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错位的怀表

    凌琳站在苏富比拍卖行的玻璃展柜前，掌心沁出的冷汗在防护手套上洇开。展柜里躺着父亲遗留的青铜怀表，表盖上的虚渊LOGO在聚光灯下泛着冷光。三天前她收到匿名邮件，附件里是父亲实验室的监控录像：穿白大褂的男人将怀表放进密码箱，最后定格在他惊恐扭曲的脸。

    "现在竞拍第三百二十号拍品——"

    拍卖师的声音突然扭曲，怀表表面浮现出肉眼可见的量子云。凌琳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这是数据洞察发动潇南晨在诊疗室的躺椅上猛然惊醒。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抽搐，战术手套的皮革下还残留着三年前行动失败时战友的体温。心理医生推了推眼镜："潇先生，您又在治疗过程中睡着了。"

    "抱歉，最近总做噩梦。"他低头整理袖口，金属纽扣突然发出蜂鸣。诊疗室的灯光开始闪烁，墙面浮现出歌剧院的浮雕投影。当他的指尖触碰到墙面时，整个人被吸入漩涡状的数据流。

    坠落感持续了整整七秒。当潇南晨摔在猩红地毯上时，发现自己穿着沾满血渍的警服，手中握着的不再是钢笔，而是一把消防斧。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玫瑰香气，舞台上的聚光灯突然亮起，照亮了悬挂在穹顶的水晶吊灯。

    “欢迎来到《图兰朵》第三幕，我的客人们。"机械合成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规则很简单：午夜十二点前完成剧目，否则将被吊灯贯穿。"

    观众席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潇南晨注意到其他玩家身上的服装各不相同：有穿晚礼服的贵妇人、西装革履的商人，甚至还有穿着实验服的研究员。他握紧消防斧，贴着舞台边缘移动，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拽进侧幕。

    "呼吸频率123次/分钟，你会触发红外警报。"清冷的男声在耳畔响起，"潇南晨，前反恐精英，因队友团灭患上PTSD，现在正在接受心理治疗。"

    凌琳的指尖抵在潇南晨颈动脉上，黑色风衣下露出半截刻满公式的绷带。他的瞳孔呈现诡异的量子态蓝光，怀表链正缠绕在潇南晨的吊坠上。两个挂件碰撞的瞬间，两人同时看见1989年虚渊实验室的画面——戴着儿童手环的编号07与13正在玩积木。

    "松开你的手。"潇南晨反手扣住凌琳手腕，斧头刃抵住她咽喉，"我怎么知道你不是系统制造的NPC？"

    "因为你能看见这个。"凌琳另一只手掀开绷带，露出手臂上用手术刀刻的薛定谔方程，"2012年7月10日，我父亲的实验室发生爆炸，而今天恰好是三周年忌日。"

    远处传来男人的惨叫声。舞台上，男高音歌唱家突然用意大利语嘶吼："Mi rifiuto di pronunciare questa parola!（我拒绝说出那个词！）"水晶吊灯开始晃动，无数玻璃碎片折射出玩家们惊恐的脸。

    "吊灯总重量2.3吨，坠落加速度9.8m/s?。"凌琳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你有23秒时间劈开舞台暗门。"

    潇南晨没有犹豫。他甩开凌琳的手，消防斧精准地劈在第三块地板接缝处。暗门打开的瞬间，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凌琳突然抓住他的后衣领，将他拽向侧幕的阴影处——原本站立的位置被坠落的吊灯砸出深坑。

    "谢了。"潇南晨擦去额头的冷汗，"接下来怎么办？"

    "去找剧本。"凌琳捡起掉落在地的演出手册，"第三幕缺少的台词是关键。"

    两人在后台的化妆间找到剧本残页。当凌琳用数据洞察解析纸张纤维时，潇南晨注意到镜中的自己变成了战友刘洋的模样。他猛地转身，却只看见凌琳正在研究镜子的镀层。

    "这是单向玻璃。"他用怀表敲击镜面，"另一侧是观众席，而观众席的座位数......"

    "121个。"潇南晨接口道，"对应《图兰朵》的121个谜语。"

    凌琳的瞳孔收缩。他突然扯开潇南晨的衣领，锁骨下方的胎记赫然是虚渊系统的LOGO。与此同时，潇南晨发现凌琳后颈处有相同的印记，只是多了串二进制代码：01001100 01101111 01110111 01100101 01110010 01110101 01100101 01110010。

    "是'Observer'的ASCII码。"凌琳将代码输入怀表，"系统在暗示我们的身份。"

    突然，整栋建筑开始震动。舞台中央升起透明玻璃舱，里面躺着具穿白大褂的尸体。尸体胸口插着的手术刀与凌琳手臂上的刻痕完全吻合，刀柄上刻着"Project Observer-07"。

    "那是......我父亲。"凌琳的声音罕见地颤抖，"他的死亡时间被量子锁固定在1989年。"

    潇南晨的吊坠开始发烫。他取出战友死亡前给的的平安符，却发现符纸背面写着："当你看到这段文字时，我已经死了三年。"

    玻璃舱突然破裂。尸体的眼睛睁开，流出的不是血液而是蓝色数据流。数据流在空中汇聚成文字："不要相信观测者，不要打开第13区。"

    "时间不多了。"凌琳拽着潇南晨冲向观众席，"必须在午夜前找到安全区。"

    两人在观众席发现隐藏的暗室。当凌琳用怀表破解密码锁时，潇南晨注意到墙壁上的油画——正是三年前行动失败的现场。他的直觉预警突然剧烈跳动，转身看见一只由数据构成的巨手正抓向凌琳。

    "小心！"潇南晨扑过去推开他，自己却被巨手捏住肩膀。他的时间回溯能力自动发动，现实世界出现三个透明残影。在第四个残影中，他将消防斧刺入巨手的核心，数据碎片如雪花般飘散。

    暗室的门开了。里面是间实验室，墙上贴满凌琳父亲的研究笔记。最醒目的是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凌琳和潇南晨穿着病号服，正在玩积木，背景是虚渊系统的初代服务器。

    "我们是......实验体？"潇南晨的声音沙哑。

    凌琳没有回答。他颤抖着翻开父亲的日记，最后一页写着："07和13的基因融合实验成功，但他们的意识被分裂成了两个个体。"

    午夜钟声响起。水晶吊灯开始融化，液态金属形成巨大的漩涡。凌琳将本源碎片插入服务器接口，实验室的全息投影突然启动，显示出虚渊系统的核心代码。

    "用你的能力！"凌琳将怀表塞进潇南晨手中，"我们需要触发共鸣技！"

    潇南晨点头。他的时间回溯叠加凌琳的数据洞察，两人周围出现256条概率逃生路径。在第127条路径中，凌琳用钢琴线改变吊灯轨迹，潇南晨则用消防斧劈开逃生通道。

    当他们跃出歌剧院时，现实世界的诊疗室正在崩塌。潇南晨看见自己的尸体躺在躺椅上，而凌琳的怀表停在了2012年7月10日午夜十二点。

    "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凌琳在数据流中消失前轻声说。

    潇南晨抓住他的手，却只摸到一块冰凉的金属。低头看去，掌心里躺着半块刻着"Observer"的吊坠，而他自己的吊坠上不知何时多了道齿轮状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