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木里!你给我过来!
听到妈妈愤怒的叫她,佳木里此刻内心极度慌张,她已经预感到她今天的晚餐恐怕是一顿竹笋炒肉了。
佳木里双手扒在门框上,悄悄地从门后探出头去看妈妈。
佳木纱织此刻正坐在椅子上翘着腿,左手拿着她的成绩单,右手拿着鸡毛掸子,她眉头紧锁,嘴角下拉,脸色阴沉的像是要吃人,而这个人就是她佳木里。
忽然,佳木纱织像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微微偏头,眼睛就要望向她这一边。
佳木里慌张地赶紧收手缩头,她现在又害怕又紧张,小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
她害怕死了,呜呜呜,都怪她,明明知道藤不知道她的红笔是哪一支,她还让他帮拿。
而自己却坐在沙发上,边吃东西边看动画,拿到笔后,也是看也不看就把数学试卷上的28改成88,等到一气呵成地改完,却看到一个红色,一个粉紫色。
那时候佳木里感觉自己如遭晴天霹雳,她的脑海里只回荡着一句话:有的人还活着,其实她已经死了。
本来佳木里还在哀叹自己即将到来的悲惨下场,忽然,她余光里出现了藤的身影。
佳木里眼珠子溜溜一转,想到了个好主意,她扭头看向站在旁边静静看着她的藤。
佳木里悄悄地凑过去,她手放在嘴边,压低着声音问道:“亲爱的藤啊,你也不想看到你的好朋友英年早逝吧”
藤看了眼佳木里讨好的笑容,他微微颔首。
看到藤点头,佳木里心里很是激动,在她眼里现在藤整个妖怪都在散发着慈悲的光晕,是她唯一的曙光。
佳木里轻咳一声,继续说到:“那你就帮帮忙,不要让我挨妈妈的打。”
佳木里想的很简单,藤不是妖怪吗,她可知道故事里写过妖怪会把人类神隐,先让她消失一段时间,等到妈妈气消了后,她就让藤把她送回来。
YES,佳木里你真是太聪明了。
佳木里心里得意极了,她感觉自己也太聪明了,居然能想到这么好的办法。
藤缓缓张开嘴,佳木里满眼期待的看着他。
他说:“你是想让我把你……”
对,没错,就是让我消失一段时间。
佳木里没有犹豫,直接点头表示肯定。
藤继续把话说完,
“的母亲杀了?”
佳木里刚想说话,表示对藤的大力支持。
嗯?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
佳木里的脑子制止了她,她的话到嘴边滚了一圈又吞下。
嗯!!!!!!
佳木里呆住了
她双手猛地抓住藤松垮的腰带,边摇晃着他,边呐喊道:“你在说什么啊!藤,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里子,你在干什么!
啊,是天堂在召唤她了。
佳木里听到了来自天堂的福音,在那厚厚的云层之上,天堂的大门已经为她打开,甚至还有天使在门口欢迎她。
再见了,藤,今晚我就要远航了。
佳木纱织快走到佳木里面前,手探上她的额头,
过了一会儿,她才有些疑惑地说:“也没发烧啊,怎么又自言自语。”
佳木里放开藤的腰带,抬手拿开妈妈的手,她撇嘴解释说:“妈妈,我才没发烧。”
“没有吗?那我怎么看到你手握在半空,身体还在摇晃。”
佳木里沉默了,因为这好像怎么也解释不通啊。
她眼睛撇向藤,此刻他正站在妈妈身后,盯着她的脖子好像在思索什么。
佳木里心里咯噔一声,她绕到妈妈身后,把她推到沙发上坐着,嘴里嘟囔着说:“妈妈,我真没事,你看我还可以推动你。”
“是吗?那我们来聊聊你改成绩的事。”
佳木纱织从围裙口袋里掏出试卷,举在佳木里脸前。
佳木里一眼就看到了试卷上面硕大的88分.由红色与粉紫色构成的88分。
佳木纱织张嘴就要质问,却看到佳木里手摸着额头,眼睛无精打采的半阖着。
“哎,妈妈,我的头好像是有点晕。”
说着,她的身体也开始微微晃动,一副要晕倒的样子
“佳木里!”
“好的,妈妈。”
佳木里瞬间正襟危坐。
佳木纱织板着脸,一脸严肃地说:“我是不是说过不可以骗妈妈,你为什么要改分数来骗妈妈。”
佳木里听到妈妈的指责,她垂下了头,长长的刘海让佳木纱织看不清她的表情。
佳木纱织叹了一口气,把试卷放在茶几上,轻轻拉过佳木里的手。
“里子啊,妈妈不是在怪你,只是你骗妈妈,妈妈心里不好受,妈妈以前就跟你说过你可以骗人,但要做到不会被拆穿,也不可以骗身边的人不是吗?”
佳木纱织顿了顿,继续说:“如果你连身边的人都习惯了欺骗,那你还能分清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吗?”
听到这里,原本垂头默默流泪的佳木里猛地扑到佳木纱织的怀里,哭泣道:“妈妈,我错了,对不起”
她哭噎着说:“我,我只是不想让你失望。”
佳木纱织感受着她在自己怀里哭的身体一颤一颤的,慢慢抚摸着佳木里的头安慰道:“妈妈永远不会对你失望的,不管怎样你都是我最爱的孩子,妈妈那么在意你的成绩,也只是因为担心你的未来,担心我老了以后里子你该怎么办……”
佳木里听到妈妈的话,再一想到未来妈妈会老去死去,就留她一个人在这世上。
她鼻头一酸,眼泪飙涌而出,佳木里从妈妈怀里抬头放声大哭起来。
“看看我的小里子,都要哭成小花猫了。”
佳木纱织从围裙里拿着手帕,轻轻揩拭着佳木里哭的稀里哗啦的脸。
藤站在一边看着,他捂住了有些不舒服的胸膛,脑海中逐渐浮现一幅幅画面。
因为白发蓝瞳被视为异类,他没有朋友,无论是谁看见了他都要暗骂一声晦气。
同族的大人虽然不喜他,也只不过是在言语上欺辱、冷待,只要习惯了也就不在意了。
可同龄、比他小又或是比他大的孩子却会真正欺辱他,不仅是心灵上,更是□□上。
也可能因为他是异类,他的自愈能力比同族所有人都要强,他已经记不清身体上有多少伤疤、划痕了。
因此母亲也只是将他勉强养到能自己生活后,便把他赶走……
藤恍惚走开,他失神地坐在廊沿上。
他不明白生来不同便是罪吗?
这个问题他从幼时想到现在却仍没有答案。
忽然,藤听到走廊上噔噔噔的跑步声,他偏头看去是佳木里。
佳木里大哭一场后,她的眼睛红通通的,平时圆溜溜的大眼睛也缩水了一半,鼻尖也红了不少。
她左手背在背后,一溜烟的跑过来,又咚的一声坐下。
藤张开嘴,刚想问怎么了?
佳木里却嘿嘿一笑,左手从身后回到身前,藤看见她的左手拿着一个盘子,盘子里装着的是可乐饼,是他第一次吃便喜欢上的可乐饼。
藤抬头看向佳木里,她眼睛弯弯,嘴角上扬,两颊是浅浅的梨涡。
说实话她刚刚哭完,整个眼睛和脸都是肿的,这个笑不算是很好看,甚至有点丑。
可是……藤抬手放在自己此刻怦怦跳着的心上。
可是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很像她把可乐饼强塞到他嘴里时,它甜滋滋的味道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喉咙,久久不曾消弭,那是他第一次吃到那么好吃的食物,而那股甜味也好像在随着回忆涌现,但藤感觉这次的甜味好像是在心的那处蔓延。
“藤,你肯定很喜欢可乐饼的味道吧,你第一次吃的时候我就知道了,那时候你就像只吃到绝世美味的大猫咪一样,眼睛都圆溜溜的……你一定要吃完哦,以后我一定会让你尝尝更多好吃的……”
佳木里左手端着盘子,右手还在空中比划,她的嘴巴一张一合喋喋不休地说着,藤就那么默默的听着。
不知多久,佳木里忽然像意识到什么似的,右手猛地捂住嘴巴,左手把盘子往藤身前递了递。
藤垂眸看着满满一盘的可乐饼,他轻声说道;“太多了,我吃不下”
听到藤的话,佳木里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她拿起一块,就囫囵吞枣地塞进嘴里。
佳木里一边咀嚼着可乐饼,一边含糊不清的说:“既然你那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帮你解决掉一些好了,不用感谢我,我一直那么助人,助妖怪为乐。”
藤看着她两腮鼓鼓的,因为咀嚼上下动着,不知为何他又忽然想起了那只喜欢在他身边蹦蹦跳跳,最后却死在猎人手里的松鼠。
那时的他没有能力保护它,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在痛苦中挣扎着死去,而他却只能在它死后给它挖出一个小小的坟墓……他是那么的无用……
“哎呀,你再发神的话,我就要吃完咯。”
佳木里右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左手拿着块可乐饼递给他。
藤回神看到盘子里从原本至少有十几个到现在只有六七块的可乐饼,他看向佳木里。
佳木里看到他的眼睛,有些心虚地偏头,左手依然拿着可乐饼滞在半空。
他伸手接过,慢慢地吃起来。
虽然有些冷了,但依旧很好吃,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