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凶手竟是他

    四目相对间王琮轩开了口,语气微恼。

    “沈大人这是何意?”

    “三公子,你早就知道二公子和四姨娘有私情吧,知道他们每月初八酉正左右便会出去私会,案发当晚你等二公子离开房间,便以拿安神香为由故意支使春桃去二公子房间,让春桃成了他不在房内的证人。”

    王琮轩似被气笑了,哼笑一声:“沈大人说笑了,他们俩的事我如何能得知?”

    “二哥喜欢研究香料,房里也一直备着各种香料,那日我胸口发闷心神不宁无法入睡,才让春桃去找二哥拿些安神香,不想后面夜里还是心绞痛犯了,春桃可为我作证。”王琮轩脸上不见一丝慌张,从容应对。

    王员外在一旁也急声道:“沈大人,你弄错了吧,琮轩当晚确实心绞痛犯了,春桃在房间她是知道的,那时候还没到四更天,况且你不是说划船都要花上半个时辰,且不说停船回房也需要些时候,何阿贵琮明若是如你所说是约莫子正【晚上12点】被人杀害,他在四更天之前赶回来是否太过勉强了?”

    沈丛单手背于身后踱步,仍不疾不徐道:“我昨日在罗田庄看到农田边早早垒上了田围,有些疑惑便问了一位老人家是何故,他说...前晚正是大公子遇害当晚,沙河水闸闸门被冲断了几块木板,水流下来了差点没了农田,所幸发现的早水利部匆匆来了人卯时便修好了。”

    王员外不解,“跟这又有何关系?”

    沈丛并未回答,而是朝着人群中的陆鸣问道:“你可还记得昨晚说过的旋转火锅之事?”

    陆鸣点点头,不明白怎么突然又说起了这个,自己完全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不过这沈大人心理还挺强大,该怎么做该说什么完全着自己的节奏来,任旁人怎么说不受半分影响,一副尽在我掌握之中的样子,陆鸣心想小说里的高手好像也这样的。

    “你说,让水流动起来,放在水上的菜碟自然就会动起来了,你还说,若是碟子动得慢了,就把水速调快,碟子便会动得快了。”

    陆鸣心道,自己确实是说过这话,他忽然联系起沈丛刚说到的水闸的事,心里暗道一声原来如此!

    沈丛朝着王员外说道:“单是划船自然是来不及的,若是让水流动起来又如何?若是将水闸闸门打开水顺势下流,那划船所需的时间也将缩短。”

    “于是我便去了一趟水利部,孙渠计以他三十几年的经验告诉我,以当晚的排水量,水从红香阁流到王府下游停船处六里水程,所花时间与划船所需时间只少不多,那便是半个时辰【一个小时】左右,若是有人从红香阁划船至王府,借着这水势便可将时间至少缩短一半,只需一炷香【半个小时】可能还不到的时间。”

    沈丛声音低沉而坚定,他那沉稳中带着威严的气质引得众人将目光驻留在他身上,令人移不开眼。

    “而偏偏又如此巧合,孙渠计又推测出只需约莫两到三个时辰这水便会将罗田庄农田刚没过,水闸第二日卯初【早上5点】才修好,如此那水闸闸门被冲断应当是三更天【晚上11点~1点】的事,恰好也是王琮明被杀害的那段时间。”

    “我查看了那截断裂的水闸木板,布满青苔的一面是挡水面,既是被水冲断的,那断裂处应是向外弯曲,但实际却相反,干净的那一面断处向外弯曲,这恰恰说明木板并非被水冲断而是受外侧施力而断裂。”

    沈丛目光转向王琮轩又移开来,语气平稳有力,“显然是有人蓄意为之。”

    “何阿贵行凶之时约莫是子正时分【晚上12点】,水闸在红香阁上游半里处,一去一来最快不用一盏茶【15分钟】的时间,而停船处距王府也不过百来步远。”

    “所以...”沈丛停顿了一下,“三公子四更前在房间并不能证明什么,他若是杀了人后再去破坏闸门划船回王府也是来得及的。”

    陆鸣激动到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狂跳,他算是被沈丛优秀的侦探能力深深折服了,啊啊啊啊!他要当沈丛的小迷弟!为他打call!

    忽地堂上响起了几声“啪--啪--啪...”,在这种严肃的场景下显得有些突兀,陆鸣以为是自己无意识做出了反应吓了一跳,忙低头去看,自己双手正垂在身侧,那是谁?陆鸣抬眼却见是那王家三公子。

    王琮轩停了鼓掌动作,嘴角噙着笑,但眼里竟透出一丝狠厉,他直直的盯着沈丛,“沈大人不愧是文安第一聪明人,慧眼如炬,心思敏捷,但难道仅凭这一点大人就认定我是凶手?沙河边停着的船只任谁都有机会划走,如何就一定是我,大人莫不是想早点结案拉我出来顶罪吧!”

    沈丛并不看他,从容不迫道:“何阿贵说在他进房藏于木箱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有听闻到窗户的响动和衣袂飘动的声音,我猜凶手正是在那时翻窗而入躲上了房梁。”

    陆鸣心里憋不住话,“啧”了一声,“这凶手运气也当真是好,他若是未躲上房梁,而是直接奔着那木箱子去...”陆鸣话未说完,但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若是凶手一开始便拉开了木箱和何阿贵撞了面,这哪来有后面的这么多事?

    沈丛瞥了一眼陆鸣,“这并非巧合,那木箱和衣柜前并无泥印,显然凶手并未考虑过藏身于此处,之前我只道是凶手身形偏高,考虑到木箱大小可能容纳不了,后来我才明白...”

    沈丛在关键处停住了,陆鸣有些着急恨不能钻进他肚子里把他想知道的翻个底朝天。

    “三公子患有心绞痛,应当知道有心病的人是不能呆在封闭的环境里的。”

    是这样啊!陆鸣瞧了眼王琮轩,王琮轩脸上的阴骘一闪而过。

    “案发当日,大公子用过晚饭便出了王府,说是晚上要去牡丹姑娘那。当日正值初八是二公子和四姨娘私会的日子,我猜你本就谋划此事许久,只是苦于找不到机会实施,当你听闻大公子当晚要去红楼阁牡丹那,你知道这正是计划实施的好时机不可错过。”

    沈丛话锋一转,“三公子是在春桃从二公子房间回来不久后便睡下了吧,那时应当是戌正过后不久,我听闻春桃说起她当晚上半夜睡的很沉没有醒过,我猜你是趁着春桃刚入睡之时便点了她的睡穴,随后出了王府取了船只划船到了红楼阁,这样一来你进牡丹房间的时间与何阿贵所说窗户响动之时也能对的上。”

    “你等王聪明睡熟后从房梁上下来,用长针刺中王琮明巨阙穴,待他咽了气,你又打算留下沉香粉末将线索转移到二公子身上,但你没想到中间竟出了个何阿贵,打乱了你的计划,何阿贵那时估摸着时间也正准备从木箱里出来,你被木箱中传出的声音惊到,顾不得其他只能又上了房梁。”

    “看着何阿贵刺了王琮明几刀,你知道之前的计划已经行不通,但何阿贵若是被当成了替死鬼对你而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你为人太过谨慎,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是在房梁上留下了指向二公子的线索。”

    “待何阿贵开窗逃走后,你便翻窗而出,劈断了闸门上的木板伪造成是被水冲断的假象,又回到红楼阁划船离开。”

    “春桃说,她被茶盏落地声惊醒时不过转眼的功夫便听到了四更天的打更声,还说看到你犯了心绞痛趴在桌上疼的脸上出了汗,衣服也汗湿了。我想你并不是疼的冒了汗,而是因为在红楼阁等何阿鬼离开花了些时候,虽借了水势但你怕赶不及在四更天回去,于是你不得不加快了划船速度,你那是累出了汗,衣衫湿了应当也是划船时用力过猛溅上了水。”

    沈丛的一席话让陆鸣五体投地,心里对自己的偶像又崇敬了几分。

    “哈哈哈...”王琮轩居然笑了起来,他捧着肚子弯着腰笑得直不起身,“沈大人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实在让我佩服,大人若是日后去写小说,我一定第一个去买。”

    王琮轩这话显然在讽刺沈丛,陆鸣有些不乐意了,心里暗暗诽谤了他几句,他随后又瞄了眼沈丛,见他站那儿也不恼,眼里眸光流转,也不知在想什么。

    王员外在一旁不知所措,他摊开了双手抖动着,“沈大人,你推测的固然是有些道理,但也不能代表就是真相,你说是琮轩杀了他大哥,这叫老夫如何能相信啊!”

    “当然,这些证据说明不了什么,但是若再加一条他在命案现场出现过的证据呢?”沈丛转身对长安点了下头,长安会意对着衙役耳语了几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王琮轩瞳孔微缩,不敢置信,他不可能在现场留下过痕迹,他那么小心。

    “你想诈我,你找不到证据,就想法子来栽赃我!”王琮轩双手扯住沈丛胸前衣服,眼睛因愤怒充血显得有些吓人。

    “大人!”长安惊呼,随即绕到王琮轩背后将其手臂反拧,腿部施力攻他下盘,王琮轩躲避不及被按着跪倒在地。

    猝不及防间,众人也被这意外惊得愣住了,陆鸣也吓了一跳,倒不是被王琮轩的举动吓到了,是被长安的反应和身手惊艳了,他在警校也是学过格斗和拳击的,看得出长安这也得是练了多年。

    王员外忙对长安道:“使不得使不得...”

    他佝偻着身子又转向沈丛,眼神带着乞求,“沈大人...琮轩有心绞痛,受不住的,这...”

    王夫人在一旁冷着面拉住他,厉声道:“你急什么?这么会儿死不了人,沈大人不会判错一个好人,也必不会错放一个坏人!”说后一句时竟狠剜了王琮轩一眼。

    沈丛眼底黑如墨画,眼神幽怨深沉,“王琮轩,你很聪明也很谨慎,但百密终有一疏!你恐怕也想不到自己在牡丹房间的房梁上留下了关键线索。”

    “前些日子牡丹的房间有一根侧梁因被虫蚁啃食严重换过一次新,且重新刷了红漆,这几日才干透,若是在那下面待过很容易会沾上红漆。”

    “那晚你躲在横梁之上,背靠墙壁,应该是头髻沾到了未干的红漆留下了痕迹,我让长安早早去了王府,待你们赶来衙门之时,他便潜入你的房间检查你的头枕,果然发现了红漆的印记。”

    “大人!”沈丛话刚说完,一衙役快步走到他面前,递上了一个头枕。

    沈丛接过头枕,指着上面细小的一片红色印记,“这便是证据!”

    “还有这个”长安从怀中拿出一个布袋打开来,里面是各种长度粗细不同的银针,是个针灸袋。

    “你自小体弱,王员外索性便请了师父教你们三兄弟武功强身健体,大公子贪玩不愿意学,所以只有你和二公子学了武。而你因为心绞痛的毛病一直都在接受针灸治疗,巨阙穴正是用于治疗你心病的穴位,都说久病成医,你当然了解若是重击此处王琮明必然会暴毙而亡。”

    沈丛对上王琮明发红的眼睛,“王琮轩,你现下可还有话要说?”

    王琮轩仍受长安钳制,似疯似癫笑道:“沈大人果然名不虚传!”

    “好好好!这便是你和那狐狸精生得儿子,养了他这么多年,到头来竟是头嗜血的白眼狼,当年他怎么就没死在他娘肚子里,可怜了我的琮明白白搭上了一条性命。”王夫人指着王员外鼻子说完,而后顾不上礼仪掩面痛哭了起来。

    “闭嘴!”王员外低着头胡须颤抖,看不出是愤怒多点还是悲痛多点,他沉默了了半晌才涩声道:“琮轩......真的是你?你这是为何呀?”

    “你竟还在问我为什么,哈哈哈,真是可笑!你们难道忘了我的母亲是怎么死的了吗?我的好父亲!”王琮轩笑得肩膀抖动起来,一张仇恨疯狂的脸上留下几道泪痕。

    王员外哑然,嘴唇噏动半晌却未发出声,“当年的事你知道了?当真是报应啊!报应!!”

    “夫人,当年若不是你在惠兰生产之际派人百般阻拦,不让产婆入府,她又怎会难产而死!这一切都是报应啊!”

    王夫人红肿着眼睛,擦干眼泪恨声道:“你娶我之时是如何说的,弱水三千只娶一瓢,结果我才入府一年,你便接连娶了两个小妾,更是因为白惠兰冷落于我,凭什么我还要冷气吞声,我只是恨这小子命硬,怎么当年没跟着一起死了!”

    王员外听了只是叹气摆头,陆鸣知道他可能永远都意识不到自己过错,王琮轩难道就不恨他的不作为吗?当然这些只有当事人心里知道,现在再去讨论谁对谁错对于他们任何人来说也没有太大意义了,毕竟覆水难收。

    就这样这桩案子总算是结了,王琮轩因为故意杀人罪明日午时问斩,何阿贵虽未真正杀人,但属于杀人未遂被判处两年牢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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