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朝阳
四季当中,尤为喜欢秋季,因为那是丰收的季节,秋季一到,金黄饱满的稻穗,琳琅满目的各种水果是在我出生的那个年代农民最喜欢看到及最富有成就感的日子,孩子们这时候也把库存了很久的“家当”提溜出来,如背篓,小锄头,网兜,爪篱等等,三三两两约上几个小伙伴,拿个小桶,光着脚丫子往收割完之后的稻田走去抓泥鳅与黄鳝,因为收稻的时候田间的水必须放干,因此踩在稻田上一点都不黏脚,而且直接接触在泥地上面,微凉,松软,加上田泥独特的湿土气味,很是沁人心扉,现在回想起来,那可是成熟季节特有的味道,至今都无法忘怀!对于抓泥鳅,黄鳝,主要是看个人的观察立,要确定洞的定位在那,就算有洞口,也要确定它是否有鱼,确认后才能进行抓捕,一般是藏匿在稻田的中间部位以及水稻的旁边,有的直接露出在外面,有的就在倒下的稻杆底下,洞口微开,用手指往里伸,洞道光滑的就有泥鳅,然后用带好的小锄头直接以边朝里的方式挖开就能抓到它,而黄鳝一般在稻田的边上或者靠水沟的位置,洞口基本和泥鳅洞一样,但是它的洞道比较长,有的洞道长度接近一米多或者更长,所以开挖起来比较费劲些,但是由于黄鳝比泥鳅大上好多倍,因此一般我们这边小孩更甚于挖黄鳝,收货也比较大些,回味一想,虽然远离了城市的公园游乐,但在农村,大自然也会给予我们别的馈赠,让我们去体验城市里体验不到的快乐!
“知识改变命运”是父辈根深蒂固的概念,以至于求学就变成大人们在那个年代认为的主要致富道路,所以虽然当时还没实现义务教育,但为了改变清贫的现状及致富的希望都会让小孩去上学,不管未知以后会否成才,也都乐此不疲的付上“高昂”的十几元费用,那时国营单位的工资也就在二十元,八十年代家里有俩自行车就是大户的时候,我们上学基本都是以走路的方式前进,由于学校与家相隔十几里地,快的话走路要三四十分钟,慢的话就要个把小时,所以一般早上在六点左右就得出发,沿路叫唤着同路的小朋友,“拉帮结派”的向着学校的路途出发,有时运气好碰着早起下山的运煤手扶拖拉机,那就省着走路了,也不用跟着司机打招呼,双手直接攀着后车盖,稍微用力就蹬进后斗车里了,上着车了,才招呼起来,稍微年长就叫叔叔,年轻的就叫哥哥,因为爸爸妈妈很早就教过,宁愿叫错人,也不能不叫人,你尊敬了他人,才会得到相应的回报,淳朴的司机们也从不计较,只让我们小心谨慎,抓紧车斗,免得在斗里翻个底朝天,你就和包公大人有的一比,因为斗里由于长期运煤,表面基本磨的光亮丝滑,稍有不慎就会滑倒,但对于我们这般长期奋战的小屁孩只要栏杆在,抓紧了就不是难事了,只是双手几乎全黑了,快到学校了,这些司机就会停稳让我们下车找地方去洗手,不然上课了,少不了老师的一顿责骂,由于路途的关系,我们的中餐都是自己带点米或者饭菜去学校吃,带米的要在第二节课的时候把米送到食堂去,自己必须淘好米,把铝盒放在蒸笼中蒸,午餐的菜都是自己从家中带过来的,五花八门,各式腌菜或者榨菜,富裕的就会带点豆腐或者鸡蛋,而我很少有这种待遇,我家就父亲一个工人,养活着整家人已经捉襟见肘了,所以我一般也不会奢望过好的食物,只要每天不要在中餐饿肚子就非常开心了!
“铛,铛,铛”随着敲击半截铁路导轨的声音响起,下课的时间到了。抓起书包三三两两的就往外冲,我们那时的校园坐落在一个伴河的小村庄里面,放学回家基本遇不上回家的交通工具,就只能靠步行,走在布满石头的泥土路面,虽然不似现在的水泥,沥青路面,但由于长期被我们这班“蹂躏践踏”,石头尖端基本被踏平,只要不下雨,路面也是岑亮发光,但是遇到下雨那就另当别论了,不过无论天晴或者下雨,被风吹过的各种扑面而来的气息是永远拂不去的韵味,四季气息均有不同,春天淡淡的青草味,夏天浓烈的热汽味,秋天的稻香味,冬天冷冰的刺鼻味,总是让我现在记忆犹新。有富足的时间就得干充实的事,不然就打发不了这沿路的时光,“顺手牵羊”那就是我们这班穷小子放学后的首要“作业”,各类瓜类蔬果是最好捣鼓的,成熟最快的水果当是我们本地的梅李,5月一过基本就半熟了,表面淡黄色,真正成熟的时候是米黄色,当时学校到回家路途的两旁梅李果想留到成熟那着实有点难,由于我们这班小伙伴的垂涎,基本半熟就被我们摘下来吃掉,能幸存下来基本都是树顶的了了几颗,但是想要摘下来梅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的事情,首先要领头的孩子王分配战术,放哨的,爬树摘果的,树下接果的,依照高矮次序进行分配,矮瘦小的去爬树,个高的就去放哨,毕竟这得要躲过大妈大爷的火眼金睛也不是什么易事,几轮下来,书包便装满了果子,趁着无人此时必须赶快溜之大吉,跑到僻静的地方分赃去了!不然给大妈大爷们看见了,说一顿肯定少不了,但主要的是怕告诉家长,那就少不了一顿毒打!而家长们怕的是上树摘果没站稳,会摔下来,轻则破皮 ,重则断骨,以前就有这样的例子,一小孩上树摘果,不小心摔下来断了肋骨 ,这下可好,得不偿失,在医院躺了大半个月才能下地,休养都花好几个月了!所以慢慢的随着父母的棍棒喂养,这个半道的娱乐活动也慢慢的不敢去尝试了。
九十年代在我们那家家户户基本靠养猪完成家里的创收,一到周末“打猪草”是作业之外的必备课外劳动,因为在那个只有种地或者上公职班的环境,养猪是攒钱的最好捷径,而猪食的主粮就是路边和地里的野菜,野草,所以这些个艰巨而繁琐的任务就落在了我们这班孩童身上,不过到也是跟小兄弟们消耗时间的美好时光,诸如去油菜花地摘黄菜叶及拔菜根草,路边割野草及野菜等,当然此类事项还是要有点技巧去完成!每年的清明前夕一个月左右,油菜花会变的高壮,这个时候才是打猪草的最佳时机,因为小孩们人小个子矮,油菜花最高可长到一米七八高,往里一钻,啥人都看不见,这时油菜的菜花刚刚绽开,下边的叶子会慢慢变黄,如果不薅下来,它会自然脱落,但脱落后就变的蔫了吧唧的,猪都不爱吃,所以要趁它还没掉落前把它薅下来,然后小伙伴们兵分几路,找到各自家的油菜地,蹲下慢慢薅下菜花茎杆下面的黄叶子,但是一定不得把茎杆弄坏,弄断,因为断了,坏了,菜籽就结不出来,没菜仔,那菜油也会压榨不出来,这样的话油菜就白种了,油菜在当时很普及,基本家家户户都有种,出现偷摘,偷薅的现象还是比较少,家长都会谨慎吩咐,不许摘别人的,不要因为偷摘被别人骂就得不尝失了,而我特喜欢聞油菜花的味道,黄粉粉的形状,散发出淡淡的油菜花特有的清香,微风一吹,让人甚是迷恋,采摘着黄叶及根部的嫩草,吸取着香气,没有作业的压力,没有教室的喧嚣,突然犹如进入不被打扰的幻境,有时的美好总是暂时的,哎呀,有个小伙伴突发惊叫,咋滴啦,我赶快跑过看一下是啥状况,其他伙伴也陆续赶来,原来是給采蜜的小蜜蜂不小心蜇了一下脸,这时赶快从口袋拿出“万用神药”,茶油!顾名思义,这个茶油就是茶仔压榨出来的油,不管是磕着碰着,开水烫的,虫子咬的,蜜蜂蜇的,都是拿它擦一擦,你还别说,这还真有效!只要蛰后马上擦基本都能解决痒,肿的问题!
说到茶油,它是茶树结的果实里面的树仔压榨出来的,要到每年的11月左右才会采摘及压榨,它的功效只要去网络上搜索一下即可出现,茶树在三月份左右就会开花,花色乳白,花心偏黄,但不似油菜花,没有浓郁的香味,但好在花苞稍大,蜜蜂也会钻进去采摘一番,由于蜜蜂的朝三暮四,有时会在花瓣遗留一点蜂蜜,这些遗留之物就会变成我们当时的小零食,越大的可能遗留的越多,摘一朵,小舌一舔,甜甜的,虽说舌头沾染上面的花粉,但也毫不在意,除了这个,我们还会去搜寻另一个茶树的美食,名字叫“茶耳”,它其实是茶树的叶子,成长的时候由于营养过剩,长的异常肥厚 ,颜色黄嫩,吃起来有股青涩味道,但却清脆爽口,以当时的年代来说,那也不失成为一道爽口的小零食,再过三俩个月,茶树结果了,那时又会结出一道美食,叫“茶苞”,茶苞和茶耳接近,只是茶耳形似叶片状,茶包形似水果状,圆圆的,黄黄的,它是由于成型的内部发生了变异,里面没有茶籽,形成了空果,进而演化成了肉厚中空的果实,入口也跟茶耳一样,脆甜,真正茶籽长成要待到11月左右,采摘下来,进行暴晒,然后再把茶籽从茶果里面去除,再放入专用的压榨机器中进行压榨,出来的便是我们实用的茶油了!
“双抢”是对两季稻进行转季的代名词,第一抢是抢收上半年的早禾稻谷,第二抢是抢种下半年的迟禾稻谷,现在的孩子已经体会不到当时的繁忙景象,热火朝天的干劲壮观,或许只能从文字表述中才能体会到当时繁忙场景的一星半点!每年的下半年期中考试一过,就开始放“双抢”的假期,一般约为一周!这一周对我来说犹如炼狱般生活,早上在五点多开始起床,穿上秋季的长袖长裤,如果不穿就会给稻穗的叶子割伤,成熟的稻穗黄灿灿的,谷粒压着枝头,弯曲垂涎,两侧的叶子因为成熟会变的坚硬耐磨,倘若穿短袖短裤,那手脚定会被稻叶割的五花八门,这也是经过切身体验得出来的结果,手握着磨好的镰刀光着脚丫走在清凉的田埂上,用这走路的时长尽量呼吸清晨稻田的气息,淡淡的稻香与田沟早起的蛙叫,此时忆起也感觉是永不退色画卷映入脑海,一旦进入稻田中,此时再多的花花心思及念想也得收吧起来,因为手中的镰刀时刻提醒着你割稻谷才是正事,不然老父亲来了,少不了一顿臭骂,对他们来说,需要尽快的把稻谷收割完,才能及时耕田,进行晚季稻的播种!割稻谷也是要有一些技巧,如果技巧得当,割稻谷的时候就会很快及轻松,如果不得当那就是又慢又辛苦,首先得用手抓住稻杆的底部,然后再用镰刀沿着底部由上稍微倾斜往下割,这样省力并且很快割断,割断的第一把稻穗先揪着上部的稻叶把它绑起来,让后在贴进稻杆再割,等割的拿不下了,把镰刀放下左右交叉,把整把稻穗用预先绑好的稻穗把它扎紧,放依次放到田里,这样等全部割完,就可以把打谷机拖出来就可以打谷了!打谷机在90年代一般用脚踩的居多,机构也挺简单的,一个轱辘,四片板加一个带杠杆的谷斗就构成了,只要用脚不停的蹬杠杆,通过杠杆力臂把轱辘带动起来,就可以打谷子了!就这样忙碌两三天把稻谷收拾完了就准备耕田插秧了,插秧之前必须要先把田耕好,一般采用手扶拖拉机来耕田,当然也有人工用牛犁田,(但是为了节约时间,基本在“双抢”的时候会让机械耕田,在第一季稻的时候,由于时间充足,就请人用牛犁田),耕田的间隙我们得把稻杆丢下田去基肥,有时运气好会沿着拖拉机耕轮的路径,能捡到不少泥鳅及黄鳝,不像现在这样只能靠人工养殖才能吃的到,或许这就是时代科技的进步,国家的发展,大家渐渐都进入到了小康水平,已不在去进行两季稻的播种,慢慢转入一季稻或者不种的地步了,当今的小孩想再去体验当时场景,只能从书中或者生活馆去实践了,这也是我写这书的初衷,能让更多后面的娃知道当时为了国家富强及科技发展,作为后背力量的种田农民的辛劳付出,而不是现在很多小孩不知道大米到底从何而来而不得知!
田一旦耕好,父母便会马不停蹄的催促着我们去拔秧苗,而父母则会去家里的粪坑中把粪挑出来倒入田中进行堆肥,这些粪类当然包括家里牲畜及我们自己消化后的,拔秧苗相对割稻谷来说比较轻松,因为那时年龄较小,父母让我搬一个小凳子去田间坐着拔,这样就不会因为弯腰而觉得疺累了,秧苗大概十几公分高的样子,用右手拔,左手接,差不多的时候就用稻杆把秧苗绑起来,放在一处集中,等父母把田间的肥料处理好及把稻田推平了,就可以用簸箕挑着秧苗去插秧了,插秧之前,会用一个装有七八个木轮的画线装置先在田间进行划线,等画出一个个方格之后,就可以把秧苗丢到田里去插秧了,插秧就双抢的最后一到工序了,用手拔出五到六根左右的秧苗,用手捏紧顺着方格的十字架往田里使劲一插再松手上来,一气呵成就可以了,当然其中也会遇到一些小插曲,比如吸血的蚂蟥,咬人的虫子那都比比皆是,但为了生活及尽快完成双枪的任务,这些个小插曲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了,等所有的责任田插好了秧苗,那当年的“双抢”即告一段落了,剩下的所有维护,杀虫,除草等工作都由大人们去做了,我等小孩假期过后也要回归校园继续学习了!
时光荏苒,岁月似箭,转眼就到了进入初中的年纪了,每年的六月底,七月出就是出成绩的时间,那时还没有推行义务教育,进入初中也得看成绩是否过线,太差的学生就得重新再读一年,万幸的是我还是顺利通过,初中的学校就在我家门口不远,走路大概几分钟就到了,以至于经常在午休的时候会带着一帮小哥们回家下象棋或者看小说,我的棋艺也是在那时练就出来的,虽然现在下不赢我的儿女,但在那时也算是中高端水平了,当别的同学还在思索象是走“田”字,还是走“日”字的时候,我已走得相对炉火纯青了,这也得归功于我的父亲大人,他是一名单位上的工人,平时除了抽烟喝酒就是拉着别人和他下棋,我平时无事的时候就站在旁边观战,多少学了些皮毛,但这些皮毛对付我同学那班新兵蛋子还是绰绰有余的,久而久之,手下的徒弟到是多了不少,以此为以后的课后代写作业服务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数学课是我喜欢的课程,基本每堂数学课习题演示,老师都会叫我上去做,或许因为我太过于懒惰,不大喜欢在众目睽睽下我在上面做着,下面坐着一帮同学看着,并讨论着行不行,对不对,有点类型动物园的“观猴表演”,所以有一天我突发奇想,干脆把题目全部做错,这样老师定不会在叫我了,呵呵呵,这招还真奏效了,同学们都说我失宠了,但我却觉得这个状态很好,因为我也可以和别人去看上面的同学是怎么做的,猜测他的下一步是怎么做,是否对错,内心一阵阵暗爽。有时我在想,当时的数学老师是否猜到我的内心,才会放任我自由,一直从初一到初二就这么无任何波澜且平淡无奇的安稳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