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出风口发出细微的嗡鸣，沈星澜盯着镜中自己锁骨处的遮瑕膏痕迹。化妆师已经补了三次妆，那道暗红色齿痕却像是从皮肤底层渗出来似的。

    "沈老师，这是您要的资料。"助理小王捧着平板电脑进来，页面上显示着中央圣马丁学院官网截图，"林漾，服装设计系大四，去年巴黎青年设计师大赛亚军......"

    沈星澜的指尖停在屏幕某处。获奖作品《第七根肋骨》的设计图上，模特后背缠绕的皮革束带与她前天夜里穿的改制礼服惊人相似。

    "星澜！服装组找你！"场务的喊声穿透房车铁皮。

    片场飘着冰咖啡的香气，沈星澜踏进临时裁缝间的瞬间，缝纫机的嗡鸣戛然而止。林漾正把她的戏服平铺在裁床，黑色工装裤上别着五把不同型号的裁缝剪。

    "谁允许你动我戏服？"

    "你心跳快了十二下。"林漾头也不抬地扯开束腰系带，"从推门到开口用了三点七秒，比昨天迟钝。"

    沈星澜抓住她正在拆线的手腕："别装神弄鬼。"

    金属剪刀突然抵上她喉结，林漾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中世纪女巫的束腰要留两指空隙，否则上刑架时会勒断肋骨。"冰凉的尺子滑进她戏服领口，"就像你现在这样。"

    "嘶——"沈星澜后撤时撞倒人台模型。木架倒地声惊得门口偷看的场务小妹掉了咖啡杯，褐色液体在水泥地上蜿蜒成诡异的符号。

    林漾单膝压住她挣扎的右腿，鼻尖几乎贴上她渗汗的鬓角："呼吸紊乱，瞳孔扩散，需要急救吗？"带着茧子的拇指擦过她下唇，"或者换个付款方式？"

    "你究竟想要什么？"沈星澜闻到对方身上松节油混着薄荷糖的味道。

    "你的..."裁缝剪挑开她第一粒盘扣，"全部。"

    "你手在抖。"林漾的指甲刮过她锁骨处的遮瑕膏，"遮得住吻痕，遮不住皮下0.3厘米的毛细血管痉挛。"

    沈星澜拍开她的手，戏服绗缝线随着剧烈呼吸崩开两针："别用你解剖课那套恶心人。"

    "去年十月你在圣玛丽医院做过胃镜。"林漾突然掏出手机，屏幕上是她就诊记录的照片，"全麻时说的台词很有趣——'妈妈别烧我的琴谱'。"

    化妆间的日光灯管发出电流杂音。沈星澜感觉喉咙被无形的手扼住，童年阁楼里飞舞的灰烬突然在视网膜上重演。母亲把钢琴谱投入火盆那晚，她吞下了三枚纽扣电池。

    "你从哪......"

    "你助理扔掉的药盒。"林漾晃了晃贴着法语标签的铝箔板，"氟西汀和□□不能混用，这点常识需要我教影后吗？"

    场务小妹敲门声救了这场对峙。沈星澜低头整理束腰，发现林漾竟在腰封内侧缝了暗袋，刚好能塞进她的应急药盒。皮革内衬印着极小的一行字：呼吸频率超限时咬这里。

    "沈老师，导演催第三场戏！"

    刑架戏拍摄现场

    铸铁锁链缠绕手腕时，沈星澜听见林漾和摄影指导的对话。

    "俯拍机位调低15度。"林漾敲了敲监视器，"她右手无名指会在受刑时弯曲三次，这是潜意识求救信号。"

    摄影师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昨晚量体时..."林漾突然抬高声调，"她这里最敏感。"

    片场响起零星哄笑。沈星澜狠狠瞪过去，却见对方掏出怀表开始计时。这种被当成实验品的屈辱感，比锁链摩擦旧伤更让她战栗。

    "Action！"

    反派演员的鞭子挥到第三下时，沈星澜突然惨叫出声。不是演技——林漾改造的刑架机关竟真的在收紧，肋骨传来真实的压迫痛感。

    "停！停！"陈敏冲上来却被场务拦住。

    林漾举着分镜脚本走到刑架前："剧本第42场写明'瞳孔要有濒死扩散感'。"她突然掐住沈星澜下巴强迫抬头，"现在有了。"

    沈星澜在眩晕中看清对方领口内的银链，那枚染血纽扣随着呼吸起伏，像颗微型心脏："你…故意的......"

    "多巴胺分泌过量会导致判断失误。"林漾用只有她们能听见的声音说，"比如现在——你在享受这种疼痛。"

    场务小妹突然尖叫着举起手机："学校论坛炸了！有人扒出林漾姐的毕设作品！"

    沈星澜的余光瞥见屏幕，《金丝雀解剖报告》的设计图上，模特脸部分明是自己的3D建模。更惊悚的是展示厅照片里，那些缠绕假人的锁链编码竟是她的身份证尾号。

    "今天就到这。"林漾利落地解开刑架锁扣，掌心故意擦过她肋下瘀青，"预付金收下了。"

    沈星澜踉跄着扶住刑架，发现锁芯里卡着片褪色琴谱——正是母亲烧毁的那首《月光》第三乐章残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