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澜的指尖在桌沿轻叩，美式咖啡表面浮着未融的冰粒。表演系学妹第三次"不小心"碰翻水杯时，她终于按住对方颤抖的手腕。

    "这个角度摄像机拍不到。"她抽出湿巾擦拭学妹溅湿的袖口，"假装绊倒要左肩先动，你刚才像中风抽搐。"

    玻璃门开合带进穿堂风，林漾的帆布鞋底粘着裁缝室的面料碎屑。她径直走向操作台抽出三根搅拌棒，在众人注视下搭出简易三角支架。

    "82℃水蒸气在棉质布料残留时间约47秒。"金属棒突然抵住学妹锁骨，"要试试吗？"

    沈星澜踢开椅子站起来，冰咖啡在桌面洇出深褐痕迹："发什么疯？"

    "你右手小指在抖。"林漾抓起她沾着水渍的袖口，"明明最讨厌被人弄脏衣服。"

    围观学生的手机镜头在反光，沈星澜突然拽过林漾的工装腰带扣向自己。两人鼻尖相距不过寸许时，她压低声音冷笑："这么想当我私有物？"

    林漾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这是她今天第一次出现表情波动，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私有物的定义是..."

    下课铃声骤然炸响，沈星澜趁机将草莓蛋糕拍在她脸上。奶油顺着高挺的鼻梁滑落时，整个咖啡厅爆发出尖叫。

    "现在你也是脏的了。"影后甩着沾满奶渍的手指转身，耳垂在阳光里红得透明。

    林漾撕开酒精棉片时，解剖室福尔马林的味道混着脸上草莓香精格外刺鼻。凌晨三点的设计教室只有她的台灯亮着，缝纫机针头在真丝面料上游走如手术刀。

    手机屏幕自动亮起，特别关注推送新微博。沈星澜两分钟前发的剧组便当照里，木筷摆放角度泄露了定位——东校区第二食堂二楼窗边座位。

    "啪嗒。"

    裁缝剪突然卡住，她皱眉抽出缠绕的丝线，发现是根栗色长发。这周第七次了，自从咖啡厅事件后，总能在布料堆里找到属于那人的发丝。

    走廊传来细碎脚步声，林漾迅速关灯。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她听见熟悉的香水尾调——沈星澜代言的午夜鸢尾，混着止痛贴膏的薄荷味。

    "出来。"高跟鞋声停在教室后门，"知道你在里面。"

    林漾按下录音笔，故意让机械运转声清晰可闻："沈老师夜闯教学区性骚扰学生？"

    应急灯突然亮起，沈星澜的羊皮短靴踩住电源线："这个角度监控拍不到。"她晃了晃从道具组顺来的场记板，"不如聊聊你偷塞在我更衣室的内衣尺寸表？"

    月光偏移了十五度，林漾看见对方颈侧未卸的假血渍。那是今天刑讯戏用的糖浆，此刻正随着脉搏微微起伏，像她昨夜在对方后背绘制的血管图。

    "误差率2.7%。"林漾掏出皮尺步步逼近，"你瘦了。"

    "离组训减肥..."沈星澜的后腰撞上裁剪台，"关你什么事？"

    冰凉尺面滑进针织衫下摆，林漾的呼吸频率依旧平稳："第八胸椎侧弯加重了，上周搬道具伤到的？"

    缝纫机突然自动启动，沈星澜慌乱中抓住她手腕。两人同时踉跄着跌进布料堆，真丝雪纺缠住脚踝的触感像潮湿的吻。

    "心跳126。"林漾的指尖按在她颈动脉，"需要人工呼吸吗？"

    沈星澜咬破舌尖才克制住踹人的冲动，血腥味在口腔漫开时，突然发现对方工装裤上沾着深蓝色颜料——和她丢失的那支眉笔一模一样。

    沈星澜推开服装设计教室的铁门时，夕阳正把林漾的影子拉得很长。少女跪坐在满地雪纺纱堆里，脖颈上挂着软尺，发梢沾着亮片，工装裤膝盖处蹭满粉笔灰。

    "你把我口红掰断塞进针线盒是什么意思？"沈星澜甩上门，迪奥999的残骸在掌心泛着冷光。

    林漾慢悠悠转过旋转椅，裁缝剪在指尖翻飞："昨天你故意把防晒喷雾落在我工具箱。"她突然抬手，喷出的细雾在光柱里折射出彩虹，"色号太暗了。"

    沈星澜的睫毛被水雾沾湿，这让她想起上周拍水下戏时缠绕脚踝的水草。余光瞥见人台上套着的改造版校服，那分明是自己高中时期的旧照片同款。

    "变态到连我十五岁的衣服都要复刻？"

    "腰围缩了2厘米。"林漾突然用软尺环住她的腰，"过度节食导致骨盆前倾，怪不得最近打戏总NG。"

    布料摩擦声惊飞窗外麻雀。沈星澜反手扣住她的腕骨，却触到跳蚤市场淘来的古董手链——和自己十八岁弄丢的那条几乎一样。

    "松手。"

    "你耳后的粉底脱妆了。"林漾忽然用拇指擦过她耳垂，"前天在咖啡厅也是这样，紧张时会分泌过量皮质醇。"

    晚风卷着樱花飘进窗户，沈星澜闻到对方身上松木糅杂薄荷糖的味道。这让她想起杀青宴上被投资方灌酒那晚，恍惚间似乎也见过这条褪色发绳。

    "林同学！"苏琪抱着快递箱撞开门，"你买的模特假发..."后半句卡在喉咙里，纸箱砰地砸中缝纫机。

    沈星澜这才发现满墙贴着自己的杂志内页，每张都被红笔标注了肩线角度和肌肉走向。最刺眼的是那张泳装封面，林漾在腰部褶皱处写着：此处有0.7cm烫伤疤痕。

    "侵犯肖像权能判几年？"

    "比沈老师偷吃抗焦虑药的次数少。"林漾从抽屉掏出药盒，锡箔板上留着清晰的齿痕，"昨天三点在房车，四点十五在洗手间..."

    沈星澜夺过药盒砸向镜子，玻璃裂纹蛛网般蔓延。林漾突然扯住她手腕按在墙上，鼻尖抵着跳动的颈动脉："呼吸间隔缩短，瞳孔扩大，需要人工呼吸吗？"

    "你..."沈星澜的尾音消失在布料撕裂声里。林漾的格子衬衫第三颗纽扣崩落，露出锁骨下方倒置的鸢尾花纹身——和她胎记相同的轮廓。

    手机铃声打破僵局。陈敏的怒吼穿透听筒："小祖宗你又跑哪去了？直播采访还有半小时！"

    林漾捡起纽扣塞进她掌心："订金收下了。"转身时工装裤口袋掉出半张糖纸，是沈星澜代言的巧克力品牌。

    校园便利店

    沈星澜捏着饭团加热时，冰柜玻璃映出林漾在货架间穿梭的身影。那人正用软尺测量矿泉水瓶身直径，马尾辫随着动作扫过深蓝色发绳——上面缠着两根栗色长发。

    "微波炉在响。"林漾突然出现在身后，呼吸喷在她后颈起雾的玻璃上。

    "阴魂不散。"沈星澜抽出滚烫的饭团，指尖立刻泛起红痕。

    林漾抓过她的手腕按在冷饮柜上，从帆布包掏出烫伤膏："七岁时打翻汤锅也是这么笨手笨脚？"药膏薄荷味刺鼻，掩盖了便利店关东煮的香气。

    "调查我很有成就感？"沈星澜甩开手，饭团包装纸在掌心皱成一团。

    "你助理扔掉的病历本躺在解剖教室垃圾桶。"林漾咬开草莓牛奶，"要看看自己胃镜照片有多美吗？"

    沈星澜的指甲掐进饭团，海苔碎簌簌掉落。她突然注意到对方帆布鞋上粘着亮片，是昨天自己在片场打翻的装饰材料。

    "跟踪狂还兼职保洁？"

    "在更衣室捡到好东西。"林漾晃了晃手机，屏保赫然是沈星澜睡颜——睫毛投下的阴影角度与解剖教室的晨光完全一致。

    沈星澜抄起冷藏柜的奶油泡芙砸过去，林漾侧头躲开时耳机线缠住她的choker。两人踉跄着撞倒促销堆头，膨化食品包装在脚下发出脆响。

    "两位同学！"店员举着扫把冲过来，"要谈恋爱出去谈！"

    沈星澜的耳尖瞬间充血，扯断耳机线落荒而逃。林漾慢条斯理捡起断裂的choker，内侧刻着的小字终于清晰可见：给十六岁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