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早晨四点多就起床，又参加了生存演习，我给自己放了个小假，打算去商业街买点吃的。

    路过烤肉店时，鹿丸隔着玻璃与我对上了视线。

    他比了一个忍校教过的木叶通用的交流手势，示意我等一下。

    我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去。

    ——鹿丸的话，应该很容易就看穿了考题的真正目的吧。

    毕竟他的智商是我们这一届中最高的，就算是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我轻哼了一声。

    在拐弯处停下脚步，靠在墙边。

    刚刚烤肉店里和鹿丸坐在一边留着络腮胡的男人，就是第十班的指导上忍。

    ——别人家的指导老师啊，不仅不迟到，不会当众看十八禁书籍，还会请吃烤肉庆祝。

    盯着虚空中一点，我缓慢地咀嚼着章鱼小丸子，思维有些发散。

    烤肉的香气和欢声笑语一起从店内溢出。

    说起来，今天的蛋白质和脂肪摄入都没达标，晚上吃鸡腿肉吧。

    没几分钟，鹿丸就站到了我面前。

    “演习怎么样。”

    “有惊无险。”我用最简练的语言概括道，“如果你早说小队一定是四人，我就知道考验的是团队合作了。”

    “我事先也不知道好吧。通过以后，老爸才告诉我抢铃铛是木叶的祖传考核项目。”鹿丸无奈地摊手。

    说的也是，如果不是自己领悟同伴意识，考试就失去意义了……如果我的父母还在，应该也会保守这个代代相传的秘密吧。

    “对了，你们的指导上忍怎么样。”鹿丸问道。

    第十班的老师早早就把他们领走了，所以鹿丸没有见过我们班那位姗·姗·来·迟的上忍。

    “……旗木卡卡西，你听说过吗。”

    或许通过家族渠道，鹿丸知道一些关于那个神秘上忍的信息。

    鹿丸回想了一下，道：“没，我可以回去问老爸。”

    “不必麻烦。”

    比起传言，我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们的指导上忍是什么样的人。”

    “是个爱抽烟的大叔，叫猿飞阿斯玛。”鹿丸一边说一边不自觉地皱了皱鼻子，语气里带着嫌弃。

    说实话，鹿丸不像是会在意抽烟的人。不知为何鹿丸的爸爸给我留下了一种常年香烟不离手的脑力工作者的形象——尽管对方可能完全不抽烟。

    在我毫无根据的刻板印象中，吊在唇间的香烟，应该是奈良家族男性的某种标志性特征才对。

    “……你这是什么眼神。”鹿丸敏锐地察觉到我的审视。

    “没什么。”我收回视线，回到正题，“猿飞……是三代目家族的人吗。”

    “好像是三代目的儿子。”鹿丸耸肩，态度随意，一副不关心的模样，“不过这种问题也不好当面问。”

    “说的也是。”

    “说起来，鸣人也在第七班吧。”鹿丸话题一转，似是幸灾乐祸，“那家伙净会给别人添麻烦，叫他理解什么是团队合作估计不容易吧。”

    回想起鸣人在战斗中的表现，我答道：“比想象的…要强一点。”

    本以为对方会说些“不像你会说的话”、“你也会夸人啊”之类促狭的话，结果鹿丸像是感到棘手似的，没头没脑地低语了一句：“……真是麻烦。”

    他或许已经想到了不知多久以后可能存在的，更为麻烦的局面。

    我没有追问。

    如果这个世界有神明，那祂大概最怕看到人过得轻松顺遂。赐予了鹿丸怕麻烦的个性，又赋予了他过于敏捷的思维和责任感，让他能看到常人察觉不到的细微之处，不得不扛起那些让人放心不下的麻烦。

    比如，他不动声色的善意。

    或许作为受益者，我不该抱怨，但是这很危险，让人不小心就想要依靠，形成软弱的惯性。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今后我们分属不同的小组，想必不会有多少交集。

    以修行为由，我很快与鹿丸道别，往训练场的方向走。

    “别训练过度了。”身后传来鹿丸懒洋洋的叮嘱。

    ——啰嗦。

    28.

    下忍的任务如鹿丸所说的一样无聊，从照顾婴儿到除草修屋顶应有尽有。与其说是忍者，不如说是万事屋。

    在抓捕猫咪小虎的任务后，鸣人终于爆发了。他毫无顾忌地向三代目火影抱怨起来，要求更高级的任务。

    不得不说，这一次我同意他的观点。再继续这样的任务，也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而且最近的任务实在太无聊了，就连调查外遇那样的任务都被第八班抢走了。

    伊鲁卡老师拍案而起：“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要靠简单的任务积累经验。”

    ——那个人也是从这种任务过来的吗。

    “实、实在不好意思。”

    卡卡西挠着头，向三代目尴尬地道歉，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为自己的管教不利，又或者是作为“老师”替后辈道歉。

    我微微一怔。

    人们仍将我视为“宇智波”。但实际上，“宇智波佐助”的行为早已不再由家族背书，也没有长辈庇护。骄傲也好，耻辱也好，都只属于我而已。

    取得了成绩不会有人表扬我，但是相对应的，做错了事也没有人需要替我承担批评。羁绊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是责任，是束缚。

    我对此无可抱怨，也习以为常。

    但是突然间，有人站在我们前面，为我们的言行负责，态度自然得仿佛本该如此。

    ……这种被“代表”的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我的胸口泛起一阵难以名状的酸涩，像是被早已尘封的记忆不经意间突然浮现紧紧地攫取住心脏。

    卡卡西站在第七班的最前面，满脸无奈地笑着。鸣人耍赖似的坐在地上，仍然喋喋不休地抱怨着，小樱则一脸歉意。

    这就是“同伴”……吗。

    我微微别开脸。

    意外地，三代目同意了鸣人的要求。

    “那就给分派你们一个C级任务吧。”

    他所说的是一个护卫任务，保护目标是波之国的桥梁专家达兹纳。要求简单明了，护送这个醉醺醺的老头回国，最多遇到几个小偷和强盗。

    “你们真的是忍者吗？尤其是那个最矮的，一脸蠢样。”达兹纳不过几句话就让全场最矮的鸣人勃然大怒。

    你别说，看鸣人抓狂还挺有意思，尤其他被卡卡西拎起来的时候，像只张牙舞爪的炸毛金渐层。

    简单收拾过外出的行囊后，我们在木叶大门口集合。

    伴随着兴奋的大喊，鸣人一马当先地冲在最前方。

    面对三番两次质疑自己实力的达兹纳，他又喊起了“成为火影”、“要让你认可我”之类的话。

    和所有听到这话的人一样，达兹纳不以为然，眼神中带着年长者看待小辈时的轻视与不屑。

    鸣人自然又被气得跳脚。

    “卡卡西老师，波之国也有忍者吗。”小樱问道。

    “不，波之国没有忍者。”

    卡卡西说起了波之国的情况，接着又像是什么漫画开场铺垫世界观一样，介绍起当今世界人人皆知的常识。

    ——说起来，刚刚在任务大厅的时候，好像出现过同样的事，三代目突然介绍起任务分级之类的。

    “放心吧，C级任务是不会遇到忍者的。”卡卡西安抚着小樱，眼睛弯成一道月牙。

    “那就不用担心会接触到外国的忍者啦。”小樱的语气变得轻快。

    气氛一时间轻松得像是郊游。阳光洒在林间小路上，微风拂过树梢，空气中弥漫着无忧无虑的味道。

    “……”

    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达兹纳斗笠下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我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离开木叶布防范围后不久，我的观察应验了。

    两道黑影从后方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铰链瞬间铰碎了卡卡西，转眼间又瞄准了鸣人。

    他或许是第一次面对杀气和同伴的死亡，几乎吓傻了，瞳孔收缩，脸上写满恐惧，如同受到惊吓的羊羔全身僵硬地愣在原地。

    ——喂，那些要成为火影的大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