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次支起的烧烤摊子,熏炙出的缕缕白烟在夜色中缭绕。
“蓝海广场”的高光时刻正是每夜凌晨前后。
摊贩的叫卖声逐渐大了,人来人往的客人在香气四溢的摊前驻足,烟火气弥漫整个城市。
银色的火机在空中被抛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又稳稳地落回沈竹沥手中。
火舌在墨色夜空中摇曳,引线甩着火花四射的尾巴“滋滋”冒起青烟。一时之间,几十只烟花柱引线像沙沙的响尾蛇拥向汇中一簇,烟花一瞬曝起,直冲当空。
“嘭”地一声惊天响,烟束在天空中炸开,犹如无数流星拖着五彩缤纷的尾巴扑向大地。
“呼!快看!烟花!”有人呼喊。
所有人抬头望向天空,一束束的烟花持续冲向当空,在夜幕中组成斑斓绚烂的图案,散出璀璨的光芒。
两小只兴奋好奇地看着天上,不懂这些两脚兽们又在折腾些什么新鲜玩意。
桑枝仰头看着天上万般彩光组成如雨的彩星,映入眼帘全是斑斓闪烁的光芒,漫天星辰也为之作配。
好美。
少女长睫轻颤,静静地站在夜幕之下。
比漫天的烟花更美。
在“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的火树银花之下,她单单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一个安静的侧颜已经美得让人意乱。
沈竹沥站在她的身边,垂着眼眸。
靡丽如烈焰的烟火,他一个都没看,满眼只看得到她。
少女白皙的皮肤在焰火下如同蒙着一层纱帘,朦胧梦幻。她仰着头,纤细的颈细腻如玉,眼尾在光耀下呈浅浅的茶色,正无比认真地望着每一簇焰火腾空,绽放,坠落,消弭。
她一动不动,安静地像朵悄然绽放的鲜花。
他也一动不动,气息却早就乱得一塌糊涂了。
沈竹沥意外地安静着,安静到好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原以为,他能在烟花飞舞的时候说出最浪漫的情话,他会拉着她的手,给姑娘听他最有力量的心跳声。
然而,一切天翻地覆地不同。
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喜欢是会让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
他极力维持着镇定,心却慌得不得了,激动得不得了,又紧张得不得了。
焰火溢漫的一瞬,少女轻扯唇角,笑颜如花,他宁愿什么都不要了,不追了,不求了,只要能站在她身边,陪她一起开心就好。
垂着的手指轻轻颤着,半晌都不敢碰一下身边的姑娘。
桑枝缓缓垂额,似有所感地侧眸,茶瞳里泛着星光。
她柔软的唇轻轻一咧,露出皓白的牙齿,“你怎么了?”
月华如练,悬在头顶像一壶被仙人打翻的酒。
沈竹沥替她把脸颊上的头发撩开,漆黑的瞳仁里柔情万丈。桑枝居然从这个张扬恣意的男人脸上,看出了几分腼腆。
有点诧异。
有点可爱。
可爱得,想亲一口。
要亲他吗?
蠢蠢欲动的想法搔着心窝窝,桑枝又想起了那天冰天雪地里那个炙热却浅尝而止的吻。
“头低一点。”桑枝轻轻地道。
沈竹沥听话地矮身,低下头。
桑枝顺势,垫脚,够到微凉薄削的唇。
空气一瞬间凝滞。
沈竹沥的瞳仁睁得很大,维持着原本的姿势,浑身的血液如倒流一般上涌。
他本以为头上落了什么东西,她要给他弹弹灰。
就着这个姿势,少女纤细修长的手指从他后颈绕过,十指交叠穿插,轻轻地闭上了眼睛,鸦羽般的长睫在眼睑下拓出浅浅阴影。
她大胆得不能再大胆,粉红柔软的唇吻得却温柔得不能再温柔。
沈竹沥眼睛微微眯起,停顿了几秒之后,心底晦涩的渴望被彻底勾起,覆着她的唇含了下去。
猝不及防的动作让她闷哼一声,想推开。
“你——”
“小丫头,胆子不小。”
桑枝下巴一扬,看着他的眼神,“谁说只能男人吻女人。”上扬的声线,像是蛊惑。
沈竹沥哑笑,无奈。
这个小姑娘啊。
除了拿她没办法,还能怎么样。
他什么都不再说,双手搂着绵柔纤弱的细腰,侧头重重地吻了下去,拂在她脸上的呼吸急促不稳,掐在腰上的力度大得几乎能把她揉碎。
桑枝心口发紧,第一次感受到,他力气怎么这样大。
她用力地想跟他拉开点距离,却根本徒劳无功,他堪堪只需要一只手就能钳制住她。
他拦住她的腰枝,低头就咬住她唇,仿佛不再想像先前一样再克制什么,一吻激情又放肆。
像他的人一样。
连他的吻都能这么狂。
“后悔吗?”间隙之间,他喘着粗气哑声问。
后悔?
桑枝顿了一下,漂亮的眼尾勾着,像个妖精似的笑。
怎么可能。
一笑,笑得沈竹沥晃了神。
她的睫毛浓密卷翘,又因为是难得的原生睫,美得灵动出奇。
沈竹沥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间,从唇一路吻到锁骨,又在一路溯回,眼眸闪着荒野烈焰般的光芒,热得灼人。
桑枝勾住他脖子的双手早已慌乱得垂在他腰腹之上,没想到这吻来得这么粗暴,她双手虚虚抓了抓,又握了握拳头,最终统统毫无力量地稀疏落在他胸口。
再抬眸,眼尾噙着一层水雾,狭长的眼角一抹淡红。
这种目光望向他的时候,他受不了,理智排山倒海般地回旋。
沈竹沥呼吸极沉,眼神忽明忽暗,深不可测,心跳快得如脱缰野马。
烟花划空的夜晚,他终于放肆吻到了自己的女孩,冲动却放纵。
那一晚,她莹润的眼睛含着水汽,悄无声息地在他心底打下重重的烙印。
随着最后用力一下咬住唇瓣,禁在她身上的力道松了,他缓缓地后退一步,声音全哑了。
通身凛冽凶戾的气息,抬着眸肆意痞坏地看着她。
“没人对你说——”
“女人吻男人,后果很危险。”
漫天的烟花惊艳天空。
桑枝捂着发烫嘴,侧眸望着沈竹沥,声音透着明显的抖意,嘴上却犟着。
“危险?可我喜欢哈。”
这个男人,惊艳了她整个青春。
这个一股子骨坏,离经叛道的男人。
她爱极了他的危险。
沈竹沥歪头,单手按在她的肩上,温热的气息铺洒在耳畔。
“小桑枝,圣诞节快乐。我爱你。”
他的声音在风里很清晰。
如歌的烟花声都压不住。
变成了伴奏。
*
传大的初试考试成绩按期在4天以后公布,成绩出来的时间是中午12:00。桑枝本着考已考过,听天由命的态度,倒也十分淡定,一上午的时间按部就班听课,做笔记,到中午放学。
王安安和叶橘却活脱脱在她身边上演了一出“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戏码。沈竹沥的“物花宝典”破天荒地被王安安头一次打入冷空,自从早自习开始她就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熬到11:30中午放学,人就钉在座位上,不停地刷新官网。
叶橘也好不到哪去,下课铃一打,几乎是闪现在桑枝教室门口,人喘得像刚跑完接力冲刺,整个人瘫在她座位旁边的。
只有桑枝自己,淡定地从校外帮她俩取来麻辣冒菜,又淡定地在一边吃着麻辣冒菜,再继续淡定地瞅着面前两个人,像开奖之前不停止地刷着屏幕,手指在上面抽筋似的点点点,恨不得把手机戳穿。
叶橘边戳边叫,“啊啊啊!今天时间怎么这么慢!”
王安安也“啊”了一声,咣当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差点把桌上的冒菜掀翻。
“是不是学校网络断了?”
“……”桑枝稀溜着粉丝,淡然地看着这两人,忽然发现她们可能对自己潜力发觉不够深刻。
这哪应该报“新闻学”,明明都是奥斯卡金奖好苗子。
王安安拿眼瞅着她,百思不解,敲了敲桑枝的桌子,手虚虚握拳呈话筒状,“采访一下这位朋友,请问此时此刻激动人心的时刻,您是如何做到还能吃得下去饭?”
桑枝把最后一截滑溜溜的粉丝吸进嘴里,又舔了舔唇,眨了眨眼睛,“吃粉丝,会影响分数吗?”
哎,算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
王安安摇摇头,选择跟志同道合的叶橘继续并肩作战。
冬天的粉丝凉得挺快的。
桑枝望了一眼两袋拆都没拆开的冒菜,想劝劝她们,“你们要不要先把饭吃了?”
没人搭理。
手机在桌子上震了震,屏显看得见是熟悉的二次元吐舌小男孩头像。
本以为又来了志同道合第三人,结果点开信息让桑枝瞠目结舌,怎么都没想到那人问得居然是。
【沥枝:复试视频拍好了发给我先看看】
桑枝,“……”她初试成绩还没查?
瞥了眼旁边悬心切目的两个人,目光又在信息上扫了两眼。
桑枝怎么觉得,她身边的人,都这么玄幻呢?
两个胆丧魂消地从一大早就帮她在那蹲守成绩,剩下一个直接问她要复试视频了?
【挂树女丧尸:哥哥,我初试成绩还没查呢】
【沥枝:叫我什么?别发字,语音叫一声给哥哥听听】
您可一边去吧。
桑枝边继续品着鲜香的冒菜,边单手打着字。
【挂树女丧尸:你怎么还能发信息给我】
圣诞节过后,沈竹沥新接的单人音综节目就开始启程录制了。这个音综是边录边剪边播的形式,他们歌手提前一个月到场接手一些专业训练,然后开始初赛,大概元旦就能出第一期节目。然后期间赛制延续两个月,一直横跨春节档,占据时间优势,把声势搞大。
虽然当时听到说是封闭录制,前后加在一起大概有三个月时间不能联系,桑枝心里说不难过是假的。
但是一想到沈竹沥刚刚出道就能有这种规模的大型音综邀约,又打心眼里替他高兴。
音乐是他这么多年来追逐的理想,他一直这么优秀,闪耀,在台上光芒夺人,她又怎么能因为一些厮守的心理不支持他呢?
何况,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还来日方长,错过这次这么好的机会却再难等来。
原本桑枝已经做好了从圣诞节分开之后,知道他抵达H城节目组之后,只能从新闻电视上才能看到他了,没想到乍然又收到了他的信息,惊奇兴奋之后却很担心。
不是说好了封闭式录制吗?
【挂树女丧尸:你是不是偷偷拿的手机啊?】
【挂树女丧尸:喂,你可不要这样子,被发现了不好】
【挂树女丧尸:既然去了,就全力以赴,好好比赛啊】
信息一条一条地蹦出来。
沈竹沥每每刚准备回复的时候,就又有一条新的信息发了过来。
他只好无奈一笑,等着她那边先一口气说完。
等信息安静下来,他薄唇贴着收音筒,声音轻腻温柔,“这么担心我?”
【那肯定的……】刚打出几个字,桑枝顿觉不对,删掉。
【挂树女丧尸:您老人家可不要太自恋】好险,差一点就上当了。
屏幕那头的男人,深邃的瞳仁盯着屏幕,看清楚信息之后,薄唇微扯,轻笑。
黑色的短发被汗水微微打湿,身上还穿着宽松的练舞服,双臂的肌肉线条因为连日高强度突击训练更加凸显。
他脸部线条硬朗,气质又野又愣,不理人的时候很傲。
同期参加这个音综的还有不少人算是他的乐坛前辈,却也分明感受到这个年轻人的与众不同。
舒成就是其中一个。
他年纪比沈竹沥大4岁,出道却已经14年,唱的歌以民谣和摇滚更为流传,有乐界大哥之称。为人仗义正直也颇有个性,十几年来在乐坛纵横,独来独往。他万万没想到这次因为卖朋友人情参加这趟综艺,却难得遇到了志趣相投之人,相见恨晚之感。
短短数日相交,舒成欣赏沈竹沥对Hip-hop的独特解读,喜爱他的说唱风格,两个人无论从音乐还是生活爱好都有共同见解。
然而自以为已经很了解沈竹沥的舒成此时却分外震惊,怎么都想象不到这么温柔的笑容会出现在这样狂傲不羁的人身上。
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不过紧接着就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只见两米远的地方,沈竹沥靠着落地玻璃窗,冬日的暖阳碎金般洒在他的侧脸上,光影阴翳之下更显得鼻梁高挺如松。
“我查过了,你复试需要录制一个5分钟的视频。到时候提交之前先发给我,帮你找人先看一下。”
俊朗的男人眼中笑意明显,温柔仔细的语调对着手机说话,像是跟小孩一样交代事情,耐心得不得了。
舒成什么时候见过他这种摸样,又什么时候听过他跟人说话用过这种语气。
即使是面对他如今这个身份都得恭敬对待的资方大佬,沈竹沥的态度也一样冷冷淡淡的,说话永远就事论事,别说多余的话,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会给。
但现在就是这个冷冰冰的人,眼里像揉进了三月的春风,唇角上扬勾着笑,就连抱着手机的动作都温柔。
他发的是一串语音,桑枝不好意思当着王安安和叶橘的面去听,转化成了文字看了一下,凝眸,指尖微微颤抖。
本来以为自己考试的事情,他应该不懂。
他多忙呀,有自己肩上的担子,怎么会去管一个小女孩考个试的事情呢?
努力稳了稳情绪,桑枝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捧起手机贴着唇轻声,“你怎么还有时间看我的考试要求啊?不用这么麻烦,我的考试我自己能搞定。”
“呦,这么自信了?刚才不在说初试成绩都还没出来?”
桑枝咬了咬唇,笑,“是本来就没出来么。”
她声音虽然轻,可是王安安和叶橘还是听到了,两个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桑枝却不好意思了。
“你赶紧把手机放回去吧,别被人发现啦。认真去录你的节目。”
对面呵呵笑了一声,“这是要赶着我走了?都不想我?那我真走了?走了,就三个月再听不到我说话了?”
桑枝是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又找到手机跟她发信息的,可是原本已经做好了准备不联系,乍然之间收到惊喜,却又如昙花一现要被收走。这一失一得,一得一失之间周折,竟弄得她心一梗,发酸。
怕再发下一条信息,就真的没人回了。
“你等一等,先别走。”她急着说,什么也不顾了。
就是想他了。
就是舍不得他走。
就是想,再跟他多说几句。
“不走,还在呢。跟你说话,说到你不想说了为止。”他声音也出奇地轻,出奇地软。
倒换成桑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等着跟她说话。
他能用手机的时间一定不长。
而她有满肚子的话要说。
可是张开嘴,却全卡在喉咙里。
好像跟他打个电话啊,可是他应该不方便接。如果可以的话,沈竹沥的性子早就一个视频通话飞过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她却对着手机,慌乱又茫然,茫然又激动,激动又委屈,委屈得想哭。
这是什么鬼节目,要人家分开三个月。
有没有同情心啊。
“桑枝!查到你成绩了!”
王安安忽然尖叫一声。
“86分!啊啊啊!”叶橘站起来跟王安安抱成一团,仿佛通过初试的人是她们自己。
传大初试的“播音与主持艺术”专业,合格分数线只需要60。
桑枝考了明显的高分。
她呆了呆,下一秒举起手机,嗓子有点干涩,“成绩出来了,86。”
说完以后,桑枝的手指颤了颤,做梦一样的感觉。
从匆匆决定报到,查信息,缴费报名,买资料,复习,到考试。
到现在成绩就这样出来了。
她都有点恍惚。
新消息又传来,末尾缀着一个红色的点点。
桑枝觉得她现在一看到那个二次元吐舌小人头像发的语音条和后面的小红点,心就砰砰跳得欢喜。
音频很短,只有1秒,文字转换都识别不出是什么。
桑枝疑惑地点开。
却忘了之前王安安为了让她提醒刷题时间,把她手机的音量调到了最大。
此刻,“啵”地亲嘴声,通过外放音量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手机像烫手似的从她手里滑落。
王安安和叶橘同时愣了两秒,当即反应过来她们自己现在是又大又亮的电灯泡。两个人拿起外卖,推推搡搡向外溜。
“我、我们出去吃饭了。”
“不叨扰你们。”
“你们继续说。”
“哦哦,继续亲。”
桑枝,“……”要死啦。
深吸一口气,她重新拿回手机。
那边等不到她回复,又发了两条语音过来。
桑枝把音量调到正常,贴着耳朵听。
“怎么不说话了?被我亲晕了吗?”
他怎么这么不害臊啊。
桑枝气呼呼地道,“你刚才搞那个,被王安安和叶橘听到了。”
“哪个?”
“就那个了。”
“哪个?”
沈竹沥弯唇一笑,随之又嘟唇冲着手机亲了一下,“这个吗?”
哎呀。
桑枝脸烫得像山芋似的,后悔跟他说这些了。
沈竹沥轻笑几声,拐回正题,“我都交代过了。你录好了以后发给陈立忻,他知道后面怎么做。”
知道他的意思是想帮忙找专业的老师先审核一下视频,这样的话给出改进意见以后,她的复试视频就等于没问题,复试基本就妥了。
但是这样的话,一来让沈竹沥担了人情。
二来,桑枝觉得这样是不公平的。
既然,传大的她自己的理想,那她也应该凭自己的实力去实现。
桑枝摇摇头,还是拒绝,“不要,我想自己考。”
沈竹沥弯了弯唇角,“找老师看一下而已,录视频,提交考试的人还是你自己,怎么就不是你自己考?”
桑枝想了想,还是摇头,“我就是不要。”
沈竹沥拗不过,点头,轻笑,“那好。反正我知道,我的小桑枝,考自己也一定能考得上。”
倔强要强,何尝跟他不一样?
她想,那就由着她。
万事只要她想,他都想由着她。
“嗯,我会尽力的。”桑枝语调轻轻柔柔的,尽管不想问出这个问题,但还是得去面对,“这次之后,我们是不是得等节目录完才能联系了。”
对面停了几分钟,才重新发来信息。
“是的,我得春节以后才能回来。”
“对不起,桑枝,不能陪你跨年,也不能陪你过年了。”
“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一起过年啊,以后年年岁岁,都可以一起过年。”桑枝脱口而出,没想这句话背后深层次的意思,只是在听筒里听到沈竹沥语气低沉地跟她说对不起,心里发酸,涩得很。
他是那么骄傲的人,不能对任何人说对不起。
对她也不行。
她就想她的男人,这么一直骄傲下去。
“是吗?以后要跟我一起过年?以后有多久?一辈子吗?”
当听到他问过来,桑枝才反应过来,她刚才先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暗含。
不过这个问题她并没有想很久,点了下头,才想起隔着屏幕沈竹沥看不见。
桑枝拿起手机,轻轻地回道,“好,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