫉妒与痛苦。

    我究竟在妒忌谁,不可能只是一部手机。

    “对我最重要的密码就是你,Sherlock。”

    梦中的呢喃低语飘不进夏洛克的耳窝,依附在虚无的灯光下,渐渐暗沉,最后变成一团漆黑。

    莉娅睁开眼,眼角的泪水横着滑落,沾湿耳鬓两侧的丝发。

    天色朦胧未亮,时间还尚早,对面床铺的缇娜正睡得酣甜。

    莉娅走到书桌边打开小夜灯,坐在椅子上找出抽屉里的记事本,翻开至最后一页,用笔在哈德森太太这个词的后面补上几笔。

    脑海里的中文是密码,对应的英文理应是passport,可莉娅却不自觉写成了key。

    看吧!语言错误。她总能幻听到夏洛克调侃的声音,熟悉又陌生。

    她用红笔特意将它圈住,在尾巴处添上表示重点的五角符号。她思索着究竟是怎样的密码才能牵引住夏洛克的心绪,那部手机会是她的吗?

    算了,只是梦而已,莉娅收起记事本,不再纠结。

    杰森·科尔的葬礼没能准时举行,因为一颗消失的钻石。

    人死了都没报警,得知钻石不在保险柜内儿子们几乎急得跳脚,犹如焦火焚身,火气大到不行。

    按计划,莉娅与缇娜本该已离开科茨沃尔德,去往伦敦寻找住所定居的路上。可惜事情被闹大,警察登场,她们的出行暂时受到限制,日期只能往后推延。

    那颗蓝钻是科尔先生花费三千多万的英镑拍下的胜利品,仅作为个人收藏,搁置在他卧室内的保险箱里。

    这是维戈的说法,他是科尔先生的助理,负责各种琐碎事物,随叫随到,几乎没有自己的时间。

    庄园里的人全都有嫌疑,警方并不排除子女们有监守自盗的可能性,所有人都得接受专门的盘问调查。

    莉娅的情况较为特殊,即使她不承认自己有病,可她的医疗明确记录着她的精神病状,她需要监护人在场。

    “我已经成年了,我不需要监护人。”

    小警察贴心委婉的提议让莉娅摸不着头脑。

    “他们都不需要所谓的监护人,为什么唯独我是例外。”

    “这是规定。”对方搪塞道,也是给莉娅留点体面,精神病患者的称谓显然不太好听。

    “我没有监护人。”莉娅语气冷淡,“我的亲人都离世了。”

    “你可以联系夏洛克,毕竟你们俩还未离婚,他可是你唯一的法定监护人。”

    坐在旁边的夏洛蒂像看热闹似的出声说道,她的二郎腿翘得老高,一点也不把周围的警察当回事,似乎这里成了她的主场。

    “你要是没有他的电话,我可以替你联系他。”她笑着补充,“说真的,我挺好奇他会有怎样的反应,他吃瘪的模样肯定有趣极了。”

    莉娅是想见到夏洛克,但绝不是现在,绝不是在这种境地、这种时刻。

    “我没有精神病。”莉娅对着警方再三强调。

    “女士,这并不由你说的算。”

    莉娅肚子憋了一堆闷气,身旁夏洛蒂的笑也令她烦躁至极,最终还是不得不妥协,但电话是她自己联系的,没有给夏洛蒂插手的机会。

    她已婚的事实几乎已经摊在明面上了。

    夏洛克进来时,莉娅的视线没敢往缇娜的方向挪动,尤其是当夏洛克的手揽在她肩上的那刻,她能想象到缇娜眼里的愤怒与失望。

    我结婚了,但我决不会抛下你。这是莉娅最想对缇娜说的话,在此时此地此刻,她想刨出纯粹的真心捧在手心递给缇娜看。

    天啊,她不是为了爱情就轻易抛弃友情的坏女人。

    事情的发展逐渐偏移正常。

    夏洛克恍然变了一个人似的,莉娅从未在那副面容上见到如此丰富的情绪,他的体贴与深情是在演戏,但给谁看呢?

    观众总不会是我,莉娅深知,她仅是配合他戏剧演出的工具人。

    他已经猜出谋害杰森·科尔的凶手,她那点小心思全然落空。

    “你生日那天我们在香港过吧,就我们两人。”

    被他预定的约会,低沉的嗓音套上深情暧昧的语气,莉娅的心脏在激烈地颤动收缩,出于恐惧,而非期待。

    缇娜就站在她的侧后方,安静沉默地等待。

    莉娅抬起头,用手猛然捂住夏洛克的唇,“我从未对你撒谎,拜托,让那件事过去吧!”她的口吻算得上是卑微的请求。

    “但你利用椰子水误导我,不是吗?”

    夏洛克几乎是贴在她的耳朵上说出这句话来,淡漠疏离的语调,与他脸上演绎出来的神情毫不贴合。

    他宠溺地抚摸着莉娅的头发,笑着望向隐藏在路灯影子下的缇娜,那是势在必得的自信。

    “她肯定还会动手的,这次我倒要看看她会用什么手法,人赃并获会让我更有成就感。”

    夏洛克是自大的,喜欢炫耀证明自己,即便以此堵上性命。这点,她大脑传达的信号也告诉了莉娅。

    “你以为我只是担心她吗?Sherlock,我也在害怕失去你,你必须得知道,我真的从未对你说过任何谎话。”

    “你觉得她会在你生日那天动手吗?”夏洛克甚至期待起来,“她肯定会跟着我们一起去到香港,暗自跟踪等待时机,然后引诱你离开再对我下手。”

    “Sherlock,我不会配合你的,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莉娅摇头,眼眶里的湿润被她憋了回去。

    “反正你也不在意爱情,那就保留我丈夫的身份,保留我监护人的身份,好好生活吧!”

    “你说过你想去中国看看。”夏洛克说。

    他认为即使没有爱情,也不影响他与莉娅之间的关系,他们依旧可以约会。

    “再见,保重!”

    这是夏洛克在科茨沃尔德最难堪的回忆,他被拒绝了,他也失去了。

    蓝钻失踪一案最终还是不了了之,有效讯息太少,几乎没有线索。

    古老的乡村小屋,属于莉娅的卧室空荡了不少,两张床铺被盖上遮挡灰尘的白布,书桌上的雕塑摆件也被收进行李箱内,记事本依旧躺在抽屉里,不过最后一页已被撕扯下来。

    关上窗户,合起帘布,是时候与它告别了。

    莉娅锁上最后一道门,提着行李箱迈出台阶外侧,缇娜正站在院子外面的花圃旁等着她。

    “你确定不去香港吗?”

    走近几步,莉娅听到来自缇娜的询问。

    “等到想去时,我们再一起去吧!”莉娅回道。

    云层的颜色带着点灰,缇娜仰头望向远空,阴沉的天气似乎也连同感染了她的情绪。

    “那天,你为什么要去找他?”

    道路还算宽敞,缇娜的声音来得悠长深远,行李箱轮子在石板路上摩擦发出的声响忽然顿住,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步伐,相互对视着。

    “他是咨询侦探,他很聪明。”莉娅想着,夏洛克何止是聪明,他属于天才的行列,“最初是为了打探消息,我怕他推测出真凶。”

    后来发生的事,也不需要她细说,缇娜肯定不愿听。

    “你是怎么知道的?”缇娜接着盘问,她的右手揣在衣兜里,表情淡淡的,近趋于麻木的感觉。

    “你的布偶娃娃是我编织的,重量不对,我能轻易感受到。”

    莉娅打开过,藏在里面的是一瓶使用过的河豚毒素。

    “那你是为了掩盖我才和他上床的吗,莉娅?”

    缇娜的话使她沉默。

    莉娅有想利用自己的躯体、利用□□来麻痹夏洛克的思考,不只为了缇娜,更多是源于自身的渴望,大脑叫嚣着、控制着,满足她的欲望才是最真实的目的。

    她该告诉缇娜她是出于爱吗?

    “莉娅,你是不是喜欢上了他。”

    缇娜的追问让莉娅失去了口舌,她张着嘴,压根扯不出一句谎话来搪塞。

    “我想也是的。你从不留意男人,唯独他例外。”

    缇娜的左手松开行李箱,伸向莉娅脑袋后方,“我不喜欢别人送你发簪,更不喜欢你戴着它。”说着,她取下莉娅发间那根由翡翠雕刻的簪子,用对待垃圾的方式向道路旁的草丛用力抛掷。

    “闭上眼,莉娅。”

    她说,话里带着哄骗。

    “我为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脑袋撞在草丛间的碎石块上,胸前的刀拔出又刺入,红色颜料渗进绿草茵茵的地表,痛觉似乎远离了躯体,如灵魂般漂浮而上。

    最后一眼,莉娅看到的是一片刺眼的光,灼到渗泪,白色沾满了她的世界。

    “Leia,醒醒。Leia,不要闭上眼睛,再坚持一会。”

    是的,是夏洛克的呼唤。

    莉娅想起来了。

    她是我,我是她,即是盼之,也是莉娅。

    让他等这么久,我也该醒了。

    ……

    这次没被送到医院,还算有进步。

    即使我在千禧年的科茨沃尔德停留五年之久,也不过是现实的一瞬,多亏夏洛克来得及时,解除了我颈部的禁锢。

    维戈晕倒了,被夏洛克击昏的。

    “你肯定在我手机里动了手脚。”

    说完我干咳了几声,嗓子扯着疼,口腔里还有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命悬一线,从未觉得伦敦的空气是如此的清新甜美。

    见我缓过来,夏洛克将我从落叶堆里搀扶起来,重新套上被遗忘的外套,体感暖和多了。

    “我是为了确保你的安全。”

    夏洛克的回应总是如此,我觉得他有点小傲娇,估计放不下面子承认他对我的监控。

    “你之前还和我吐槽麦考夫的过度控制,现在你把他那一套用在我身上,好像没有什么说服力吧!”

    我突然用胳膊圈住他的脖子,将自己埋进他的怀里,闭着眼睛深深地感触他的体温与气息。

    “Sherlock,我好想你。”

    “放心,他已经晕倒了,苏格兰场的人马上赶到。”

    夏洛克的手在我后背轻柔地来回抚摸,贴心安抚着我的情绪,他以为我还在害怕。

    有点可爱,不,是很可爱。

    “对不起,”我对他说,“我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

    在拉斯维加斯失控的那晚,我曾对夏洛克说:“你说,我对你极其重要,可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现在回想起来,我对他指责有失偏颇,毕竟当时的他与我只是初见。

    “谢谢你把妈妈分享给我,夏利,我爱你。”

    我爱的人多么别扭呀,他为我做了一切,默默地,以守望者的身份。

    “你都想起来了?”他搂在我腰间的手臂紧了紧,声音有些迟疑。

    “我怎么可以质疑你对我的爱呢?”我的吻落在他的下颚,短暂温柔。“我们在小白教堂宣誓过,尽管是在酒精的刺激下。Sherlock,你永远都是我的丈夫,而我永远都是你的妻子,我爱你。”

    一遍又一遍的告白。我的过错,是我让夏洛克缺乏安全感。

    “虽然有些早,但今年的圣诞节我们回家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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