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认定是谋杀？”
敲门声停歇，夏洛克打开旅馆房间的门，首先迎来的是莉娅那无以安放的好奇。
大雾还未散尽，露珠挂在灌木绿篱的叶片尖端处欲滴未落，乡村的清晨多半享有的是幽静与空灵，莉娅突如其来的拜访显然不在夏洛克的预料之内。
掠过她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眸，夏洛克的视线重心主要落在莉娅今日的衣着打扮上，她穿着墨绿色吊带连衣裙，而非黑扑扑的工作服，波浪般的红色卷发披散开来，少了发簪的点缀。
睫毛比昨日要翘长浓密，颧骨内侧多了些珊瑚粉的色彩，唇釉的水润感使她的唇珠额外饱满，妆容带着娇憨的气质，柔和了身材导致的性感妩媚。
她倒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夏洛克心想。
“今天是休息日？”
等她迈入房间，夏洛克立刻关上房门，一边询问着，一边走向盥洗室，看得出他对莉娅的到来并无任何的芥蒂与防备。
“我失业了。”莉娅掀开被子，在夏洛克睡过的床铺边角处落坐，“科尔先生是我的雇主，现在他人去世，我的工作也泡汤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疑问呢？”她的好奇还未被夏洛克满足，“你都没有见过尸体，为什么如此笃定是谋杀？”
“我有让夏洛蒂给我发送他父亲的照片，案发后的。”
“那你昨天为什么还向我询问科尔先生的死状，难道是在特意试探我？”莉娅的脑袋终于肯运作了。
“庄园里的所有人都有嫌疑，我并非只针对你。”见她语气不对，夏洛克淡定地给出解释，“打听消息是侦探的本能，而且你是最先见到死者的人，作为丈夫，我得先排除你的嫌疑。
“妻子的特权？”莉娅笑着问他。
“你也可以归结为丈夫的信任。”
随后，夏洛克走出盥洗室，他在莉娅面前弯腰拿起卷在被子里的外套穿戴好，再回到桌边收起台面上的钥匙装进口袋。
走吧，他说。语气是如此的熟稔。
莉娅觉得，比起昨晚的慌乱，现在的相处更像是一场约会。
旅馆并不提供早午餐，隔壁小镇的商业街有家评分超高的特色餐厅，从外观上看普普通通，但备受游客们的青睐。
莉娅坐在副驾驶座上，夏洛克专心开着车，全程保持着安静的状态，于是乎她的呼吸都轻了起来。
她手肘搭在敞开的车窗上，托着脑袋，风吹过她的发丝，也吹化她涂抹在颈间处的香膏，圈着香气，刮在夏洛克的脸上。
“是桂花的味道，”他忽然开了口，侧眼看向身边的莉娅，好奇地问道，“你对中国元素的喜爱究竟来源于哪方面？”
夏洛克看过她的资料，自然知道她从未去过中国，家庭成员也没人和华侨有过联系，母亲早逝，外婆又是典型的乡村老妇，根本接触不到中国文学，谈何影响子孙。
“可能是因为我上辈子是中国人吧！”
莉娅以开玩笑的口吻道出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她上半身微倾，眼神一直关注着夏洛克的反应。
可惜他没有回复，只是了然地挑起眉毛。
莉娅有一点没说错，夏洛克喝咖啡向来只加糖，而且还是两块。可苦涩的口感并不适合莉娅，她向店员要了一杯椰子水，将剩下的咖啡液倒入其中均匀搅拌。
“杰森·科尔患有糖尿病还有高血压，我检查过他平时服用的药剂盒，里面的药物有被人动过手脚。”
夏洛克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对莉娅说道，他靠着椅背饶是新奇地观赏起她的新操作，总觉得椰汁与咖啡搭配在一起的味道会很奇怪。
“你怎么知道药物有被替换？”莉娅反问他。
“高血压的病患虽然会服用利尿剂来降低血压，但杰森·科尔并不会使用氢氯噻嗪片，他还患有糖尿病，噻嗪类利尿剂会造成血糖突然升高，这点身为医师的儿子自然知道。”
“所以犯人就是科尔先生的长子？”
为了继承遗产而谋害亲生父亲，莉娅实在理解不了此类行为，毕竟她是在爱的滋养下长大的孩子，无论是莫伊拉婆婆还是那位不存在于现实的母亲，她们都给予了莉娅充足的关怀。
“当然不是。”夏洛克撇起嘴，对莉娅轻易定下的结论嗤之以鼻，“他虽然有谋害杰森·科尔的计划，但看被害者的死状确实是窒息而亡，利尿剂服用过多可能会引起昏迷，但暂时还死不了人。”
“有人在科尔先生昏迷后捂住了他的口鼻。”莉娅说。“会是他情人动的手吗？”她接着问道。
“机械性窒息的可能性的确存在，但根据尸身的面容状态判断，不仅是呼吸衰竭的问题，也有中毒引发的其他反应，毒杀的几率更大。”
莉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所以你才会说庄园里的人都有嫌疑。”
夏洛克盯着莉娅的饮品杯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犹豫或思考什么。
“杰森·科尔喝咖啡也会混入椰子水吗？”他问道，眼神别有深意。
“这是我的喜好，不是他的。”莉娅闷闷地说，“我和他只是雇主关系，其他人怎么说我都不在意，可你不行，我会伤心的。”
“为什么？”夏洛克问她，“你很在意我的看法，因为我们之间存在婚姻关系，所以你不想在我面前名誉受损？”
莉娅被他的话惹笑了。
“Sherlock，我说过，我喜欢你。”
“那只是一种幻觉。”夏洛克说，“这种非理智的感情来得快，消失得也突然，没必要太当真。”
“这是你的爱情观？”莉娅问道。
“爱情？”夏洛克咧着嘴冷笑，“我可不需要那东西，毫无用处满是破绽。”
“不想尝试一下？”莉娅的声音带着些许蛊惑，“我想你抛下理性的模样一定很性感，难道你不想体验情欲的滋味，还是说面对女性的胴体你没有丝毫性致？”
“I‘m a man。”他皱眉示意。
“Just show me。”她浅笑挑衅。
夏洛克当然不会败于如此粗糙的激将法，如果莉娅的刺激，那就另当别论。
旅馆房间的窗帘被严密合上，室内光线暗沉，莉娅单手撑着床铺趴在夏洛克的身上，另只手绕过颈后，指尖轻轻拨弄，脖子上的吊带绑绳由此抽开、散落。
绿意盎然的夏季瞬间从莉娅身上褪去，展露出最原始的姿色，两朵绽放的淡粉牡丹被一块轻薄的白色蕾丝包裹着，它们拼命挤压，拢不住地呼之欲出。
莉娅低下头亲吻夏洛克的唇瓣，握着他的手落在自己的柔软处，“Sherlock，帮我解开。”
她引诱着，嗓音几乎化在他的唇上，滩成一坨春水。
那晚她彻夜未归，彼此分享着属于他们的初次，在夜色还未覆盖天际之时，直至圆月高挂。
“我有梦到过这幅场景。”
莉娅白皙的手臂搂着夏洛克的颈脖，她的指腹划过他背上肌肤渗出的黏腻汗水，感受着底下的起伏晃荡，缓缓闭上眼睛。
“好久好久的梦，”她喘息着，说话的声音也跟着颤抖，“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我才记起。”
“也许你不相信，”莉娅不得不昂着头，指甲在他身上留下斑驳的红印，话也说得断断续续。
“Sherly，I love you。”
是爱，不是喜欢。这是她万分清醒的告白。
他或许短暂输于情欲，可她确确实实败在他所看不起的爱上。
会被嘲笑的，莉娅心想。缇娜知道肯定会瞧不起她。
“你昨天去哪了？晚上也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莉娅，你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清晨，偷溜回家的莉娅在房间门口碰见缇娜，她特意站在门外守着夜不归宿的自己。
莉娅下意识感到心虚，慌乱之下舔着唇扯出一个最低级的谎言，“我昨天喝多了，就在旅馆住了一宿。”
她腿间的黏腻感还在，不愿与缇娜交谈过多，只想着赶紧去沐浴间清理洗漱一番。
“所以你穿着我送你的内衣和别的男人上床了，是这个意思吗？”
缇娜以平淡的口吻道破她的谎言，语言大胆直白，甚至让莉娅感到久违的难堪。
“你身上残留的吻痕这么明显，骗我之前都不屑遮掩一下，真把我当成傻子吗？”
“Just one night stand。”
在缇娜的谴责般的注视下，莉娅始终坚称这套说法，何况昨晚的夏洛克对她确实只有欲望，无关情爱。
“我保证没有下一次。”她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双手合在一起摩挲着，“我已经成年了，别太为我担心，要知道我可没有吃亏。”
“莉娅，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缇娜似乎妥协了。
“Never。”莉娅应道，“我从未忘记。”
她已经知晓夏洛克的住址，在伦敦定居的话与他会面的次数也能多些，关于这点缇娜当然没必要知道。
“等科尔先生的葬礼结束，我们就去伦敦吧！”
莉娅向缇娜许诺道，真心实意地期待着以后的日子，期待有夏洛克陪伴的日子。
他始终是她的丈夫，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