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aining

    军训吗?我瞧了瞧手中拉着的行李箱,喃喃道。

    一些不是很美好的往事从我脑中闪过,我的脑袋隐隐发疼。

    我摇了摇头,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它,然后缓步走向了这所要我待三年的学校。

    这已经是我第三次来到这里了,第一次是报到,第二次是开学考。

    高中三年,还是收敛一些吧。

    之后便同正常的开学一般,签到、收拾寝室、整理课桌以及……军训。

    寝室的人倒是一下就熟了,睡在我下铺的是个胖子,名字里带“辰”,星辰的辰,就叫他“辰胖”好了;我的对铺在以后的生活里是一个很fashion的人,大家都管他叫“F哥”;邻铺没有人睡,但是邻铺的下铺有人,姓名与“河川”同音,但大家似乎更喜欢叫他“川宝”;F哥的下铺是“阿硕”,他的邻铺是“栋子”;F哥的邻铺,也就是栋子的上铺是“子贡”,至于为什么叫子贡,咳,因为他名字里带“赐”,而且还很会来事,自己貌似还老有钱了,所以就叫他“子贡”喽。

    班主任是个矮矮的老头,教化学的,自称“法哥”,看上去还挺凶的。在把我们都安置好后,他就坐在讲台上,玩着手机,一句话也不说,过了不久,教官就来了,和他一同到来的是那声音洪亮的自我介绍:

    “我叫季泽冬,是你们接下来一周的教官!”

    泽……嘛,和我一样呢。

    接下来就是几乎一整天的军训和学习。都没什么特别的花头,毕竟第一节课,老师一般来说都会述论,大概的讲一下这门学科在高中阶段学什么的,以后有什么用。迷茫着,迷茫着,时间就过去了。

    而一天的学习下来,我也认清了我们班的大部分老师:语文老师紫玉、数学老师文武、英语老师叶子、物理老师憨憨、生物老师瑶瑶。除了政史地三门和这学期不排课的通用、信息两门技术课,其他的都已经混了个脸熟。

    晚饭结束后,法哥便重新排了下位置。我就和川宝分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长胡子的男生,叫阿乐。晚自习三节课下来,我们通过笔谈,也互相获取到了挺多的信息,比方说他的书法很强,他女朋友在江北等。

    就单凭现在这一点信息来说,我觉得他应该挺聪明的,实力嘛,大概和我半斤八两。

    至于军训,除了季教官叫我们明天两人带一床被子外,也没什么特别的。这不用推理也能知道这是打算明天教我们叠被子。于是我和辰胖说好,明天我拿竹凉席,他拿被子。

    第二天一早,我们便被前所未有的铃声给吵醒了,快速地洗漱后,便是早间的集训。当然两人一组,该带的东西都带上了。

    叠被子?他好像没教过我。

    我无奈地耸了耸肩。

    就当是学样新东西吧。

    然后就看到了季教官那精湛的技艺。

    讲道理,我觉得他是在摆弄豆腐,不是在叠被子。

    作为一个动手能力极强的人,在看完叠被子的全过程后,我立刻与辰胖动起手来。结果……失败了。我们叠的被子简直和羊毛一样凌乱。

    不应该呀。

    于是我们把教官叫了过来,让他再示范一次,教官先是对我们冷嘲热讽了一番,然后动手上了一遍。

    可他也没能像刚刚摆弄豆腐那样摆弄起被子。捣鼓半天的结果也和我们的差不了多少。

    “这被子有问题。”他指着被子咒骂了一句,丢下不知所措的我们。

    微醺的阳光打在已略微泛黄的树叶上,留下斑驳的星辰碎在地面上。

    不应该啊。

    为什么呢?

    我的推理病又犯了。

    给自己两秒钟,理一理现在所拥有的线索。我下意识地掐了掐自己的鼻梁,在心中如是说道。

    首先,先质疑下自己和辰胖的动手能力,假设它是不够格的,那么叠被子一事就很顺理成章的是我们的问题。

    但是,

    我不应该去质疑季教官的水平,毕竟他刚刚是真真正正让我看到了一个摆弄豆腐的过程。

    也就是说,问题大概率并不在我们身上,而是在被子上。

    那么被子出了什么问题呢?

    我停止了思考,因为两秒钟时间到了。

    还是太慢了啊。

    认真玩会儿豆……啊不是,叠会儿被子吧。

    于是我和辰胖又玩了半天的被子,反正也玩不了豆腐,无所谓了。

    很快,上午的军训就结束。我们带着一身臭汗回了教室,迎接我们的是法哥和他第一天的化学述论课。

    挺无聊的,但被子已经带回了寝室,推理也只能暂时中止了。

    干什么好呢?

    我好像连班里的人都还没认清,趁这个时间赶快认几个吧。

    我坐在靠窗的一侧,第三排,在不回头看的前提下,我可以稍微记住几个同班同学。

    毕竟在初中那跟狗一样的班主任的磨砺下,我学到了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其中一点就是:上课,绝对,不,要,回,头。

    可惜了,不是后排。

    我一边感叹着自己的“王座”没了,一边开始了我的行动。

    最先入眼的自然是那个最好看的。虽然我昨天啥都没干,整一个脑袋处于一种宕机的状态,但起码耳朵是在线的。就在昨天上英语课的时候,前任同桌川宝就一直在我的耳边碎碎叨叨:

    “哎哎,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们班上有个特别好看的女生?”

    “七点钟方向!七点钟方向!”

    “哇,真的好看。”

    我记得我当即给了他一个白眼——除了“好看”,你就不能换个词吗?文盲。

    叫什么来着?李冰?记得初中历史书上好像有对父子,修都江堰,战国时期的。想想奥……李冰父子?对对,就是这个。好像明朝的诚意伯也曾说过一句话:

    “杀李冰,天必雨!”

    。貌似不是这个“冰”。

    嘶,她坐的离我好远,在靠门那一侧,和我同一排,我戴上眼镜,仔细地看了看。

    ……确实,挺好看的,是那种一眼万年的好看。

    她长着一张精致的瓜子脸,小小的,一颗泪痣衬在她的右眼旁,略微带些卷的头发仅是被她随意的扎上了一个马尾就已经完美地展现出了她独有的青春活力。虽然大家都穿着一样的校服,但她看上去就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有明星的气质,有惊艳的感觉。

    但也就这了。

    再次扫视一圈前排的人,除了我正前方的四个看不到正脸以外,其他的,大概十七八个吧,脸都记住了,只要下课的时候去讲台上瞄一眼座位表,把脸、名字和座位对应一下就成了。

    下课铃声响起,解除了我的“屏保时间”。我使劲晃了晃头,给自己几秒钟的时间回想一下自己要做什么:趁着前面四个女生还没走,绕过她们,看一眼座位表,顺便(真的只是顺便)把她们的模样记下来,好让我认识认识她们。

    挺好的计划。

    起身,走到拐角处,用余光……

    惊鸿。

    我只记得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完完全全处于一种宕机的状态。反应过来时,词典里就只剩下了两个词,而第二个是——

    玲珑。

    不是别人,正是坐在我那列的第一个女生。

    她个子小小的,有一张小小的鹅蛋脸,但一双眼睛却是大大的,配上她那大大的圆框眼镜,使她看上去少了一份稚嫩,多了一分可爱。

    我直到这时才体会到《三体》中罗辑老师对庄颜的那段描述的意思:“该死,该死!我怎么可能能把她给描述出来。”

    真正的心上人的样子,又岂能是用情之人能描绘的?

    有个亲戚曾与我说过:“高中的男生都忙着耍帅,高中的女生都忙着可爱。”

    前半句是不是对的我不知道,但后半句,我信了。

    她正伏案写着作业,而我的头,在不知不觉中,就整个朝过去了,如向日葵般。

    吸引力超过银河里的繁星?不对啊,万有引力不是下学期的物理课才学的吗?

    “余光中”,完全是下意识的,这三个字就从我的嘴中溜了出来。

    不要问我心里有没有你,我余光中都是你。

    这就是心跳吗?挺好听的。

    就在我天真地以为那三个字仅仅只有我听的到时,她抬起头,看着我。

    四目相对,我竟有种想逃避的感觉。

    于是我赶紧将头撇了过去,冲着讲台快步走去,尽力掩饰着我的情感。

    我的记忆力很好,扫一眼名字,再在脑中对个脸,我就全记住了。然后,我的目光就停留在了座位表的右下角。

    ——欣。

    欣?

    星?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旗梢不动晚波平,夜凉船影浸疏星。

    不知有没有百尺高楼,我突然很想摘星星。

    我看了看门外,啧,怎么是白天。

    我只好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经过她的身旁时,我大气不敢出,怕打扰到她。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很现实啊。

    于是我就看着她的背影发了一节物理课的呆,知道同桌阿乐把手放在我的面前摆了摆。

    “去装水。”他拿着水杯晃了晃。

    ?!我去!物理课结束了?

    我瞬间清醒过来。

    不行,得克制。

    把这份心跳藏在最深处吧,跳着跳着,就会停了的

    一时而已,一时。

    我回他以一个微笑,“走吧”,和他走出了教室。

    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我躺在寝室的床上,双手枕着头,重新思索起上午的谜题来:

    所以说一定是被子除了问题,但到底是什么问题?

    军训期间的被子是学校统一发的,换言之,如果真的有问题,大家的被子应该是同时都有这个问题的。

    除非……

    一个原因瞬间冲入我的脑中,我如同触电般的马上坐起来,顺手去摸了摸我的被子。

    ——和辰胖的是一样的。

    嘶,麻烦了。

    谜题倒是解决了,但是现在又有一个新的问题摆在了我的面前:

    明天下午的叠被子大赛该咋整?

    先来理理刚刚的问题吧:季教官摆弄不了豆腐的原因是且仅是因为被子,这个是必须给予肯定的,那么被子出问题的方面有哪些呢?材质,布料是可能的,但是学校的被子是统一的,所以固然在这方面不会出现特殊的情况,那么最后可能的只有被子作为一个类似于立方体的物体的三属性了——长度、宽度和厚度。但长、宽又不可能成为影响叠被子的因素,也就是说,我和辰胖的被子相较于其他人,在厚度方面,是不同的。

    省流:我和辰胖的被子比其他人的更厚。

    但为什么?

    因为这是冬被。

    谜底揭晓了,季教官不能来摆弄我们的豆腐的原因便是,我们的“豆腐”,真的是又厚又硬。

    还好昨天晚上随手拿了件衣服盖着睡觉,不然准被热死。

    我一面庆幸着自己昨晚的机智,一面又担忧着明天的未来。

    不管了,随遇而安吧。

    我长舒了一口气,放空了大脑,跟着寝室的灯光一起闭上了眼。

    梦里啥都有。

    第二天的序幕便是随着睁眼的瞬间而到来的。由于下午要举行叠被子大赛,下午的军训被延后到了晚上。

    对我来说,合情合理;可对其他人来说,好像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叠被子大赛难道不是军训的一部分吗?为什么要把军训再往后延?”身为临时班长的川宝质问着法哥,讲台底下也有个别人小声附和着。

    “叠被子大赛于生活挂钩,关军训什么事?”法哥用他那沙哑的声音平淡的陈述着这一不是那么合理但又意外合理的事实。

    接下来便陆陆续续地有C语言传入了我的耳中。我无奈地耸耸肩,和阿乐一起继续干着手头上的作业。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在貌似据说是夕阳西下的时间点,我们同奔赴沙场的士兵一般想操场进军,和自己心爱的被子一起。

    然后便和教官教的时候一样,草席铺在地上,被子放在席上,速速开始叠被子。限时十五分钟。

    我三分钟就叠好了那应该是我该叠的被子,剩下的十二分钟随意地打发掉了。当然,是在装模做样的状态下打发掉的,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

    毕竟叠得烂。

    可我万万没想到,法哥和教官过来检查的时候,在我这里玩出了状况。

    他们缓步走来,一路上都是笑呵呵的,到我这里,突然板起脸来,特别是法哥,还指着我那并不算十分一塌糊涂的被子说:“这个。”

    “这个怎么了?”教官手别在身后,说。

    “这个不行。”

    “一塌糊涂。”

    ??!!

    我他妈?!

    被子给你你来叠!

    所以我决定小小的报复一下。

    在晚训的时候,教官突然说要选领跑员和发令员,有几个男生跃跃欲试,想当发令员,人数还挺多的。季教官就让我们全班男生喊一遍“报告”,挨个儿的那种。

    结果是,除我以外,都不合格。

    于是他就来问我想不想当发令员。

    果断一点。

    “不想!”

    压制住内心的狂喜。

    “可你们班就你还算过得去。”

    “可我真的没有这个打算。”我摆出一副很欠揍的表情,用一种很欠揍的语气说着,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能当的不想当,想当的不能当。

    诶~就是玩儿!

    你能拿我怎么办?我没犯事儿,你又不能打我。

    有气?憋着!

    为了让我自己过了这把瘾,气气他(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我决定,在军训结束前,都要把这口号喊响。

    然后我的嗓子就哑了,缓了一个学期才好。

    后来,作为我的好兄弟和唯一的知情人,阿乐问我:

    “就这么意见小事,值得吗?”

    我撇过头去,望向那略带焦黄的翠色的树,那明明没有长草确实绿色的足球场,那不仅颜色红暗还带有许多坑坑洼洼的操场。烈日当空,炙热的巨蛇无情死咬着那块残破的大地,把我的思绪拉回到了当初军训的时光,就是那个就算筋疲力尽、汗流浃背也要保持军姿的时候;那个貌似脚已经磨出水泡、疼的不能走路却还要坚持跑步的时候;那个连吹一阵带有暑气的微风都成为一种奢望的时候。

    嘴角微微上扬,我开口道:

    “值得。”

    因为那里,有我坚持的汗水,有我不屈的印记,有我桀骜的证明。

    因为那里,有我待续未完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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