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澜的第七根肋骨开始发疼。

    这是她每次遇到重大危机的生理预警。此刻巴黎丽兹酒店地下通道的霉味正顺着鼻腔爬进喉咙，被红酒浸透的Valentino高定裙摆缠在脚踝，像一条濒死的黑曼巴蛇。

    "快找备用礼服！"经纪人陈敏的尖叫在消防通道里撞出回音，"联系品牌公关，说我们愿意签三年代言换......"

    沈星澜甩开助理搀扶的手，赤足踩过积水的大理石地面。小腿肚传来刺痛，方才躲开泼酒袭击时撞到了消防栓。三十七道手工缝制的珍珠此刻散落在身后，如同被扯断的星链。

    安全通道尽头的铁门虚掩着，门缝漏出诡谲的蓝光。她扯紧快要滑落的浴巾，推门瞬间被浓重的雪松香呛得咳嗽——这味道和三年前前经纪人自杀时打碎的香水一模一样。

    二十瓦白炽灯管下，黑发少女正将裁皮刀刺入人台模特的胸口。废弃的黑色网纱在她手中如活物般蠕动，JK制服裙摆沾着暗红色污渍，腕间缠着的宝玑古董表链反射冷光。

    "出去。"少女齿间咬着四枚T型针，声音像是砂纸擦过玻璃。

    沈星澜的指甲陷进掌心。那件挂在生锈货架上的半成品礼服，褶皱处竟完美复刻了她锁骨下的鸢尾花胎记。更诡异的是，人台脖子上缠绕的，分明是Chanel去年销毁的瑕疵品丝带。

    "Valentino今年春夏系列的废料？"少女突然转过脸，睫毛在眼下投出匕首状的阴影，"腰线抬高了1.5公分，真浪费。"

    沈星澜的背肌瞬间绷紧。这种被X光扫视的错觉，只有第一次拍情欲戏时体验过。少女右手虎口有长期握笔的茧，左手无名指却戴着枚造型古怪的银戒——那是医学院解剖课专用的骨骼标本戒指。

    "您有三处肌肉在痉挛。"剪刀擦过耳际钉入墙体的瞬间，沈星澜闻到了硝石混着铁锈的味道，"需要我报价吗？影后小姐。"

    陈敏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时，沈星澜已经解开浴巾。冷水顺着发梢滴在胸口，她故意挺直脊背："你有四分钟。"

    林漾的瞳孔骤然收缩。皮尺缠上腰肢的力道像捕食者的绞杀，冰凉的金属头贴着第三腰椎缓缓滑动："呼吸错误，收腹3厘米。"

    "这是命令？"沈星澜反手扣住对方手腕，却在触碰到表链下方疤痕时僵住——那排列整齐的齿痕，和自己手腕上的烟疤同样陈旧。

    "第七次。"林漾突然用力扯开她护住胸口的手，皮尺在腰窝勒出红痕，"你的睫毛在颤抖，每次NG超过三条就会这样。"

    铁门被撞开的轰鸣声中，沈星澜听见布料撕裂的脆响。林漾咬破的指尖带着铁腥味，鲜血抹过唇峰时竟有灼烧感："笑，像你拿金鹿奖那样。"

    闪光灯亮起的刹那，沈星澜看清了镜中倒影——残破的网纱化作缠绕脊柱的荆棘，锁骨处的胎记正在渗出细小的血珠。而少女锁骨下方，赫然是倒置的鸢尾花纹身。

    "现在，"林漾扯断缝线，将染血的剪刀插进她散乱的发髻，"您该支付订金了。"

    闪光灯撞碎满室寂静时，沈星澜听见了怀表齿轮的咬合声。

    "退后。"林漾突然扯住她散落的发丝向后拽，沈星澜被迫仰起的脖颈绷成脆弱弧线。少女温热的呼吸喷在耳后："金鹿奖影后深夜衣冠不整..."金属剪刀挑开最后一粒珍珠扣，"这标题能买你几夜？"

    沈星澜的指甲掐进对方手腕。二十三年演艺生涯教会她的条件反射，此刻却在血腥味中失效——林漾的牙齿正碾过她耳垂的旧伤，那是拍《黑天鹅》时威亚事故留下的。

    "沈老师！"陈敏的尖叫卡在喉咙里。镜头中的画面太过冲击：满地狼藉中，少女的JK裙摆缠在影后赤裸的腰间，染血的指尖还捏着半截黑色缎带。

    林漾突然松开手。沈星澜踉跄着撞上人台，后背贴上冰凉的钢架。余光瞥见少女从工具箱掏出军用止血钳，竟是要直接处理她小腿的伤口。

    "别动。"不锈钢钳口咬住皮肉的瞬间，沈星澜疼得吸气，"三厘米擦伤，三流编剧的水平。"

    陈敏终于回过神要抢人，却被满地滚动的缝纫线轴绊倒。林漾头也不抬地甩出皮尺，精准缠住经纪人的高跟鞋："您该去处理消防通道的监控。"

    "你疯了？这是沈星澜！"

    "现在是..."林漾突然用裁皮刀划开沈星澜肩带，"我的缪斯。"

    沈星澜的瞳孔猛地收缩。刀锋擦过皮肤的寒意，与三年前那个雪夜重叠——前经纪人握着手术刀抵在她颈动脉时，说的也是同样的话。

    "你在发抖。"林漾的膝盖顶进她双腿之间，宝玑表链硌着大腿内侧，"影后的身体比台词诚实。"

    沈星澜扬手要打，却被擒住手腕按在墙上。少女的唇擦过她渗血的膝盖："哭一次，换一颗纽扣。"藏在JK领口里的银链滑出来，末端坠着枚染血的衬衫纽扣。

    走廊突然响起保安的喝斥声。林漾迅速扯下货架上的半成品礼服裹住她，手指灵巧地系着暗扣："左肩下沉15度，右手扶住我的腰。"

    沈星澜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带着撞向铁门。林漾的虎口卡住她下巴，在保安破门的瞬间狠狠吻上来。血腥味在齿间炸开时，沈星澜听见快门声如暴雨倾盆。

    "明天头条见。"林漾退开时舔掉唇角的血渍，将某样东西塞进她掌心，"记得用双氧水消毒。"

    沈星澜被陈敏拽着逃离时，才发现那是枚手术刀片改制的胸针。锋刃上刻着极小的一行字：第七根肋骨纪念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