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乌龙

    萧如意把眼前人的沉默当成了默认。

    自来熟的问道:“你怎么在这儿?那些护院呢?没有跟着你吗?”

    护院?姬长烬微微拧眉疑惑,难道他指的是自己的贴身侍卫?

    自从上个月在上京,自己自行领了来金陵视察的皇命后,这一路上明里暗里便有不少的人来刺杀他。

    在上京时,这些人不敢有所动作,怕路出马脚,顶多就是吃穿用度上下下毒,能杀了他最好,不能也能恶心恶心他,总之就是不想让他舒坦过日子。

    现下自己自请离了京,终于都按耐不住了。

    乾元国现任老皇帝早年治国勤勤恳恳,秉着为生民立命,万世开太平的想法,硬是顶着一众文官的劝说和压力,联合了定远侯府的萧啸林,平定了边关整整十年之乱,使边关百姓免受颠沛流离之苦,彻底迎来了乾元国真正的太平盛世。

    之后几年,或许是老皇帝如今心愿已了,朝堂之上没有什么值得他牵挂的,又或许是年过半百,不愿舍弃这红尘万丈,竟然开始追求起了长生之道。

    现如今,老皇帝整日于青城山上打坐冥想,寻仙问道。朝堂之上的政务皆是由太子代为打理,老皇帝这一举,也算是为日后太子登基,光明正大给太子提前造势,壮大太子的党羽。

    可自古以来,哪个皇帝是那么好当的。权势就是一把双刃剑,能为你带来泼天的富贵,也能为你带来灭顶的杀身之祸。

    几个皇子在上京斗的水深火热,溅起的水花终于波及到了本应是局外人的姬长烬,原因何其可笑,竟然是因为他的姓。

    姬长烬只不过是老皇帝的妹妹昌平长公主的嫡子,又在出生的前一日,父亲与母亲当着老皇帝一时玩笑,打赌打输了,是以随了自己的母亲,长公主的皇姓。

    姬长烬不厌其烦,也不愿趟这趟浑水,对那些勾心斗角,拉帮结派的权力之争没有半点兴趣。

    干脆打着来金陵视察为由,离开了那乌烟瘴气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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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眼前这少年,也是为着这些目的来故意接近自己?

    帷帽下的视线看不真切,只能隐约见到一个脚穿青色镶金边靴子,身披白色狐裘的身影。慢慢向自己走进。

    不过这声音倒是听上去如玉石撞击,颇为悦耳。

    萧如意见眼前人迟迟不说话,拿手在那帷帽前晃了晃,又问了一遍:“唉,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姬长烬稍微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手背向身后一捻,手指尖立马出现了一根泛着黑气的银针。

    准备在这个少年如果有什么更进一步的动作时,便拿银针扎他颈边,使他昏厥。

    萧如意真是奇了怪了,这人哑巴了不成,一问三不答。难道是被张岑劫了后吓坏了?见到陌生人就害怕了??

    对了,女子本就胆子小,说不定真是害怕的说不出话来了。

    “你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我是专程上山来接你下山的,之前的事乃是一个误会,你且先跟我下山,我慢慢与你解释。奥忘记自我介绍了,我乃是定——”

    话还没说完,离两人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阵不似人发出的悉悉索索声。

    萧如意后背一凉,目光紧紧盯着那处,再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几乎只是一个呼吸间,山林里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山风,把周遭的雾气吹散了不少。

    萧如意几乎是一瞬间,就看清了那发出悉悉索索声的东西为何物。竟然是一只大约四尺高的花斑大虫!在现代俗称——老虎。

    那大虫嘴里还叼着一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残臂,慢慢咀嚼着,眼睛却是看着他们的方向,朝着他们二人慢慢走来。

    走到一半用鼻子嗅了嗅,竟是直接吐出了嘴里的那半只残臂,隐隐对着他们作出了一个蓄势待发的动作。

    “唉,”萧如意叹了口气,心里想道,张岑,今天老子要是交代在这儿,日后必夜夜去你府上找你谈心,表达表达我的不甘心。

    眼角余光扫到,秦霈霈似是吓的动也不敢动。心里倒是起了一丝怜悯,这女子也可怜,本以为嫁入侍郎府一朝攀上了富贵,却被张岑横生枝节劫了去,如今更是要与我这个陌生人一起生死走一遭。

    萧如意脚步一转,挡在了秦霈霈身前,英勇就义般说道:“秦霈霈,不必怕,待会儿我先挡住它,你尽力往我身后的这条路跑,不要回头,只管往前。”

    姬长烬本来看见这只大虫还在想,定是刚才自己的侍卫在后面解决追杀自己的人时,被满地的血腥气吸引来的。

    然后就看见萧如意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对着自己一番慷慨赴死的发言。

    姬长烬眉目一动,自己会武这件事,从小到大对外都瞒的密不透风,只有昌平长公主和从小跟着自己伺候的几个贴身丫鬟侍卫知道。

    木欲秀,风必摧之。关键时刻也能自保。

    是以自己从小习武,都是昌平长公主秘密从江湖上延请各种高手,来教习的自己。眼前的少年,也必然不知道自己会武这件事。

    那他如此一番发言,竟是真心想以命换命,为自己谋一条生路?

    但他口中所唤的秦霈霈,又是谁?难道是认错人了?

    这边姬长烬还没理出个头绪,那花斑大虎已躬身蓄力向两人扑来。

    萧如意手往后,快速推了姬长烬一把,喊道:“啊啊啊,快跑!!”然后闭着眼睛,拔出了平日里腰间佩戴的匕首,胡乱挥舞着双臂。

    姬长烬回过神来,眼见那只花斑虎张开那张血淋淋的血盆大口,伴随着一股腥臭气扑到眼前,厌恶的一皱眉,指尖那根冒着黑气的银针悄无声息的甩了出去。

    只听“咚”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那花斑虎竟是连口气都不带苟延残喘的,从半空中掉落在地上没了动静。

    姬长烬见萧如意还在那儿嗷嗷嚎叫,挥舞着手臂,轻轻咳了声,柔柔的说道:“这位...公子,它好像是不动了...”

    “诶?”萧如意睁开了眼睛,“诶诶诶???”

    地上的老虎早就一动不动,萧如意不敢上前探探鼻息,只能凝目观察他的腹部有没有呼吸的抖动。

    凝神屏气观察了一会儿后,见那老虎的腹部没有动过,显然是断绝了生机的样子,终于重重突出一口浊气:“呼——没事了没事了,我们没事了。”

    萧如意转过身,对着姬长烬露出劫后余生的笑意。

    好似是应了萧如意此刻的心境,天上不知何时没再下雨,乌云散去,从他们的头顶照下来一束耀眼的金光。

    山间又平地吹起了一阵山风,在地上盘旋而上,掀起了姬长烬的帷帽,满头青丝随着姬长烬的视线一起垂落下来,如仙如临,如繁星绚烂。

    萧如意内心一句:卧槽???

    现在的青楼水准都那么高的嘛???

    就这模样还能看上张岑他爹?

    不过...这好像是个男子吧?

    “你,你是男子?”萧如意瞠目结舌问道。

    姬长烬这才看清眼前这位少年的样貌,明眸皓齿,如美玉无瑕,玲珑剔透。

    “是,我是男子。”

    “那,那你还是秦霈霈吗?”

    瞧着萧如意这副隐隐崩溃的样子,姬长烬眸中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扯了扯嘴角回道:“抱歉,我并不是你口中所说的这位秦霈霈。”

    萧如意闻言确实大受打击,合着自己在这里忙活了大半天,还差点没了自己这条宝贵的生命,正事那是半点没落着。

    心神几番大起大落之下,终是抵挡不住,踉跄了下晕了过去。

    姬长烬伸手抱住了晕过去的萧如意,缓缓坐在了一旁凸起的石块上,认真看了他的眉眼半响,轻轻笑了声:“还是这样看着讨喜些。”

    遂低头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林子里逐渐出现了六位黑衣人,黑衣蒙面,每人后背挎着一把半人高的圆月弯刀,刀柄俱用黑布裹着,刀身在阴暗的林间泛起幽幽冷光。

    纵使是脚步踩在枯枝残叶上,也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形如鬼魅。

    “主子,从上京跟来的最后一批人也已经处理完毕。只是这批人皆是死侍,还未从对方口中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便都已服毒自尽。”

    半点没有好奇为何自己主子身边突然多出来一个少年人,甚至眼神都没有瞥向姬长烬怀中人一眼。

    “尔等罪该万死。”说完,六个黑衣人肃然屈膝跪地,埋首等待处罚。

    姬长烬额前的青丝随风飘下来几缕,神态慵懒道:“行了,都起来吧。不用问也知道,定是上京那几个蠢货派来的,还没绝了那心思,定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怀中人就算是昏迷着也不安生,似乎是嫌自己太吵,皱着眉低声嘟囔着什么。

    姬长烬把萧如意抱起身,宽大袖袍很容易就把萧如意遮了个半身:“先回兰台的府邸。”

    这些事往后定会在他们身上加倍讨回来。

    萧如意朦朦胧胧睁开眼,目光呆滞了几秒,翻个身又闭上了。

    过了一会儿,眼睛又“噌”的睁开了。

    床榻上四周帐幔都被人放了下来,视线昏暗,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眼睛看不清的时候,鼻子的嗅觉就会更为敏锐,萧如意隐约闻到空气中有一股冷淡特殊的檀香味道,这不是自己平日里惯用的香味,但是还惯好闻的。

    萧如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撩开帐幔下了床,视线一下子明亮起来,脚踩在地上软软的,整个卧室都铺了暖垫,毛色柔润,看上去和自己的狐裘极为相似。

    四周清一色的深色檀木家具,看材质就知道价格不扉。

    东西两面墙上分别有两个落地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险些直达房顶的高度,莫名让萧如意想起了在现代大学里的图书馆。

    书架两侧的中间挂了一副密密麻麻的字,萧如意走进一看,赫然是张祭酒的字迹。

    萧如意有些惊讶。

    萧啸林当初在萧如意刚上学堂的时候,拍拍他的肩膀,笑的一脸慈祥的说道:“我儿只要学的开心就行,其它的都不重要,不要有太大压力。”

    萧如意感动得热泪盈眶,随后谨遵父意,胡天闹地,到后面成了学堂的垫底,连张岑都远超自己好几名。

    要说张岑,萧如意觉得他情商智商平时表现的让人不是很能理解,说白了就是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却没想到在学商上面,竟然展现出了非人的智慧,一手行书写的张祭酒抚掌连连叫好,说是有大家风范....

    每当这个时候,张岑都会得意的抓抓头发:“嘿嘿嘿,老师您过奖了。您这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萧如意....

    我倒是没看出来您哪儿不好意思了。

    然后不知在哪一天,这又成为了张侍郎张恒与自己老爹互呛时攻击的一个点。

    再然后,萧啸林怒气冲冲抓起了还在睡梦中的萧如意,脚底生风,霸气威武的亲自领着他到学堂,拜托张祭酒教好他那一手狗爬字。最后还被告知,不学好没有零花钱。

    还搞不清状况一头雾水的萧如意....???

    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萧如意那段时间怨极了张岑,两人回回见面都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被萧啸林断了钱财好一段时间,萧如意跟着张祭酒头悬梁,锥刺股,才终于交出了让萧啸林满意的字帖。是以对张祭酒的字迹十分熟悉,那代表了一段萧如意“穷困潦倒”的灰暗日子。

    萧如意走进字幅,眯了眯眼,才看清了字幅上的字,这么多字,竟都是一个“静”字。

    “你醒了?”

    身后传来人声,萧如意转过头,感觉满堂卧室都亮了几分。

    尽管昏过去前已然惊鸿一瞥,还是不能习惯这飘然出尘,震惊他双眼的容颜。

    萧如意:“啊,嗯,是的,这是哪儿?是你把我带下山的吗?”

    “这是我的别院,你当时晕倒在了山上,又孤身一人,不知你家在何处,只好暂且先将你带回我的居所,等你醒来再说。”

    当时山上除了二人也没有别人,萧如意便以为是姬长烬一个人把自己背回来的,瞧着姬长烬一副细胳膊细腿,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柔柔弱弱的样子,竟未把自己一个素未蒙面的陌生人丢弃,还带回了自己居所。

    萧如意对姬长烬的好感直接有了一个更深层次的飞跃。

    觉着人家真是人美心善,大好人一位啊!

    萧如意:“谢谢谢谢,在山上时,我不小心把你错认成了别人,你还没有把我一个人丢在那儿,真是仗义。我叫萧如意,你叫什么名字?”

    姬长烬:“我叫姬宁,今天刚从外地来的兰台,要在兰台暂住一段时日,办点事。萧公子不用客气,当时山上的情况,不论是任何一个人,我相信都不会抛下公子的。”

    “不要谦虚,你能那么想,那是你善良,要是换上张岑那小子,早就跑儿的没影了。”

    说到张岑,萧如意才想起来这要紧事儿,一拍脑袋问道:“糟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过午时不久。”

    “我现在有件要紧事儿,要急着去处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咱两就是朋友了,在你待在兰台的这段时间,就让我尽地主之谊带你到处儿玩玩。”

    姬长烬低眉敛目,深深看了萧如意一眼。

    然后低声笑了几声,轻轻吐出了一个字“好。”

    萧如意心里着急,没说几句话就要走了。

    姬长烬说要出门送他,二人穿过回廊,萧如意眼尖的注意到,回廊乍一看与自己平日里见到的样式没什么区别,可细细看去,却能发现回廊每根柱子上繁复的雕花工艺不简单,栩栩如生竟是比他定远将军府的还精致。

    想当初,金陵时兴雕刻工艺,他们定远侯府的雕刻工匠,可是他哥萧燕之特意去寻的全金陵最好的来刻的,说除了皇匠之外,没得比的。完工之后,还带着一帮好友特意来府里欣赏过,作了些酸文腐诗,也不怕把自己的牙给酸掉。

    萧如意私下里和莲儿杏儿嘲笑了好一阵儿。

    看来这姬宁还挺有钱阿。

    一路走至大门口,萧如意两只眼睛笑的弯弯如月牙,眼里似含星辰,对着姬长烬潇洒挥挥手:“就送到这儿吧,你也回去休息休息,我先去办我的事,等我空下来了就来找你玩儿。”

    姬长烬牢牢看着萧如意的眼睛,长身玉立站在门口,宽袖窄腰的玄色衣袍下摆遇风摆动,一张玉脸白的发光,自带一股神性,只是眼神幽暗晦涩。

    “好。”姬长烬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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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如意走出了几十米远,才发现姬宁的宅院竟离定远侯将军府不远,两座府宅只隔了两条街道。

    回头远远望去,宅院的大门上赫然挂着一块写着几个鎏金大字的匾额,黑底金字闪耀着华丽的光泽,隐隐彰显出几分尊贵与庄重。

    “临水居?我怎么之前没看见这儿还有这么一座宅院?”萧如意喃喃道。

    “算了,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等萧如意回到学堂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学堂大门口的台阶上,拉着宝斤愁眉苦脸的张岑。

    上前一巴掌拍在张岑背上:“张岑?你在大门口坐着干什么?我跟你说——”

    张岑从来没觉得萧如意的声音这么悦耳过,此时听见犹如天籁,一惊一乍转过身,大喊:“萧如意?!——你小子这半天去哪儿了?你再不出现我就要去侯府找你了,又怕你到时候被你哥教训,正想去侯府门口偷偷探查一番。”

    “?你还好意思问我?”

    萧如意冷哼一声,又朝着他左肩打了一拳:“要不是因为你,我能差点没命?你如今还能见到我好好地站在这里,也多亏了我遇上一个好心人救了我一命。不然我定远侯府定然倾全府之力,踏平你的侍郎府。”

    张岑眨了眨眼睛:“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我回府之后,发现这原来是误会一场。我爹根本没有见过秦霈霈,只是跟我娘说的气话。现在他们已经冰释前嫌了,感情好的又跟一个人似的。我知道原因之后立马上山就想找你。”

    “结果我上山之后根本没有见到你,看押秦霈霈的护院也说你不曾出现过。我只想你可能有事耽搁了,也许下山路上也能遇见,结果我们一路下山之后,还是没有见到你。”

    “你到底去哪儿了?现在见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萧如意气急了,好好好,自己一大早忙前忙后,结果小丑竟是我自己??

    张岑看着萧如意二话不说,寒着一张小脸进了学院,也转身跟在他身后探头探脑:“诶?诶?诶?你咋不跟我说话呀?谁惹你生气了啊?”

    萧如意觉得胸口闷闷的,脑子也嗡嗡作响,一口气卡着立马要原地去见阎王爷似的。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嘭”的一声。

    张岑不可置信的捂着右眼看着萧如意:“你,你怎么无缘无故打人?”

    萧如意胸口上下重重起伏,闭了闭眼冷静了会儿:“我替你去山上走一趟,谁曾想遇上了传闻中的大虫,那大虫足有半人高,嘴上还叼着一只鲜血直流的残臂,要不是我运气好,那大虫不知怎么莫名其妙就死·了,张岑,我险些就真的回不来了。”

    “你们倒是阖家欢乐误会一场,可你有想过我的安危吗?张岑,这兄弟真是做的没甚意思了。”

    张岑听着这话,整个人安静了下来,耸拉着脑袋。

    与往日的小打小闹不同,这回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就怕说错话,让萧如意更加生气。

    只能站在原地,呆愣的张张嘴:“我...我...”

    宝斤在门口一直关心着里面的情况,萧如意和张岑进学堂后也并未走太远,是以他也能将他们二人的对话听个大概。

    看到张岑脸色苍白的面对萧如意的质问,不作何解释时,终是忍不住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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