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认

    华轻早上吃饭时,项青的眼神时不时飘过来。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华轻疑惑地看向他。

    项青立刻否认:“没有,你的脖子上什么都没有!”

    华轻:……

    他回到房间里照镜子,桌上的铜镜好久没磨了,有些模糊。

    他抬着下巴看了半天,才隐约看到颈侧、耳朵下面有几块斑驳的红痕,像是被蚊子咬后又被他自己挠红。

    不过秋末早就没有蚊子了。

    是怎么回事,答案不言而喻。

    昨晚他和萧铭第一次接吻,刚开始还算轻缓,后面萧铭迟迟不肯结束,甚至越来越深入,仿佛要把这段时间的隐忍与憋闷全都释放出来。

    华轻几乎不能呼吸,只能任由萧铭索取。

    到了后半段,华轻像水面上孤零零飘荡的小船,晕晕乎乎的,几乎失去意识,被萧铭用一个接一个的浪花狠狠拍打,在小船即将倾覆时,又把人拉回来继续。

    颈侧的吻痕,估计是那时候留下的。

    这个位置很微妙,即使将衣领拢到最上面,也无法遮住,别人坐在他身侧时,看得最明显。

    ……,华轻看着吻痕无语片刻。

    破罐子破摔地走出房间,反正院子里就他和项师父两个人,项师父早就看到了,再遮掩也没意义。

    项青正好坐在他门前的石桌上。

    “孩子,过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华轻坐到项青的对面,看着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木盒。

    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一个木雕,项青推过去,“你看,这个小娃儿眼熟吗?”

    华轻看过去,盒子里的小木雕有点粗糙,不到巴掌大,雕得是个小男孩,有点像……小时候的自己。

    “这是……我?”华轻不确定地问道。

    项青点点头,神情染上回忆,“萧铭当年从山匪窝跑出来后不久,被人用暗箭射伤了一双膝盖,等我找到他时,他已经昏迷在灌木丛中,浑身是血,皇帝的旨意不能违背,我无法从层层禁卫军的阻拦下将他带走,

    后来他跟着他母亲,也就是我师妹去了京城,我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三年后,师妹因病去世,萧铭也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变得阴郁冷漠。

    于是我偷偷潜入他的院子,每夜教他习武,习武一事极为枯燥难挨,每到他坚持不住时,他就拿木头刻东西,刻完又全部烧掉,他母亲的最多,其次就是你,小时候救过他的人。”

    华轻听着,可以想见当年那个孩子独自在深宫中,是多么的孤立无助。

    他沉默片刻,看着手里的小木雕,身体并不精致,只有五官能看出一点他的样子,“萧铭的雕工……一般。”

    项青说了这么多,没想到就等来华轻这样一句话,他轻笑出声,“裴淦说你是个妙人儿,还真是,这是萧铭前段时间来我这里时雕的,那时我还不知道他已经找到你了。”

    华轻轻轻摩挲着手里的自己,看向项青,“谢谢您和我说这些,不过项师父前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吧。”

    项青看着他,像是透过他看到一位故人,原本想说的话顿在口中,半晌后才开口,“他为了给母亲和自己报仇,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已经没有退路,当今皇上病重,太子必须死,登基是他唯一的选择,也是唯一的活路,你明白吗?”

    “华轻明白。”

    无论萧铭将来置他于何地,华轻明白,他爱萧铭,就必须接受他将来会有自己的皇后、爱妃,看着后宫的女子们为他诞下一个个后代,保证江山永续。

    而他作为一个男子,身份还如此低贱,能留在萧铭身边,已经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他不应该再有别的妄想。

    几日后,京城风云突变,太子领兵造反,被四皇子带领禁卫军镇压,众人惊觉,常年不在人前的四皇子,竟已经长成如此高大俊美、英勇无敌的样子。

    什么双腿残疾、不良于行,全是谣言!

    太子被四殿下重伤,押入大牢,其母自缢于坤宁宫。

    皇帝被太子气到吐血,彻底病重,临死前写下传位诏书,传位于四皇子萧铭,四皇子的生母羽妃娘娘追封静宜皇后,与皇帝合葬。

    一时间,朝堂混乱,人人自危。

    当夜京城战乱,萧铭趁机完成了登基前的最后一次洗牌,在临近登基时,却消失了整整三日。

    江南固县。

    萧铭策马走在大街上,前面坐着华轻,或者说他的新名字乔文泽。

    两位男子共乘一马,路上的居民都投来好奇的目光,百姓们没人认识其中一位是前县令之子,一位是他们未来的天子,只是在看到两人的容貌时,发出一阵惊叹的赞美。

    萧铭在一处院落前停下,自己翻身下马,伸出手扶着乔文泽下马。

    “你父亲就在这处院子里。”

    乔文泽看过去,这里不是他记忆中的院子,父亲后来搬家了吗?发生了什么?

    见乔文泽步伐有些踌躇,萧铭道:“你父亲在你被绑架后,曾率兵清剿山匪,但等他上山时,所有人都死光了,随后他伤心过度,有些神志不清,自请辞去县令一职,周游各地寻找你的踪迹,直到一年前他病重,被迫回到老家休养。”

    乔文泽听着,眼中盈满泪水,心中巨大的酸涩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看着眼前紧闭的古朴木门,深吸一口气,手掌颤抖着推开。

    院子里,梧桐树叶落了一地,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坐在台阶上,将周围的树叶全部捡到自己怀里。

    “老爷,地上脏,您别捡叶子了,该吃午饭了。”

    “不,你别管我!泽儿喜欢好看的叶子,我要把这些叶子都拿回去,等泽儿回来慢慢选。”乔万平又捡起一片梧桐叶,对着阳光看了看,觉得不错,儿子肯定会喜欢。

    透过叶子,他好像看到自家门口站了两个人。

    “泽儿!你回来了!”

    乔万平看到他们,开心地跑过去,就在乔文泽伸出胳膊准备迎接时,爹爹却站在了萧铭的面前。

    乔万平抓着萧铭的手,神情激动道:“泽儿,你终于回家了!”

    偏屋的管家看到,急忙跑过来,“不好意思啊,两位公子,我家老爷有癔症,看到年纪相仿的公子就以为是自己儿子,”说着,他把自家老爷的手从萧铭身上拿开,“老爷,这不是少爷!不是!兴许是来问路的,两位年轻人,有什么能帮到你们的吗?”

    “刘伯,是我,我是乔文泽。”

    乔文泽此话一出,乔万平和刘管家顿时停了所有动作,怔怔地看向他。

    “你、你说什么?”刘伯震惊地看着他。

    “刘伯,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五岁时你带我去梅花山,我想要树上最高的梅花,你背着我去摘,结果摔下山坡,闪着腰,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少爷,真的是你!”刘伯苍老的脸上立刻流下两道泪水,“老爷,是少爷回来了!这次你没有认错,是少爷回来了!”

    乔万平看向自己的儿子,怔愣片刻,“你真的是泽儿?”

    “爹,孩儿不孝……”乔文泽握住爹爹的手,哽咽着说不出话。

    乔万平看着他,似乎看到了儿时的乔文泽,又似乎看到早早离去的妻子,他眸光震动,突然仰天长啸,“娴儿,你看到了吗?我们的泽儿回来了!回来了……”

    或许是太过激动,说到后面,乔万平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爹!”“老爷!”

    几人将乔万平扶到床上躺下,刘伯去请大夫。

    大夫看过后,说乔万平身体虚弱,但没有大碍,晕过去只是因为太激动了,醒来之后注意情绪不要有太大波动就好。

    傍晚,乔万平醒来,看着床边的乔文泽,“年轻人,你长得好像我的儿子。”

    他好像将昏迷前的事都忘了。

    乔文泽又说一遍,乔万平知道后,开心地带他去书房看叶子。

    可第二天,乔万平又把他给忘了。

    刘伯见状,长叹一口气,仿佛又苍老了几分。

    他家老爷从小心思就比旁人细腻,年轻时遇上温婉娴静的林小姐,经过几番波折,终于修成正果,生下聪明乖巧的小少爷。

    林夫人生产时大出血,身子越来越虚弱,几年后便撒手离开,老爷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三日,差点就想随妻子一同离去了,还好年仅三岁的小少爷唤醒了他对活下去的渴望。

    从那以后,老爷每日悉心照顾小少爷,父子两个日子过得也不错,直到几年后的一起绑架,彻底将这个家庭打碎了。

    ……

    原本乔文泽不敢回来,怕他的经历给乔家蒙羞,如今,在父亲的健康面前,之前的顾虑都烟消云散。

    “跟我回京城吧,京城有最好的大夫可以给你父亲医治。”

    乔文泽原本想相认后便留下来陪父亲,萧铭即将登临大统,他若留在京城,被有心人知道,恐怕会大做文章,但现在,什么都抵不过父亲的安危,“好,多谢四……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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