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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了(911劫)

    荒郊,土地庙。

    雷光烛天。

    滂沱的暴雨冲击着屋瓦,水流顺着缝隙滴落在神像脸颊。

    噼里啪啦的打砸声从下方传来。

    条桌上的供品被一扫而空。

    跛女掐着那粉衣小姐的咽喉,用力摁往身后桌面。

    “恭请仙官渡劫归天!”

    她神色超然,毫无半点行凶者的残忍与快意,镇定得像是在完成一件小事。

    “不要……”

    小姐奋力挥舞手臂,哭皱的脸上全是绝望,盯着头顶庄严慈悲的神像,艰难祈求,“土地爷爷求……”

    “……您显灵吧!!救救……小女,小女……不想……”

    动静戛然。

    血迹喷洒在神像前。

    那人手指一松,小姐死不瞑目的身躯顺势滑落桌沿,一头栽倒在血泊里,失去了气息。

    屋檐上,雨声淅沥。

    做完这一切,阿九从容归拢着长发,倚在长明灯柱上喘息。

    溢出桌角的鲜血,一滴滴掉进蒲团,淋湿了稻草。

    “造孽啊!”

    庙堂上方飘来诡异的叹息。

    急骤的闪电,震得堂内雪亮。

    一团白烟从莲座底部升起,土地像斑驳的眼珠子开始转动,笔直地瞪向她。

    阿九举手告罪,“实在抱歉,叨扰了仙友的清修。”

    “本仙只觉得与你同道为耻!”

    叱责声盖过了屋外雷雨的叫嚣。

    “杀生我不阻拦,但作为仙家,你以凌虐为乐,心中无半点怜悯,当真可憎可恨!”

    阿九拖着行动不便的右腿,挺直身板,唇角弯起一抹轻嘲。

    “谁叫我擅长呢!吾为执刀者,汝为旁观者,咱们俩……彼此彼此。”

    “一派诡辩,你简直无可救药!!”

    微光渗进庙堂。

    暴雨间夹杂着喧闹,有人高呼小姐闺名,脚步声逐渐清晰。

    此地不宜久留。

    “您啊犯不着与我谈论这些,若是不服,大可去向天帝参我一本!”

    阿九掏出一块黑色灵石,当即便要打道回府。

    几番催动石头竟无反应,元神似被一股力量挟持在体内。

    始作俑者,不言而喻。

    “自古多行不义必自毙,恶人自有恶人收,本仙今夜不过是偶遇一个弄脏我庙堂,残害无辜的凶徒……”

    土地公苍白掉漆的脑袋上,一对硕大的眼珠,慈悲地锁向她。

    “至于此人下场如何,全凭天意!”

    阿九瘸腿冲向蒲团,还未触及,匕首先一步飞出,捅穿了沾雨的窗纸。

    “快!在庙里!!!”

    屋外人声鼎沸。

    阿九扶着条桌,稳住腿脚,口中呵出一抹叹息。

    她伸手,毫不避讳地将掌间污血,抹向那洁白的莲座,“借地儿擦擦,仙友不会介意吧。”

    “嘭”的声,大门被撞开。

    火光灼亮了她的脸。

    阿九背对村民们冲进来的身影,眼光从容,随后,被一群家丁放倒,如对待牲口般,按在了蒲团里……

    ——

    “仙使?”

    “渡厄仙使?”

    晃动在眼前光影,唤醒了女子迷失的神志。

    司禄星君摆弄着手里的大红帖,站在仙气缭绕的云崖边眯起了眼睛。

    “嗯,我听着呢。”

    女子若无其事撩起秀发。

    她,阿九。

    一介寿数将尽的仙人,承蒙天帝不弃,任天界渡劫使一职,至今已有四千年,共助劫事九百一十一场……

    渡厄,顾名思义,专替神仙挡灾渡祸之人,依照他们的说法,是一件坏事做绝,不得善终的差事。

    这一切源于久远前的那场魔乱。

    天界伤亡惨重,元气大损,为避免再有仙神因劫数遭难,天帝便设立了这个独特的仙职。

    前不久,她为明鸿仙官渡劫,惨遭土地公摆了一道,元神久困肉身,叫人活活剥了皮,当成尸布盖在那位小姐的棺椁上一并入葬。

    司禄定是听了此事,假借送乌灵的名义,跑来寻她乐子。

    “星君好意,渡厄怎敢不领?走走走,我这就同你去!”

    羽袖一甩,阿九身上的雾青色长裙立马蜕变成了明艳大气的绛纱仙服,就连披散的长发也瞬间挽起,簪花佩珠,好不隆重!

    此外还有一辆载满厚礼的七彩云车。

    眨眼,她已坐在车中招手。

    “愣着作甚?上来呀,星君!”

    为庆顺利渡劫,明鸿仙官在天福宫大肆设席,恨不能将十里八乡的神仙全请家去,九重天上但凡能叫得出名号的,人手请帖一封,除了她。

    她要是去了,天福宫就喜庆不起来了。

    “啊?这……”

    司禄一时有些尴尬。

    阿九掩饰笑意,给了个回旋的台阶,“我逗星君玩的!恕小仙劫事繁忙,就不同你去了。”

    步下云车的她,挥散了一身花哨的行头。

    意识到自己被耍,司禄脸色难看。

    “也是!仙使日理万机,我等可是万万不敢耽误!”

    “接赏吧!”

    他递出一根碧蓝色的仙草。

    阿九还未来得及伸手,便听他阴阳怪气道:“哎~旁人修行百年也难成一株,而仙使只需动动手指就能得到,真是羡煞旁人啊!”

    “星君若是喜欢,送你呗。”

    “天帝恩赏之物,小仙可没这福分!”

    无视那送回的仙草,司禄跃上云骑,装模作样整理衣冠。

    “听闻仙使对剑冢的风水不甚满意,这才折返而归,恰好,本仙知晓一处宝地,背靠神鸾峰,面朝四海崖,一年四季无风无雨,选作墓寝再合适不过!”

    阿九放下空举的手臂。

    “星君有心了!眼下我的身子骨还算硬朗,多活数月应该不成问题,墓地您就先帮我留着,等得闲时,我自会去看。”

    “客气!同僚一场都是应该的。”司禄拱手,“时候不早,本仙告辞!”

    崖前,阿九目送云骑离去。

    遥望千里外宾客济济的天福宫府,那喧天的热闹,仿佛是属于另一个国度。

    筋骨酸胀,四肢麻木,仍残留着活剥时的痛感。

    她索性蹬腿往地上一躺。

    对着漫天星斗的夜空,她五指微张,“都说好人不长命,坏人祸无尽,怎么到我这就不顶用了呢?”

    九月初九。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进仙日。

    凌霄殿外的玉石阶上,仙客络绎不绝,有驾云而来,亦有骑乘坐骑,彼此间大多礼敬有加,不乏熟识者相聊甚欢。

    宫殿凌虚而悬,廊边云池仙鲤欢腾,激起无数露珠在芙蓉花上翻滚。

    原本和睦的氛围因阿九的出现,倏然转阴。

    众仙纷纷避让,多数选择视而不见,但也有少数初来乍到者不明缘由。

    “北斗星君,早啊!”

    “哼,扫把星!”

    面对拂袖而走的老头,阿九淡然处之,丝毫没放在心上,转头朝另一位手握玉箫的灰袍男仙打起了招呼。

    “上——”

    “云来!!”

    男仙一声令呵,跳上祥云飞得无影无踪,徒留几缕萧瑟的寒风卷过阿九身畔,略显冷清。

    走上白玉阶梯,一名年轻后生拦住了她。

    “仙官找我?”

    见是个生面孔,阿九两眼放光,隐约猜出几分。

    男子朝她郑重行礼。

    “十方见过渡厄仙使!小仙是新到任的天府宫星君!”

    “好说好说,星君客气。”

    “那……明日灾劫一事,还请仙子多多襄助!”

    “自然,我办事向来稳妥,星君只管把心放进肚子里。”

    阿九胸有成竹的目光背后,暗藏着另一重玄机,十方未能洞察。

    死劫,肉身灭,元神伤。

    肉身可重塑,而元神消亡,则意味着一切终结。

    “祸人”,乃劫数中至关重要的一环,只有横于“祸人”之手,历劫才能圆满。

    阿九常以此类人为投身容器,以己之力压制灾劫,庇护仙家元神。

    两个月前,二殿下离阙遭逢死劫。

    哪知中途徒生变故,她刚一附体便被毒害。

    助劫讲究的是有始有终,劫难未竟,不得归返。

    劫期临至,“祸人”却死于非命,她苦寻不到契合的躯壳,在凡间漂泊了整整四十六日。

    直到,山膏为她寻来一头濒死的狼妖。

    那狼妖嗜血成性,加之自身灵体太过虚弱,她一时失控,以一种极端残忍方式杀害了月主离阙的托生,并徒手剜其心脏。

    这也是阿九助劫以来,唯一一次失手。

    仙神们之所以个个惧她、怨她,皆因渡劫后凡尘记忆不会被抹除,大成者会将这些苦痛视为修行,而堪不破的,亦大有人在。

    这不,好日子刚过没几天,天帝的谕旨就砸在了朝雾殿的屋梁上。

    月主功成而归,责令渡厄仙使即刻入广寒仙宫,跪叩赔罪!

    接到王命的那一刻,阿九突然发觉,其实剑冢的棺材还是挺舒服的……

    再度踏进广寒。

    她做好了挨揍的准备,特意选了身素不溜秋的行头,把自己打扮得活像要被架上斩仙台的罪仙,企图以此博取二殿下的同情。

    碧色烛火与琉璃井中的华彩交缠绽放。

    “罪仙见过月主。”

    阿九手指绞着衣摆,惴惴不安。

    屋外霰雪纷飞,清辉穿过冰窗,映照在一双莹白的玉掌上。

    男子一袭月色绸衫立于窗边,正仔细修剪瓶中新折来的月桂枝,腰间系着法宝秋水鉴,乌墨色的长发如澹澹流水披落肩旁。

    惊为天人的容貌下,藏着清冷与疏离,直叫见者歆羡,闻者叹息。

    蟾光疏影,宛若月神在世。

    也难怪会有那么多仙娥把持不住,遭受惩罚了。

    男子放下剪刀,目光笔直地垂向前来告罪之人。

    作为天帝次子,离阙长年逸居广寒,活得清心寡欲。

    数百年前的一次历劫,他投生成女子,阴差阳错下与凡人司羿谱写了一段凄美的“奔月”传说,至今仍在凡间广为流传。

    “起来吧。”

    离阙将修缮好的月桂花捧上冰架,神色平静,似已摆脱阴霾。

    阿九笑了一笑,起身走到他肩侧,接过剪刀放进提篮,转头,端起一旁的承盘递到他跟前。

    与对待炎麟的阳奉阴违不同,在她心目中,离阙和山膏同样重要,都是那种可以掏心掏肺的存在。

    过去的她,无欲无求,不懂情为何物,不惧生死恐惧,每日从空幻中苏醒,又在混沌中睡去。

    四千年仿若白驹过隙,除了那些厌恨她的人外,什么都没留下。

    唯有离阙,始终待她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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