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文

    第一章

    嘉启元年,虎丘寺钟声长鸣,国师正操持着一场盛大的典礼,众臣俯首跪地一个多时辰,有关国运的占卜总算得出了个结果。

    “如何?”一身白衣的男子上前一步,腰上的琳琅配饰轻声响动,更显得这声响质地阳刚。

    国师微微蹙眉,欲言又止。

    白衣男子微微侧身看了看身后众臣,大抵明白了个意思,道:“捡好听的说几句,说完随我来。”

    国师会意,一跃上前朝众人道:“紫气萦绕、否极泰来,佑我□□昌盛永隆!”

    众臣松了口气,齐呼:“□□昌盛永隆!”而后便缓缓起身,依照此前安排的秩序退了出去。

    人还没走完,□□里国师已然将占卜的话悉数告知给了白衣男子。

    “徽王,今日这卦象,有两说。一是后头这五年里天下太平无忧,二是五年后宫内呈诗书女子凤仪天下之相。此卦与王爷初衷有悖,臣下不知如何是好?”国师神色凝重,颤巍巍地抬眼看向摄政王徽九鸣。

    此言一出,徽九鸣顿时面色不豫,看得身侧的人心生胆怯。

    大总管颇显为难地上了前,小声道:“爷,这占卜之术未必准,您看……”

    徽九鸣冷冷地打断道:“准也好、不准也好,若是这宫中再来一次外戚之乱,这天下谁承受得住?!”

    此话一出,大家都噤了声。这前朝皇后勾结外戚谋反的事儿,仔细算起来还不到白日,这中间若非徽王杀伐果断、率亲卫一千长驱直入提了皇后的首级,这会儿战火怕是烧了半壁江山了。

    再往回追溯,先帝过分宠信皇后邱氏,临终前邱氏已然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这才让徽家的王朝陷于水火之中。

    如今才将少帝匡扶上位,徽九鸣勤恳辅佐从未懈怠,这才让将□□拉回正轨。若是七年后再来一个权倾天下的女人,那徽家的天下岂不是彻底葬送?

    因此,对于徽九鸣来讲,女人是个麻烦,有智慧又有野心的女人更是天下的祸水。

    与其等着这祸水吞没了整个□□,倒不如先行斩断了这孽根,以求天下太平!

    “所谓女子,相夫教子为上、烹饪刺绣为中,读书识字、吟诗作对尤其这兵法最是无用。这女学里头真正有学问的有几个?她们中与圣上年岁相仿的又有多少?”徽九鸣问国师。

    “女学才刚兴起,里头真正有学问的不过二三个,若说起年纪相仿的,也就陆盛源的女儿陆凌了。”

    “陆凌?年初女学兵法策论得了第一那个?”徽九鸣想了想问。

    国师点点头。

    “女学里的女子本就是圣上的后妃之选,到头来还是给圣上生儿育女要紧,用不着多大的学问。”徽九鸣道:“至于这些真有学问的 ,指婚给边关大将为妻更好,一粗一细,倒也齐备了。”

    此话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国师会意,直接递上了纸笔。徽九鸣大笔一挥,只寥寥数字便给陆凌定了一门亲,连过门的日子都定了,下月初十。

    徽九鸣心情大好,起身准备离开时,国师犹豫着喊住了他。

    “徽王,今日这卦象,其实还有一弦外之音,不知当讲不当讲。”

    “国师有什么话只管说。”

    “据这卦,徽王不日将有一劫,还当仔细才好!”

    徽王听完,哈哈大笑起来:“国师放心,我本就孑然一身,若真有什么劫数,只我一人罢了,于天下无损便算不得什么!”

    此话一出,国师也有些意外。方才还对国运如此操心的摄政王,如今说到自己竟如此轻松,简直判若两人。

    “若无其他,我便先回去了,圣上今日早课该结束了,众多政务等我回去处理,耽搁不得,告辞!”

    一驾轻骑随即没入山林中,有关七年后的国运徽九鸣轻而易举地做出了了结,想到这里,徽九鸣不由长舒了一口气,神色颇为满足。

    另一厢,女学学霸陆凌今日课业又是领了个第一,心情大好之际邀几位同窗一道入山林中流水曲觞、吟诗作画,直到日头渐渐沉了才回到府上。

    才刚进门,几分压抑之气便迎面而来。

    “爹、娘,你们这是?”陆凌一脸不解。

    陆盛源神色凝重,声色严厉道:“宫里来了旨意,要将你指给镇西将军孙恕,你说,是不是自作主张做了什么应承人家的事了?”

    “孙恕?我与他不过书信几封,谈的也都是兵法上的事,何曾应承一说?”陆凌懵得厉害,“爹,若是女儿真同什么人应承上了,哪里还需要宫里传话,直接同您二老说便是了,何必绕这些弯弯肠子?”

    “那为何有这东西?”凌盛源更是气极,心绪乱得很。

    陆凌是就家中最小的女儿,家里从来舍不得她吃半点苦,如今指给镇西将军,往后日子可如何能过好啊?

    陆夫人心生哀怨,眼眶湿润道:“本想着上女学识字几天,回来寻一户殷食且有文墨的人家嫁了便是,以后琴瑟和鸣、相敬如宾,这辈子也就圆满了。可谁曾想,突然间指了婚,还是个九死一生的家伙,这往后这日子……”

    “我看看!”陆凌上前,接过父亲手里的旨意,仔细地读了一遍,眉头微蹙道:“这并非圣上的旨意,看着印上头盖的是‘徽九鸣’!原来这婚,是摄政王的意思!”

    陆盛源摇头道:“圣上也罢、摄政王也好,社稷初定少帝年幼、摄政王顺应天下辅佐,这是徽九鸣的意思也便是圣上的意思,你这婚啊,是逃不掉了!”

    陆凌一笑道:“爹爹这话错了。律令写得明明白白,违抗圣旨才是死罪,违抗摄政王的手书便算不上死罪。”

    陆盛源顿时眼中一亮,问:“你这话是何意?”

    “这摄政王所牵的姻缘,女儿活着自然是逃不掉,但若是女儿‘死’了呢?”陆凌解释道:“我想,这镇西将军在边关杀敌无数,怕是不想娶个‘鬼’新娘吧!”

    此话一出,陆盛源大喜过望,笑道:“妙啊!我儿可教也!你这脑子好使,比起你那几个哥哥都好使!”

    陆夫人则没明白,不解道:“什么鬼不鬼的?另寻个人嫁了不好?”

    “你当她是个甘心相夫教子的人?”陆盛源直白道,“咱们家门户小,若能想出个法子来逃过这婚,去你叔父家住上一阵,明年为父辞官回乡,你再回来便是。届时你想教书育人也好、撰写书稿也罢,那才是自在!”

    “你这话!嫁人要紧、开枝散叶要紧!”陆夫人着急道。

    “娘,开枝散叶的事我那几位兄长就够了,好好珍惜如今的闲散日子,迟些几位嫂嫂若是都生,有您忙的了!”陆凌笑着看向陆盛源道:“您放心,咱这肚子里有的是金蝉脱壳之计,只不过得过了明日才能安排!”

    “成!明日圣上到女学考校,你且去好好准备,明日给咱陆家长长脸!”不过几句话,陆盛源便转忧为喜,这本事也只有陆凌才有了。

    “又是女学、又是逃婚,你就不能教她点好的?来日终身真给耽误了,如何是好?”陆夫人看着陆凌欢脱的背影,叹气道。

    “你说的耽误,无非嫁人生娃,我的女儿为何急着给别人家续香火?要我说,能碰上个真心待她的也就罢了,若碰不上,这样也不差?咱门户小,但也不至于缺吃少穿,护得了她一辈子!”

    陆盛源的话让自己的夫人着实接不上来。好一会儿,陆夫人才喃喃道:“这话倒也没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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