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坎坷童年
别看沈爱国是个大老粗,但对这个捡来闺女特别宠爱,想到闺女长大和自己睡在一起不方便,他让明月从小和他分房睡,三间房面积不大被分割成东,中,西,他住东屋明月住西屋,中间是一个小客厅,家具只有一张八仙桌和四把木椅,时间磨噬桌子和椅子都已失去原色,其中一个椅子一条腿还坏掉,坐上去摇摆不定。这还是沈爱国父母留下的财产。
由于没有母亲,明月童年命运可算多刬。在她三岁左右,发生一件事,差点让明月送命。
那是个春天清明刚过阳光温暖午后,沈爱国看着明月已经睡熟。他想到自留地里庄稼最近长出些杂草需要铲除,这些年他都是趁着明月睡着才匆匆忙些活计,给集体干活挣工分,打整自留地,睡多长时间他总是掐算差不多。但是那天由于走时匆忙忘记反锁门。
而明月就在这时出事了。原来沈爱国走后不到顷刻时间小明月就醒过来。醒后的她并没有老老实实在炕上玩耍而是下了炕。这个时候明月刚学会走,她慢慢从炕上出溜下来,不小心还摔个屁股蹲。可是明月没有哭,没有母亲的孩子像是被风吹雨淋的石头一样坚强。虽是女孩,她身上总是挂着伤,通常是这刚好那就开始,身上紫一片红一片头发乱蓬蓬脸上时常脏兮兮。
在带孩子方面,男人总是比女人粗心。
刚学会走路明月她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走到门边。两扇木质屋门并没有像以前反琐,而是虚掩着,明月走到门边用小手开门,平时她是开不开的,但今天父亲忘记反琐,所以很容易把门开开。开门后明月从屋中走出,她像只蜻蜓在院子里撒着欢,摸摸这个看看那个,虽然是她熟悉地方但是在她眼里还是那么新鲜。不知不觉她走到院子里大门旁边猪圈旁。猪圈上面是厕所,下面挖了个圆形大洞周围同样是石头砌起。厕所和猪圈相通,上厕所时排泄物就会冲到猪圈里面。这种猪圈设计在这个山村很流行。
由于猪圈上面并没有设置围栏,明月来到这没有感到危险,她没有停住脚步一脚朝前一脚踩空摔下去,泥泞猪圈里有只身形瘦长黑毛猪正在睡觉。听到有动静它站起身冲明月走过来。
可怜明月被摔得趴在地上哇哇大哭,饿得饥肠辘辘的猪发起兽性,朝明月脑袋上上去就啃了一口。一块头皮被咬下来,被撕咬处血肉模糊,泪水和血水弄花了她的小脸。她哭的更凶,不断喊着:“爸爸,爸爸……”
凄厉哭声传到隔壁二叔家,正巧被想出门的二叔听到。他飞奔过来,看到掉进猪圈里被猪拱着的明月立马跳下去将猪驱赶开来,救明月上来并抱着送医院。他出门时候碰到干活回来大哥,沈爱国见此情景惊慌失措接过明月奔到镇上医院,去到之后缝了五针。后明月脑袋上落碗大块伤疤。
在明月五岁那年,村里女孩由于不讲卫生,头上纷纷长出虱子。明月也不例外,她蓬松脏乱头发上经常爬满大大小小虱子,痒的她不得不用双手去抓头皮,常常抓出血来。
沈爱国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他去村里代销点买来洗衣粉,选在中午天气暖和时候,给明月洗头发,洗完头发用借来的梳发篦子给明月篦虱子,通常梳子下去常常会篦出好几只身形吃的圆滚滚虱子。这种虱子还会传染,刚说明月头上没有,若是和带虱子女孩在一起玩耍,便又传染上。
长虱子,着实让那代女孩子们苦恼不已。
直到后来生活好转,用上洗发膏等,女孩头上虱子才逐渐灭绝。
生虱子不可怕,可怕的是生病。村里并没有医生,人们只有生大病才会走出大山去大城市看病,小病都是有村里张婆医治。
张婆,五十岁左右,擅长跳大神。据她说,不管啥病,只要她亲自出马,给病人跳跳大神,再喝下她亲自熬的香灰水,绝对能药到病除。村里人几乎都被她医治过。有幸运的被治好,不幸的一命呜呼。
那是个夏天五伏天气,人们热的蒲扇不离身。石磨村所依靠山是荒山,没有林木遮挡逢到夏天晒得石头都冒烟,孩子们光脚走在上面,发出兹兹声响,像是脚板肉被烤熟一般。
在一个被火热太阳炙烤一天大地依旧气温依旧有些高的傍晚,一些草木被晒得蔫头耷耳,像劳作一天人们散发出疲惫之态。
在沈明国家中,五岁小明月昏昏沉沉躺在石头炕上,已经发烧三天的她水米未进。忽然,她听到外面熙熙攘攘好像走来好多人。
原来是父亲看明月病重不吃不喝将近昏迷,无奈请来跳大神张婆。而村里人逢到这种事便叽叽喳喳前来围观。好奇心促使他们看看,张婆是不是真有法力。在沈爱国不大小院中,对着屋门炕头方向,摆好一张桌子,上面摆放一些供果和香炉。
此时张婆穿身彩色粗布衣服,手拿腰铃,腰中系着圆鼓和拖地红布,足有几尺。随着手中如雨点鼓声腰铃响动,张婆嘴里絮絮叨叨和辙压韵念词就像簸箕里翻倒土豆,不急不慢将其挨个滚落而出。比平时更低沉唱腔,在她秀气鼻腔深处嘤嘤绕绕。只见张婆边跳边唱道: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闩。
行路君子奔客栈,鸟奔山林,虎归山。
鸟奔山林有了安身处,虎要归山得安然。
头顶七星玻璃瓦,脚踏八棂紫金砖。
脚踩地,头顶天,迈开大步走连环。
双足站稳靠营盘,摆上香案请神仙……”
张婆越跳越急,手中腰鼓、铃与念词如雨点般落下,手舞足蹈的她不多时能看出来已经香汗微微,气喘嘘嘘。
眼看着暮色西垂,在跳将近一个小时之后,张婆拿着沈爱国给的一盒红梅烟,一瓶粮食做的低度酒满意离开,村民像是看台大戏般意犹未尽三两一伙站在街头闲聊。
可惜明月病没有张婆跳大神还有强行喝下香灰水因此而见轻,相反,更加厉害。在近子夜时分,沈爱国看明月浑身发烫,小小身体由于发烧竟然蜷缩成一团抽搐起来。沈爱国情知不好慌忙用被子包住明月,急匆匆跑出院子,叫醒旁边院子住的二弟,两人轮着抱着昏迷中明月一路小跑往村子外几十公里镇上卫生院。
第二天早上,在距离石磨村几十地开外镇上卫生院一间简陋房间内,挂着输液瓶的明月睁开惺忪睡眼,她用乌溜溜小眼珠好奇打量着这个屋子,父亲趴在他床边睡着还没醒。旁边床上还睡着二叔。
“咦,我这是在哪啊?”明月纳闷自言自语。
“闺女,你醒了,这是在镇上医院。你昨天生病可把爹吓坏了,这不和你二叔我们把你送这来。”沈爱国听到女儿醒后说的话,忙回答着。
“是吗,我生病了吗?”明月还是有些头痛,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怎么回事。
“对,生病。病得还不轻呢。亏着来这医院……”沈爱国说着有些心有余悸,亏着把孩子送过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昨晚他们把明月送过来之后,明月已经重度昏迷,恹恹一息。经过医生全力抢救,明月才捡回一条小命。
沈爱国经历这件事,细心的他在三天后出院前仔细向医生咨询孩子再发烧用什么药,并且,还买些简单治发烧感冒药带回去。从此后再也没找过张婆看病。
这是明月第二次进镇上卫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