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元旦的时候,梁海的工作有着落了。一家郊区的厂房仓库招保安,三班倒,包吃住。
这家厂子的老总卢辉之前出过交通事故,当时车上还坐着老婆孩子,是梁山帮着给处理的,一来二去就熟了。
办理入职的那天,梁山跟他一起去的,还提了两提茶叶。
他们坐在接待区等着,卢辉谈完事把客户送出来,路过接待区时卢辉眼神示意梁山稍等片刻,梁山领会到意思又坐了下去。
梁海站起来看了眼卢辉却没再坐下,他的眼睛像钩子一样挂在了卢辉的客户身上。
那客户就是代老板啊,梁海当初就是借了高利贷投到代老板操盘的高回报率项目才栽了大跟头,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他做梦都想找这代老板要个说法。
梁海心中又是怒气冲天又是喜不自胜,直到看不见人了,他还站着,心里边盘算不迭。
卢辉很快回来,带他们进了办公室,聊了几句就让人事把梁海带去了。
梁海也不急,十几二十年都过去了,这回他定要耐着性子悄声干大事,把这些年来失去的都找补回来。
学校元旦汇演如期而至,会场满是叽叽喳喳的年轻人,幕后也忙得不可开交。
余安予经过一番傅粉施脂,颇有书中描写贾宝玉“面若中秋之月,色入春晓之花”的气质,原本俊美英气的脸加上这身扮相,此时真像个温润公子了。
周围化妆准备节目的演员、工作人员都不由地多看余安予几眼,她却没注意,拾掇好后穿过人群,来到代书岚等一众女生上妆造这边。
大家也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戴了发饰换了剧服画了剧妆,余安予眼神搜寻着,磁吸一般忽的对上代书岚投来的目光,她笑了,她也跟着笑了。
代书岚朝余安予招手示意:“过来呀。”
余安予小心地挤过她们之间走走停停的众人,说:“被你美迷糊了,都走不动路了。”
“小迷糊,一会上台紧不紧张?”代书岚捋着余安予的鬓发,那是戴的假发,有些糙乱。
“不紧张,我就没两句词。”
“真不紧张?”代书岚蜷着手指,将手背贴到余安予心口处,感受到一阵清晰而有力的跳动。
“现在紧张了,但不是因为要上台表演。”余安予打趣地看着代书岚。
“那是因为什么?”代书岚故意配合地发问。
“怕你对我欲行不轨。”余安予笑道。
此时,社长江秋妍召集剧目演员们过去集合,代书岚快步走在前面,边走边说:“这么多人呢行什么不轨,想得挺美。”
余安予跟在后边,笑嘻嘻地说:“那人少就可以吗?嗯,是不是,人少就……嘿嘿嘿嘿。”
直到整个元旦汇演结束,所有人都上台合了影,她们才换回自己的日常装束,不过脸上的妆还没来得及卸掉,都顶着个浓妆脸跑去后门小吃街吃饭去了。
代书岚揣着手等在锅巴洋芋摊摊旁,余安予提着打包好的醪糟小汤圆走过来,放在摊摊侧边的桌子上。
“我们的好了吗?”余安予凑过来问。
“马上就好,在拌调料了,正弄着那份就是我们的。”
一阵冷风吹过,代书岚缩了缩脖子。
“冷吗?先去吃点热的吧,这个我一会儿端过来。”余安予说着,指了指正冒着热气汤圆。
余安予端着土豆过去的时候,桌上多了两人,是代晚纤过来找付元恺,碰巧遇上,代书岚就招呼他们坐下了。
付元恺很快又起身,买吃的去,留代晚纤和她们先聊着天。
“我再拿两双筷子去。”余安予坐下来才发现老板只给了一双一次性筷子。
“不用了,她等一会儿付部买过来再吃,难得走嘛。”代书岚笑眯眯地按住余安予的大腿,没让她起来。
余安予只得朝代晚纤笑笑。
“啊,什么?这就护上了。不是我说余安予,你平时不是挺傲的,被管得这么服帖?”代晚纤玩笑着拱火。
“不是,主要怕你吃了我们不够。”代书岚继续笑,余安予也乐着没说话,嚼着代书岚喂来的洋芋。
“太可怕,没想到你谈个恋爱变成了这样。”代晚纤摆摆头,又朝余安予说,“好好照顾这个第一次谈恋爱的人,谈得都护食了啧啧啧。”
余安予点点头,又看向代书岚的眼睛,说:“我看看,嗯,果然眼里只有我了。”
代晚纤一脸受不了的表情假装转过头,付元恺这会儿提着几样吃的过来了,往桌上一放,扔下一句“吃吧”,自己就开动了。
本来刚才是佯装没眼看,但这会代晚纤真无语了,看着桌对面余安予跟代书岚爱意融融,自己旁边这位吃得吭哧吭哧,她气不打一处来:“喂,我们在一起才几天呀,你给牲口添料吗,放下就不管了。”
余安予一听,这比喻有水平,她看看代书岚,都笑得没法吃东西了,才跟着也笑起来。
付元恺神色有些尴尬,也耐心哄起来:“我是饿了,对不起宝贝儿,来。”他夹起一块肠粉喂给代晚纤。
代晚纤别过头,自己拿了另一碗烤冷面吃起来。
余安予看自己这边快吃完了,拉了拉代书岚,对那俩说:“我们吃完了,还得去超市买点东西,走了拜拜。”
走进了校门,代书岚说:“你是不是撒谎只会说去买东西呀。”
余安予也笑笑,说:“我看他俩气氛不对,赶紧走的好。反正托辞而已,大家都心知肚明。”
代书岚快一步走到余安予前面,转过身抱着手臂面对她:“心知肚明吗?上次有个人也说帮室友买东西,没过几分钟让我在洗衣房碰到了怎么说?”
余安予一脸宠溺看着面前的人,也学她抱起手臂反问到:“你不明白吗?在下因为你争风吃醋了。”
代书岚的气势马上低下来,拽着余安予的手撒娇着问:“你吃什么醋嘛,难道感觉不出来我喜欢你吗?”
余安予回握上她的手,低下头说:“感觉得到,但我怕是你对好朋友的友好方式,怕你误会了自己的感觉。”
代书岚忽然又松开她的手,面对余安予倒着走。
一人往前一步,一人后退一步。
代书岚边退边说:“现在,我们十九岁,我对年轻的你心动不已;明年我们二十岁,我将深陷于你无法自拔;三十岁,我便习惯了生活处处有你;五十岁,我深知这一生都无法离开你;八十岁,嗯,如果我还活着的话,我还会再问你:你有多爱我?”
余安予微笑着停下向前的脚步,代书岚也停下,她将她一把拉入怀里,校园昏暗静谧的灯光下,轻轻传出一个声音:那不是你对我的承诺,是我们的约定,我有多爱你,我慢慢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