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过敏还喝,喝了还吐,吐还吐我车上。”
叶恒祯搀着林羽童上电梯,不想身上的脏污碰到她,又要保持平衡,架着她的胳膊没一会就酸了。
可他越是撑着,林羽童就越往他胸前靠。
以至于两人以缠绵相拥的姿势进了门,就像是一对情侣欲望爆发,急不可耐。
但叶恒祯没这个心思,脑子里只有洗车和换衣服。
他把林羽童轻轻放到沙发上,倒杯热茶放在边桌:“喝点,解酒。”
她边吹气,边小口啜饮。
“我先去洗车。”他拿出手机,火速预约洗车房。
“别走。”
林羽童拉住他的手,恋恋不舍。
叶恒祯蹲下来,把她的手放在脸上:“等下我就回来陪你,好吗?”
她垂下眼睫,迟疑地点点头,散发微醺过的脆弱。
“你困了先睡会。”他拿一条夏被盖在她身上。
看着叶恒祯出门,林羽童微微合眼。正睡得迷迷糊糊,手机响了。
接通电话,口齿不清地问:“喂,哪位?”
“童姐,客户Dylan总要的汇报别忘了!”
听见Dylan这个字,酒瞬间就醒了,想起还有“作业”要交。
她从沙发上爬起来,在电脑上整理资料,搜刮数据。边做边骂:“Dylan你个扑街、变态、吸血甲方,要这么急,你赶着投胎啊!”
叶恒祯这边猛踩油门,一连打了几个喷嚏。他吸吸鼻子,心说一定是夏秋换季,身体过敏了。
车子终于洗干净,叶恒祯紧赶慢赶开回家。上楼之前,从手套箱拿出保险套。说不定这会她酒醒了,万一有个擦枪走火,万一呢。
林羽童确实醒了,一头钻进工作里。冰冷的屏幕光映在脸上,满满的性缩力。
“你,这在干嘛?”叶恒祯傻眼,出门时缠着自己不放的她呢?
“加班,这都看不出来吗?”她敲着键盘,快到搓出火星子。
他马上反应过来,白天自己躲在车里给公司的人发消息,告诉他们紧急要个报告。当时盘算林羽童一定回家搞这件事,没想到失策了。
敲到最后一页,写完“谢谢”两字时,林羽童肚子咕噜噜响。
“有吃的吗?”她扭头问叶恒祯。
“有,有。我下碗面给你。”他慌里慌张应答。觉得对不起她,正好有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在厨房一通捣鼓,一碗热腾腾的酸汤面端上来。
“谢谢。”林羽童一边吃,一边把汇报发出去。
“慢点吃。”
“慢不了,这个Dylan发神经,今天非要汇报,”她一口热汤咽下去,“我谈不上恋爱都因为这种贱人。”
叶恒祯低眉顺目坐在一边,像只乖巧的小狗。别说林羽童骂,他都想骂自己,自作孽啊。不过说到恋爱,他想确认一件事。
“你喜欢陈昱哪一点?”
林羽童一怔,面汤差点洒出来。想了会说:“了解吧。你知道那句话吗,遇见了解才是最稀罕的。”
“他了解你?”叶恒祯不信,明明自己才见过真正的她。
“至少我们看过的书影音是同频的。”
叶恒祯心里轻笑,光靠书影音有个屁用,纯粹建立在消费符号上的感情,就像豆腐渣工程,晃两下就塌房。
他撑着头,靠过去,眼光温热,要把人心融化:“那我呢?你喜欢吗?”
“你?”林羽童遮住眼,不敢看他,“你太好了。我舍不得。”
“我不明白。”他坐得近些。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她看向叶恒祯,眼神薄凉,“好东西总是转瞬即逝,我怕失去,所以不敢有。”
这是他从未想过的答案,像被灌了一口零糖可乐,甜是甜的,但是假甜,事后回想总觉得怪。
林羽童努力装笑:“时间不早,我要休息了。”
尽力脱开他,却被他一把紧紧拥在怀里,吊带裙未换,身上湿湿粘粘,是欲望退潮后的残余。
“我不会走。”他趴在她的肩头。
“往后日子长着呢,一句话的保质期,没那么久。”她姿态僵直,始终不回应他的热忱。
这盆冷水落下,他松了手,垂下头:“你睡去吧,晚安。”
林羽童知道自己又在叶恒祯身上捅了一刀,于心不忍。看他像个破碎的伤口,又不放心:“你不睡觉吗?”
“不用你管。”他又急又冲,向她喷火。
虽然认为“书影音同频”是个笑话,但还想了解她喜欢的。网上找到白天看的电影,又根据推荐找到相似影片,什么红军白军、死囚、一生何求,这些名字听都没听过。
一部接一部地看,实在不懂为什么镜头可以对着一个地方那么久,演员不讲话,动作也怪,躺在脏水里,莫名出现一条狗。
他们是谁,他们在干嘛,看起来好痛苦,叶恒祯越看越糊涂,脑子先投降,然后两眼罢工,沉沉睡去。
周日早上,林羽童套着件大睡裙,伸着懒腰问:“叶恒祯,今早吃什么啊?”
没人回答。
她下意识走到他房间,敲敲门:“叶恒祯?”
还是没人回答。
正纳闷着,转身看到睡在客厅里的他。面颊绯红,眉头微锁,和平常有些不同。
“叶恒祯?”林羽童推了推他,“你还好吗?”
他摇摇头,微微发抖。
林羽童摸了摸他额头,又热又燥。找出测温枪,贴着他的头。
38.2度,怎么烧成这样?
一阵冷风吹过,空调18度吹了一宿,他没盖被子,受风着凉。
她关上空调,拉起叶恒祯胳膊,使出全身的劲,把他拖到床上。
翻出退烧药,距过期还两个月,问题不大。把药塞进叶恒祯嘴里,让他吃进去。
没过多久,他沉沉睡去。
趁他睡着,林羽童问AI“发烧该吃什么”,推荐喝鸡汤,还教人怎么选鸡、炖汤。
楼下菜场的鸡不够肥,颜色发白,明显泡了很久的水。这怎么给叶恒祯吃啊,平时他烧的菜好吃到让人放弃减肥计划,生病该吃点好的。
搜“S市哪里买到好鸡”,推荐几十公里外六环的菜场。林羽童算了算打车费,又想想叶恒祯为自己节省多少外卖和车钱,一咬牙一跺脚,叫了车直奔六环。
到了六环的菜场,林羽童才知道鸡可以有这么多种。乌鸡、浦东鸡、芦花鸡······现场宰杀,鸡屎味混着血腥味熏得她犯恶心。
攻略告诉她要选肉皮发黄,肉质粉红的鲜鸡,她转来转去,选中一家。
“老板,这鸡多少钱?”她指着案板上的鸡肉。
老板专心收拾鸡肉,头也不抬:“40块一斤。整只起卖。”
“一只几斤?”
“3斤吧,你要吗?”语气有些不耐烦。
林羽童想了想,汤炖完了可以吃肉,一只可以吃几天,划算的。
“来一只吧。”
老板叼着烟,拎出来一整只:“要切开吗?”
她想了想,攻略上都是炖整只鸡,看起来更有营养,告诉老板不用切了。
拎着膘肥体壮的鲜鸡进门,叶恒祯还在睡。她又测了温,36度9,放下悬着的心。
可炖鸡让她犯了难。
锅太小,鸡太大,塞不进去。后悔没让老板切开,只能自己上手。
她力气小,有些部位尚可割开,但有些地方是硬骨,切不动。只好一手摁着刀,整个人跳起来,试图劈开鸡骨。
嘎达一声,响彻整间屋子。
叶恒祯本就被她嗙嗙的剁肉声吵醒,听到这动静,有些害怕:“林羽童你干嘛呢?”
听见他的声音,她举着刀冲进卧室:“没事没事,你先休息。”
看见刀,叶恒祯腿有点发软:“好,你先把刀放下。”
“我还要炖鸡呢。你好好睡。”她举着刀又出去了。
1个小时后,林羽童订的闹钟响了。
关掉火,揭开锅盖,鸡汤飘着厚厚一层黄油,鲜香气充斥整间厨房。再没力气的人,闻着味都能满血复活。
林羽童尝了一口,有点淡。端起一勺盐,手一抖全撒进去。
鸡汤端到叶恒祯面前,推推他:“醒醒,喝口汤补补。”
叶恒祯撑起酸痛的上半身,接过汤,还没喝就觉得好了一半。尽管林羽童嘴上没说喜欢自己,可一举一动都是爱,甚至爱多得溢出。
他喝了一口,发觉溢出的不止有爱,还有盐。
咸得他喉咙痛,像无数只鸡爪子在挠。想吐出来,对上她期待的眼神,硬生生咽下去。
哑着嗓子问:“你尝过吗?”
“尝过啊,淡了,特意加的盐。”
“你再尝尝。”叶恒祯把碗塞给她。
林羽童喝了一口,脸色骤变:“我这就把汤倒了。重炖。”
他拦住:“别浪费。冰箱有白菜和萝卜吗?放进去,应该能补救。”
她照着做,半小时后端进来一碗:“你再试试。”
叶恒祯抿了一口,咸淡正好。
“好喝吗?”她有几分紧张。
“鸡不错。”
林羽童凑近,言语兴奋:“就知道你喜欢,我打车去六环买的,车钱没白花。”
看着她闪烁爱意的脸,叶恒祯想吻上去。
她手机却响起来。
“陈昱吗?晚上一起吃饭?”
听见陈昱两字,叶恒祯差点摔碗。
“不了不了,我弟发烧,我走不开。下次吧。”
林羽童收起电话,看到他傻笑:“干嘛呢?”
他一口把鸡汤干掉:“没事。”
“陈昱要请我吃饭,我推掉了。”她低着头,说不清害羞还是内疚。
“你去啊,我都退烧了。”叶恒祯开始了他的茶艺表演,“自己喝汤就好。”
林羽童手背贴着他额头:“说什么呢,我怎么能把你一人扔在家。”
他抓住她的手撒娇:“你去吧。不是喜欢陈昱吗。”
她抿出其中茶味,转身便走。
叶恒祯慌了神,没想到她还真走。刚要下床追她,就见她拿了电脑进来。
“这个Dylan也是,昨天要,给了又不说话。”
一字一句,说得叶恒祯心慌。
“我得催催,不能让Dylan这么遛我们。”
没过多久,叶恒祯另一台手机亮了,幸好林羽童没注意到。
他递过碗:“我还想喝。”
趁着她去厨房的功夫,叶恒祯飞速发消息,告诉手下人自己病了,汇报之后再看。刚发完,林羽童就进屋。
见他眼神发虚,以为又烧起来,唇轻轻贴在额头:“没烧啊。”
若是以往,叶恒祯会立刻把她抱到床上。可现在绝不是爱意澎湃的时候,不能让她发现自己就是操纵一切的甲方。
林羽童收到同事发来的消息,向叶恒祯吐槽:“哼,那个Dylan果然有报应,他身体不舒服,汇报推迟。”
“呵呵,是吗。”他抓着被单,无所适从。
“他看起来单纯,肯定不知道他部门那些弯弯绕。”
叶恒祯耳朵支棱着,虽说暂时让部门的人顺毛了,但私下的拉帮结派确实不清楚。
装作好打听八卦的模样问:“有多弯弯绕?这个Dylan傻到看不出?”
“他当然傻。”林羽童眼神复杂,“身边有个叫张照的,都说是集团大公子的人,安插在那里,方便给全公司的人洗脑。”
“哦?大公司政治那么复杂?”
“何止复杂,人都不干活,哪次不是找我们要东西,再转给领导。他们工资太好赚了。”
叶恒祯低下头,这些他都知道。
林羽童拍拍他的肩:“要是这个Dylan有你一半机灵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