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兰台郡自入冬以来,淅淅沥沥竟连下了一月的雨。气候一下子冷的,叫人出个门都能冻掉了眉毛。
今日天还未亮,萧如意的贴身侍女莲儿就吩咐其她几位女使在卧房内悄悄掌上了灯。
“杏儿,快些给小公子打盆水儿来,别今儿个又赶不上学堂了。”
“好好好,莲儿姐姐,您还是紧着小公子些,咱们这些啊,倒都不是问题呢。”
莲儿闻言,掩袖柔柔笑了几声,便轻手轻脚朝着那账中人探去。
萧如意早在莲儿进来打点的时候就醒了,只是秉着能赖一时就赖一时的原则,假装在那里没有听见。
此时见着躲不过去,只能闭着眼睛懒懒唤了一声。
“哟,小公子今儿个倒是自己起来了呢,竟不用咱们莲儿姐姐三催四请的闹一通呢。”
萧如意是现代穿越过来的,脑子里的一些现代思想根深蒂固的,平日里也没有太将这些尊卑规矩摆在台面上,跟这些女使丫鬟打成一片。再加上如今年岁小,又生的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的看着好欺负的紧,也纵的下面人时时忍不住会与他开几句玩笑话。
“杏儿,怎么跟小公子说话呢,如今是越发没规矩了。”
杏儿见着莲儿一张清秀的小脸微微皱着似是动了气,便收了嬉笑也觉着自己这句话过了些,便端正朝着萧如意行了一礼“小公子,杏儿知错了。”
萧如意坐在床沿上叹口气,自自己七八岁时,俞氏便领着这几个丫鬟来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莲儿更是俞氏叫自小在
自己身边的贴身大丫鬟环嬷嬷特意调教过几年,是以一向比其她丫鬟更端庄知礼守规矩。
自萧如意上了学堂后,俞氏更是时不时传唤莲儿过去汇报他的日常琐事,生怕他心思不在学业上面,落了功课,亦或是结交了来路不明的狐朋狗友,被撺掇着干下一些胡闹事,传到萧老将军耳里又是责罚。
其实说到底,都是为了他好,这些他自己心里都明白。
萧如意怕莲儿回头跟俞氏把这件事汇报上去,那可不就是一句知错了便能轻轻揭过,俞氏早就对他纵容下面人的行为心有不满,怕他在下人面前立不了威,早晚受了欺负。
便轻轻咳了声道:“咳咳,行了,莲儿姐姐,你们就不要一大早皱着个小脸了,今儿个这么天寒地冻的,公子我还要去学堂已经够苦的了,你们一个两个的都给公子我笑一个,让公子我瞧着乐呵乐呵。”
又转头对着低着头,从刚才开始就没了声响的杏儿说:“杏儿,你既犯了错,那本公子就罚你今日一日不许吃饭,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杏儿长着一张圆圆的脸蛋儿,两只眼睛也是圆圆的似杏仁儿,直愣愣盯着你看的时候,自有一股喜感,笑起来的时侯总是让萧如意忍不住发笑,想起在现代过年张贴的年画娃娃。
莲儿见萧如意有意揭过此事,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询问道“小公子,可要在府中用些吃食?”
“不了,给我多装些平日用的糕点,我带去学堂吃。唔,记得把那个雪珍糕多装一些,我答应了张岑那小子今日带去给他尝尝。”
雪珍糕是萧如意凭着现代记忆,和将军府的厨子一起琢磨出的古代版的雪媚娘,莲儿和杏儿第一次尝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只觉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特别的糕点。
只可惜雪珍糕只能在冬日里做,天气一热便失了口感,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还好近日天气寒冷,这雪珍糕也是府上日日备着的。
莲儿看着自家小公子笑的眉眼弯弯,一副天上小谪仙的样子,心想,小公子如今出落的是越加好了,让人瞧了便心生欢喜。
回过神来忙应了声好,出门又吩咐了下去。
萧如意出门的时候,差点被迎面吹来的寒风冻得头脚倒悬,浑身一个激灵,闭了闭眼睛强行忍下了想转身折回府里的冲动,快速伸出手裹紧了身上的雪白狐裘,边暗暗想着到时候天气暖和了可得好好跟着大哥锻炼身体,边脚步不停地一溜烟儿钻进了马车里。
马车外寒风刺骨夹杂着雨水吹了一路,马车里倒是温香暖垫丝毫没有影响,萧如意软骨头似的斜斜靠在一旁的矮桌上,手撑着脑袋一点一点的。
在萧如意第五十八次头点地快要睡着的时候,马车缓缓停下了,小厮连并进来轻轻喊道;“小公子,学堂到了,这会儿外面风雨小了些,您下车正好。”
萧如意伸了伸懒腰,从身后拿出一个雕刻精致的紫檀盒子递给了连并,“诺,食盒里面装了一些今日的糕点,带回去跟杏儿一起吃了吧,真叫她饿一天,明儿哪还有力气伺候公子我。”
连并知道小公子这是心疼他们这些小的,只是话没有说开,他们这些底下的人心里也门儿清。公子一惯都是看顾着他们的,与别的那些高门大户的公子们,那是比到了天上去。
连忙回道:“哎,遇着了公子这个主子,真是小的们三生修来的福分了。”
萧如意看着连并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就差对着他原地泪两行,述衷肠,赶忙挥了挥手跳下了马车冲进学堂去。
学堂张祭酒有明文规定,既入了学堂,上至庙堂,下至平民百姓,都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学堂的学子。万事讲究身体力行,一应不准携带自己的小厮进学堂伺候,不论身份高低,家族背景,只应安心学习。
奈何张祭酒曾经乃是天子之师,又声名在外有大才学,为人严谨古板,走不得后门,众学子只能在自个儿家里发发牢骚,敢怒不敢言。
刚进学堂,萧如意就瞧见平日里本该眉飞色舞在学堂上蹿下跳的张岑焉了吧唧的趴在案桌上,萧如意走过去,将手头上提拎着的食盒放在案桌上。
轻轻推了推直到碰到了他的手臂,才问道:“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之前答应过你的雪珍糕今儿个给你带来了,你先尝尝看。”
“别了,我现下哪还有什么心情尝你那雪珍糕,尝了怕也是食不知味。”
萧如意挑了挑眉,张岑素来是个没心没肺没心眼子的,就连当初自己与他初相识因着一场误会烧了他的头发,被萧燕之按着头上门道歉后,转头也能与自己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
现下这样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倒是少见。
“你且与我说说,多一个人总能多一个主意不是。再不济,怀行总是比我们两个有头脑的,到时等他来了,也可叫他参谋参谋。”
张岑想了想,也有点道理,便向萧如意仔细道来。
萧如意当初决定与张岑作为朋友往来,一方面是发现这小子确实没什么那些世家公子弯弯绕绕的心眼,也从不仗势欺人。
另一方面,是他两都有一个怕老婆的爹。
乾元国民风开放,但凡是有点官位和家里有些小资产的男人,家里无不三妻四妾,艳曲笙歌的。外头再养几个美娇娘,这日子说是神仙日子也不为过。
可偏偏户部侍郎张恒和萧如意他老爹儿是个例外,怕老婆的很,家里只一位正妻,就算是侍妾也不曾养过。两家比邻而居,照理说光是怕老婆这点也能让彼此惺惺相惜,成为异性兄弟。
偏偏这两人每回见了面都要呛上几声,好几次在宅子门口遇见就吵了起来,吵架的原因到最后自个儿也忘记了,只是一味地呈口舌之快攻击对方怕老婆。
萧如意看着他们五十步笑百步,也挺丢人,只能扶着额头,挡着脸儿吩咐门口小厮一边一个架着萧啸林进府。
现下萧如意听着张岑道明了原尾,也颇有点汗颜。
原是张岑的爹张侍郎昨夜又背着他正头娘子去外头喝酒去了,这回儿去的还是专门豢养男子的南风馆。
张侍郎原本也只是出于好奇想去瞧一瞧,他又好酒,听说南风馆招牌春玉酒让人喝之如登仙履,就想和同僚喝个酒便打道回府。
谁知就是那么巧,遇上了自家娘子娘家二哥也来南风馆凑热闹看新鲜,两人在南风馆玉瓦长廊上不期而遇,廊檐下风铃叮铃作响,张侍郎与顾家二哥大眼瞪小眼没了声响。
顾家娘子二哥又是从小极宠顾三娘的,当下便伸出手指着张侍郎,呆愣了几秒后,二话不说转身跑出了南风馆。
张侍郎堪堪到嘴边的话,还未来得及喊出声作解释,便已看不见顾家二郎的身影。
战战兢兢回到家以后,顾家三娘果然已严阵以待,手持棍棒,一副横眉竖眼的样子。
顾家从前是以镖局发家,是以顾家子女从小便与自己的父亲母亲走镖闯江湖,身上也带着点江湖气。眼中更是容不得一粒沙子,真生起气来,手下也难免失了轻重。
张侍郎原本是想好好认个错,何况自己确实也没那起子心思,只是想去见识见识。谁承想顾氏一棒子打下来,疼的张侍郎两眼发黑,硬是把那一点儿认错心怀愧疚的心思,一下子给打没了。
张侍郎立马挺直了腰杆儿,与顾氏争吵了起来,似是想将这十几年来的憋屈一股脑儿的发泄出来。
也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男人过。
争吵至神情激动时,张侍郎更是扬言明日要将南风馆的头牌秦霈霈抬回家作房中侍妾,当下便吩咐门房去南风馆知会一声,赎了秦霈霈。
门房看张侍郎一脸信誓旦旦的样子,还以为两人早已私下有了来往,又摄于张侍郎的威严,只能硬着头皮出门奔着南风馆赎人去了。
顾氏怒极反笑,一连声儿说了三个:好,好,好——然后晕了过去。
月上中天,张侍郎府
顾氏卧房内灯火通明,张侍郎张恒坐在顾氏床沿边,两只眼睛一错不错,紧紧盯着顾氏。
方才周大夫已经来仔细瞧过了,把了一会儿脉之后,掳了掳自己花白的胡子,叹了一口气,
“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何至于此?此次倒是没什么大碍,待会按照我的药方先服下一贴,稍后便可醒来。明日开始,每日早晚各服一次,服上七日便可。只是这七日内切记不可再动气,到时候可就会伤及根本,再不能补的。”
张侍郎回想起周大夫的话,一时想起自己方才在院中怒气冲天,口不择言的样子。
一时又想起自己年轻时穷困潦倒,顾氏非但没有瞧不起自己,反而一心一意跟着自己,待自己体贴入微。
夫妻两经常在院子里的梨花树下,一人舞文弄墨吟诗作对,一人舞刀弄剑步履如飞。
那时真真是觉得,只羡鸳鸯不羡仙,不负顾氏一辈子。
张恒心口紧紧一缩,看着顾氏苍白的脸,抓起顾氏垂在身侧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耳边,轻轻说道:“阿梨,这回我真心知错了,你赶紧醒来吧。往后我事事都听你的,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再不惹你生气的。”
等天快亮的时候,张岑才拖着一身酒气的身子跨进了自家府里。
昨日,知府大人家的公子过生辰,几人约定好了放学后去望月楼好好喝上一番,一时之间忘了时辰,等回过神来天都快亮了,这才急急忙忙打道回府。
张岑看见平日里自己的小厮在大门一角内原地来回踱步,嘴里一直碎碎念着什么。
大步流星走上前给人后脑袋上一拍,“干什么呢你,大早上在门口跳大神?”
宝斤吓了一大跳,连忙窜出去两米远。等回过神来,看清是自家主子后,又窜了回来。
张岑....平日里咋不见你这么灵活呢?
宝斤神秘兮兮凑近张岑,两手掩口对着张岑的耳朵小声说:“少爷,出大事了!老爷要纳小妾了!就在今日!”
“嗯?宝斤,这话你当着我面胡诌就行了,可千万别被我娘听见,到时候赏你几棍子,叫你几日下不来床。”
宝斤见张岑根本没有把自己的话当真,急的跺了跺脚:“是真的,少爷。昨日老爷和夫人因为此事大吵了一架,夫人一时怒气攻心昏了过去,现在还在睡呢!”
张岑听了二话不说立马转身向顾氏的院子走去,宝斤跟在他身后,还在不迭声的说:“老爷说看上了南风馆的头牌秦霈霈,二人私底下已互许终身,昨日便叫门房马老头儿去赎了身,今日便要接进府来呢。”
沿途经过的下人丫鬟们,静若寒蝉,见了张岑只低声行礼,没了往日的嬉笑。张岑心中已然对这件事信了七八分。
寒着一张脸,张岑走到了顾氏的院子,见到了守在顾氏卧房门口的大丫鬟彩儿。刚想说话,彩儿冲着自己摇了摇头,
然后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嘴边示意自己不要说话。
彩儿走到张岑身边,轻声说道:“大夫人方才喝了第二遍药,现下又睡了。”
“我爹和我娘....”
彩儿不答,只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张岑只当此事张侍郎已一锤定音,非要让那烟花巷柳之地的人进门,顾氏才如此郁结在心卧病在床。又见身边彩儿神情更是印证了心中猜想。
一时只觉得悲从中来,又从小对情爱之事不甚了解也无甚兴趣,便误以为秦霈霈是哪个青楼馆子的狐媚女子,竟大着胆子勾引到他爹头上了,还迷得他老子五迷三道的。
竟是要纳进侍郎府。那岂不是要叫人笑掉大牙。
张岑握紧了拳头,想通了事情的关窍之后,便把所有的错归结到了秦霈霈的身上。
只要她不再出现,这件事情就还有回旋的余地,当下便转身快步走出了院子。
“宝斤,你现在马上下去叫上府里几个能打会武的护院跟上,少爷我要去办一件事。”
“是!少爷。”
宝斤看着张岑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心想,待会打起来的时候自己可得要好好看顾着点少爷,少爷已经很可怜了,可千万不能再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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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带着一大帮护院上门把那秦霈霈给打了一顿?是想以武服人?”
张岑瞪大了眼坐直了身子:“我是这种人嘛,就算小爷我英武不凡,打遍兰台无敌手,也不至于对一个女人下手。”
萧如意暗暗翻了个白眼,耐着性子询问:“那你带着那么多护院上门干嘛去?总不至于是帮你爹迎人去的。”
“怎么可能,一开始我只是想叫几个看上去凶神恶煞的护院,到时候站我身后吓吓她的,让她知难而退,好明白就算入了侍郎府,这日子也是不好过的,可谁知...谁知...”
张岑烦躁的抓抓头发:“谁知我们还没到地方呢,就在半道上遇上了秦霈霈,我见她去的方向正是侍郎府,想到我娘刚喝下了药歇下了,万不能再见她的,便头脑一热把她给劫了...”
萧如意:??? 兄弟你果然英武不凡。
“出息了啊张岑,都会劫人了。官宦子弟不得无故欺压平民百姓,这在咱们乾元可是铁律。要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告到了公堂上,罚一顿事小,到时被学堂除名,再落得个恃强凌弱的罪名,怕是在官途上彻底无望了。”
张岑原本已经暗暗后悔,现在被萧如意这么一分析后果,更是一个头两个大:“啊啊啊啊,那现在到底怎么办啊?你快帮我想想,到时候我爹要是迟迟等不来这秦霈霈去府上,怕是也要东窗事发。”
萧如意沉吟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等等,你怎么知道她就是秦霈霈?”
“宝斤曾经见过秦霈霈,说秦霈霈出门必然是头戴帷帽,一身白衣长身玉立,腰间系有一根翠青的环形玉佩。跟我们当时见到的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骚包的打扮???萧如意听了摇摇头。
“那你把人劫哪儿去了?现下天还未大亮,你赶紧把人放出来,再好言相劝安抚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摆出你坚决不让她入府的态度。反正她如今也是自由身,定也不想再入一个虎狼窝。此事尚还有回旋的余地。”
张岑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但转念又想到:“可是我爹那儿....”
萧如意在这学堂能玩儿的到一起的,也就这一根筋的张岑和还未来学堂的大理寺寺卿之子沈怀行。
也不愿真的见到这件事万一被有心之人利用,导致张岑被学堂除名,宦海浮沉,谁又能说得清呢。
“这样吧,你把秦霈霈的地址告诉我,我替你去走一趟,你且不要出面,先回府稳住你老爹,并且如实相告。这样此事到时候真攀扯起来,也能与你撇清一大半干系。”
张岑神情慷慨地朝着萧如意竖起了大拇指,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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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如意一言难尽的站在骊山山脚下,看着高耸入云的峰顶的时候,心里把张岑从头到脚骂了一万遍。
你藏人就藏人,骊山丛林繁茂,枝叶遮天蔽日的常年见不到阳光,但凡藏进山里就难寻找踪迹。但张岑偏偏非要把人藏在半山腰,作贼心虚的就怕被人寻来。
萧如意咬了咬后槽牙,自己揽下来的路子,就是爬着也要爬完。回去以后也定要好好敲上那小子一笔,去那望月楼吃个一个月的宴席。
萧如意步入了山中不久后,山脚下刮起了一阵大风,吹得边上的木头柱子嘎吱作响,前后摇摆了一阵后终是坚持不住咣当一声倒了下来。
柱子平地滚了几圈,最后停了下来,最上头赫然出现了两行字,因是年份久远,已然有些看不清。
此山有怪,贸然进入,恐性命有碍。
万勿想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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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如意走了大概小半个时辰,山间竟隐隐弥漫起了大雾。
那双好看的黑眸如双瞳剪水,左右转了转,发现周遭景致影影倬倬开始叫人看不真切,伴随着一些听着莫名阴森的鸟叫声,和某种不知名的声响,怪渗人的。
顿时想起了前世自己在现代,电视机里看过的——聊斋志异。
脑子里立马起了画面,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刚要抬脚往前继续走,视线中,前方不远处的密林里,出现了一个缥缈的白色人影。
此情此景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萧如意眼皮重重一跳,心里默念了三遍阿弥陀佛,悄悄走进了几步。
越走进,越觉得眼前人的背影纤瘦,飘飘然给人一种出尘脱俗的感觉来,最主要的是!!!
她也身穿白衣,戴了一个帷帽!
萧如意有种在异地见到了老乡的小激动,声音清亮问道:“前方是何人?你可是秦霈霈?”
白色身影听到声音,似乎愣了愣,然后缓缓转过了身来,对着萧如意歪了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