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

    顾长侯很忙,除了要修炼剑术,还要处理宗里的大小事务。

    最近魔界蠢蠢欲动,妖界已有几位皇族接连失踪,修真界受妖族委托,也在着力调查此事。

    江亦盈找上门来时,我正坐在山坡上看花。

    她挑起眉毛,阴阳怪气地朝我说:“你倒是乐得清闲。”

    虽然这位天之骄女对我充满敌意,但在我眼里,无论是顾长侯,还是江亦盈,还是其他任何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区别。

    只要不危害到药宗,就与我无关。

    而我现在又已经不在药宗了,所以确实是无事可做。

    我淡淡回到:“师妹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有急事找师兄,烦请圣女去寒剑潭把他叫来,我在问剑阁等他。”

    “寒剑潭?”我从未听顾长侯提起过这个地方。

    江亦盈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笑,只说自己抽不开身,告诉了我寒剑潭的方位后便匆匆离开。

    因而我也无法得知,寒剑潭其实是顾长侯修炼秘法的地方,也是剑宗禁地之一,即使是东方宗主也无法踏足。

    有次一个毛躁躁的小弟子不小心闯入,后来全身筋骨受损,躺在床上修养了一年,问起来也完全不记得自己去过寒剑潭。

    那是顾长侯的逆鳞。

    我沿着曲折的山路走到寒剑潭。

    后脚还停在深绿的山林泥路,前脚已经踏上白茫茫的雪地,像八卦符咒上界限分明的黑与白。

    看来寒剑潭应该是由灵力维持而成的。

    我踩在松软的积雪上,空气冰冻冷冽,像刀子一样刮脸,视野所及空无一人。

    低头一看,雪地上居然画满了蝴蝶,我盯着形态不一的蝴蝶,一时看得有些入迷。

    忽地一道庞大的剑气袭来。

    我被剑气逼退几丈远,撞上湖边巨石,才险险停下,头上的簪子却不慎落入湖中。

    顾长侯大喝一声:“谁!”

    待他走近,看清是我后,眼里的狠厉褪去,颇为意外地道:“夫人怎么在这儿?”

    “我来寻你。”

    四周寒气消退,好像没有刚才那种刺骨的冷了。

    我接着说:“江亦盈说有事商议,让你去问剑阁找她。”

    话音未落,寒气又侵袭而上。

    他眼里闪过一丝不悦:“是亦盈叫你来这里找我?”

    我伸头往湖底看去,不甚在意地回他:“嗯。”

    他语气恢复平静:“好,我知道了。”

    见我始终好奇地盯着湖面,他便凑过来为我解释:“寒剑潭是汇集灵气而成,深数千尺”

    “只是…水底灵兽沉寂万年,性情暴虐,不可轻易叨扰它们。”

    我眨眨眼望向他,语调毫无波澜地说:“你给我的蝴蝶簪子,掉下去了。”

    那是他提亲时给我的簪子,应当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我不仅闯了他的禁地,还丢了他的信物。

    或许他要把我扔进去喂灵兽了。

    罢了,也算死得其所。

    然而顾长侯并没有生气,反而扬起嘴角:“夫人喜欢的话,我自有办法寻回,不必担心。”

    我不再说话。

    他以为我喜欢那簪子。

    可是喜欢和难受一样,都是杂念。

    而我是心无杂念的。

    *

    晚上顾长侯回来时,手里拿着白玉蝴蝶簪子,身形有些摇晃。

    顾长侯把簪子插到我发间,低声夸道:“好看。”

    “你怎么拿回来的?”我忍不住问他。

    且不论灵兽,光是那冻入骨髓的千尺寒潭水,就足以困住大多数修士。

    “我潜下水底了。”

    “水底不是有灵兽吗?”

    “现在没了。”

    我托着下巴打量他:“你很强。”

    他像一只翘嘴的小猫:“变强了才能保护夫人。”

    我歪着头:“我也很强,不需要你。”

    他身形一僵,随后靠过来倚在我身上,捞起我的双手环在他的腰后。

    “嗯,那就有劳夫人保护我了。”

    “夫人,我冷。”他从冰湖里爬上来,连发丝都透着凉意。

    我抱着他的手紧了紧,上身也贴着他。

    以前在药宗的试炼里,我和同门便是这样相互取暖。

    “夫人,还是冷。”

    我皱皱眉头。

    一脚把他踢到床上,从背后环抱着他,再拉上被子严严实实地裹着。

    怀里的人沉默良久,小声问我:“夫人,你生气了吗?”

    我不太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便反问他:“我为什么要生气?”

    “….没事,夫人早些歇息。”

    这样取暖很有用,下半夜顾长侯安安静静地没有动过,接下来几天也没有再喊过冷。

    只是顾长侯练剑不太小心,回来时身上常带有浅浅的划伤,有时还滴着血。

    对我来说却方便了很多,省去了去抓山兔山鸡的麻烦。

    一天晚上,我看着他破损的嘴角,疑惑道:“你练剑,怎么会伤及此处?”

    他撇开头看向地面,支支吾吾地道:“就是…不小心…划到了…”

    我若有所悟地点头。

    剑宗的人,从上到下,行事总有自己的方式。

    顾长侯如此,江亦盈也是如此,就连干杂事的小弟子也别具一格。

    江亦盈神出鬼没,那日莫名其妙来找我,后来又长一段时间完全消失。

    来送东西的小弟子告诉我,她被罚禁闭一月,说完还神神秘秘地朝我挤眉弄眼,夸我好福气。

    只是我没想到,江亦盈刚结束禁闭,马上就来找我了。

    *

    江亦盈是为了寒剑池一事来向我道歉的。

    她毕恭毕敬地向我敬茶。

    “亦盈莽撞,不小心让圣女误闯禁地,还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我接过茶喝下,味道有些怪。

    但我喝过的怪东西实在太多,便不甚在意。

    江亦盈心满意足地看我喝完一盏茶,瞥见我放在一旁的配剑。“圣女也习剑道?”

    “我只练剑,不习剑道。”

    药宗以修炼丹药为正途,无人懂得剑道。

    而我们这群不炼丹的弟子,要用什么武器全看自身,能打就行。

    她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的脸看:“能否请圣女与我切磋一场。”

    修仙之人常以切磋互相借鉴进取,虽然与我过去赌上性命的修炼不完全一致,但道理应该是相通的,我便爽快应下。

    她提议去松林比试,走去松林的路上,她问我:“圣女可知道我是师兄从凡间捡回来的?”

    我摇头,顾长侯从未和我提过他们从前的事。

    说起顾长侯,江亦盈的神情不自觉地柔和许多。

    “那年家乡遭了洪水,爹娘死了。”

    “我一个人跟着灾民队伍逃难,走到实在走不动了,双眼一发黑,饿倒在路上。”

    “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没想到这么久远的事她还记得。

    欧阳长老说过我也是凡间捡来的,可我想不起来凡间的事。

    好像刚入药宗时还遇到过一个小姑娘,但只记得一双亮晶晶的眼眸,连她的名字都想不起。

    江亦盈继续说道:“就在这时,师兄出现了。”

    “他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回宗,我拼命点头。之后便成了宗主的亲传弟子,和师兄一同习剑修道,朝夕相处。”

    她顿了顿,看向我:“圣女,我是宗门的骄傲,更是师兄的骄傲。”

    “好的。”我点点头。

    她一直在观察我的表情。

    我毫无波澜的反应不知怎地就惹怒了她。

    她脸色一黑,陡然拔剑。

    “圣女,得罪了!”

    江亦盈直朝我命门袭来,剑气带得整个松林木屑飞动,嗡鸣声在耳边萦绕。

    可是,太慢了。

    力道控制也不精细,远不及寒剑潭内顾长侯那试探的一剑。

    我侧身闪过。

    拔出剑灌注真气一挥,她身形顿时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飘摇着往后倒,身后粗壮的松木折断一大片。

    江亦盈摔倒在地,嘴角旋即吐出血来。

    殷红的血液顺着美人面往下滴落,越发衬得她白面红唇。

    丝丝甜腥味飘散过来。

    我体内的真气开始控制不住地逆流,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强烈,念清心诀调息也毫无作用。

    看着还倒在地上的江亦盈,我往自己身上重重拍了一掌。

    鼻下嘴角流出血来,嗜血的欲望才勉强压制住。

    我走过去想扶起她。

    刚走到她脚边,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没有听到她低声的咒骂:“什么破药,现在才起效!”

    *

    醒来时,周围香气扑鼻,我身上穿着妖冶的蓝色衣裙。

    说衣裙有些言过其实了。

    布料少得不能再少,在流苏和亮片的点缀下,一切都若隐若现。

    这不是修真界的打扮。

    我抬头望向四周,三层游廊呈“回”字形围着中间的舞台,楼上是看台和厢房,楼下是酒桌,丝竹声悠悠于耳,脂粉浓香弥漫,男女穿梭其中。

    女人们穿着清凉,动作妩媚。

    男人们戴着面具,看不清面容。

    “十万妖珠——”

    我怎么会在妖界…

    “二十万妖珠——”

    “五十万妖珠——”

    拍卖竞价的声音一阵阵响起。

    “一千万妖珠——”

    全场倒吸冷气,乐师都惊掉了手中的琵琶,众人纷纷望向出价男子。

    那男子身形极其高大,一身黑袍,修罗面具盖住上半张脸,紧闭的唇和下巴线条锋利狠绝。

    没人再继续喊价,狐妖老板娘弓着身子笑眯眯恭喜他拿下拍品。

    男子的视线,缓缓地看向我。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正横躺在一只巨大的狐狸背上,双手双脚均缚于身后,嘴里还塞着布团。

    原来我就是拍品。

    我努力想搞清楚状况。

    昏迷前,我和江亦盈在剑宗松林里比试,她被我打在地,我被自己一掌打昏,两败俱伤。

    许是恰好这时碰上外人入侵剑宗了?

    不知道江亦盈现在情况如何,是否也被人拐到这里来了。

    大狐狸把我驮入厢房甩在床上,便安静地退下。

    我正想把绑住双手的绳子扯断,门吱呀一声,有人进来了。

    是方才的黑袍男子。

    他走到我身旁坐下,身体微微倾斜,伸出带有薄茧的手轻轻沿着我的脸颊抚摸。

    脸上一阵酥痒。

    他面具底下漆黑的眼眸幽幽地望着我。

    “你叫什么名字?”

    晕倒前没喝到血,此时燥念卷土重来,加倍袭上心头。

    现成的猎物送上门来,我要先放松他的警惕:“李念。你呢?”

    他嘴角勾起:“回答得这么干脆,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抬头看向头顶的粉色纱帐,几步外的茶几上缕缕升起甜腻熏香,小桌上放着一些助兴的玩意儿。

    我目光落在他的面具之上,平静答道:“青楼。”

    “你就不怕?”

    他一把把我推到,一手撑在我脸侧,另一只手慢悠悠地解我胸前的系带,居高临下的地俯视着我。

    我眨眨眼,看着这个全身上下遮盖得严严实实,还特地戴上面具的人。

    “难道你怕?所以你才要戴着面具壮胆吗?”

    他解系带的手顿了一下,胸腔一震一震地,发出低沉浑厚的笑声。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他的动作愈发加快,扯掉黑袍和外衣,里衣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

    我呤当啷作响的蓝色小衣也被解开扔到床尾,赤裸的上身毫无遮挡。

    他伸手勾起我的一条腿,整个人倾压下来。

    修罗面具在眼前无限放大,像一只前来索命的厉鬼从天而降。

    我盯着他的脖颈,上面微微凸起的青筋随着脉搏跳动一鼓一鼓,我张口露出上牙,终于能喝到鲜热的血了。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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