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的焚化工是我爸。"林漾用裁缝剪挑开婚纱内衬，露出烧焦的边角料，"那天烧了三十二件遗物，你往火盆里塞琴谱时，监控镜头拍得很清楚。"

    沈星澜的指甲掐进掌心旧伤，血腥味在口腔蔓延。这个动作被林漾精准捕获，她从工具盒抽出医用棉签："七岁咬破嘴唇，十五岁咬伤经纪人，现在..."突然捏住沈星澜下巴，"改不了这毛病？"

    窗外蝉鸣突然尖锐起来。沈星澜拍开她的手，婚纱裙摆勾住缝纫机线轴，彩色丝线缠上脚踝："信不信我让你毕不了业？"

    "教务处有二十七封我的推荐信。"林漾亮出手机邮件，"包括你代言的C牌高定总监。"

    沈星澜的睫毛快速颤动十二下。这是她情绪失控的前兆，上周拍崩溃戏时NG了八次才达到这个数值。

    "心率过速了。"林漾突然扣住她手腕，"需要帮你叫救护车？还是..."从白大褂口袋掏出哮喘喷雾，"像上次在墓园那样？"

    布料撕裂声突兀响起。沈星澜扯开婚纱拖尾，发现腰封处缝着微型追踪器："变态跟踪狂！"

    "精准监测心率变化。"林漾按下遥控器，手机屏幕跳出实时数据，"你昨天在便利店停留11分38秒，拿起又放下六次同一款巧克力。"

    阳光突然刺破云层，沈星澜在眩晕中看清对方锁骨纹身的细节——鸢尾花瓣里藏着极小的字母S。这个发现让她胃部抽搐，像吞下了未化的冰渣。

    "要起诉吗？"林漾翻开民法典，"第二百四十六条，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话音未落，沈星澜抓起裁剪台上的可乐泼过去。林漾偏头躲开，液体在婚纱袖口溅出褐色斑点，像极了她电脑里保存的对方胃镜照片。

    "两位！"教授举着激光笔撞开门，"要谈恋爱去..."话卡在喉咙里，他看见林漾正用软尺勒着影后的腰，两人指间缠绕着染金线的缝纫丝。

    "量体教学。"林漾面不改色收紧软尺，"沈老师自愿当教具。"

    沈星澜抬脚踹向缝纫机，线轴哗啦啦滚落满地。在众人惊呼声中，她抓起背包夺门而出，却没发现林漾工装裤口袋里滑落的药盒——里面装着与她床头柜里同款的安眠药。

    沈星澜把矿泉水瓶捏出凹痕时，树影正把林漾的背影切割成碎片。那人蹲在流浪猫窝前，工装裤沾满猫毛，手里拿着测量尺在记录什么。

    "又在策划什么变态企划？"

    "橘猫体重超标30%，"林漾头也不回地记录数据，"和你一样需要控制饮食。"

    沈星澜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人的每句话都像精准的手术刀，总能剖开她最想隐藏的伤口。就像此刻对方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胃镜报告复印件，边角已经磨得起毛。

    "你到底想要什么？"

    林漾站起身，医用记录板上的猫爪印被夕阳镀成金色。她转身时工装裤膝盖处的猫毛簌簌掉落，白大褂口袋里滑出半截褪色发绳——正是沈星澜十五岁登台演出用的那根。

    "你第七根肋骨下方有0.5公分疤痕。"她突然掀开衬衫下摆，相同位置赫然是缝合过的旧伤，"2009年7月13日，市立医院急诊科第三手术室。"

    沈星澜的矿泉水瓶脱手滚进草丛。那个暴雨夜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消毒水味道的走廊，隔壁手术室推出来的遗体，以及她偷听到护士说的"另一个小姑娘也吞了纽扣电池"。

    "病例编号CTX-09137。"林漾掏出泛黄的挂号单复印件，"我们共用过同一张手术台。"

    蝉鸣忽然间震耳欲聋。沈星澜的指尖触到对方腰间的疤痕，粗糙缝合痕迹与自己的一模一样。这个认知让她的胃部剧烈抽搐，像有把生锈的剪刀在里面搅动。

    "所以这些年..."她喉咙发紧，"你像研究服装设计那样研究我？"

    "每周二下午三点，你会去城南墓园。"林漾的裁缝剪挑开她衬衫第三颗纽扣，"带着没包装的瑞士莲黑巧，坐在第七排墓碑前吃完整板。"

    沈星澜拍开她的手，指甲在对方小臂划出红痕："这算什么？变态的共情？"

    "算售后服务。"林漾突然扯开工装裤口袋，哗啦啦倒出二十三个药瓶，"这些年来你扔掉的所有抗抑郁药，生产日期都在每月13号——你妈妈忌日。"

    流浪橘猫蹭过沈星澜的小腿，她踉跄着扶住梧桐树。树皮粗糙的触感突然与记忆重叠——十五岁那年躲在树干后，看着护士把两个急救推车推进不同手术室。

    "当年那个吞了五颗纽扣电池的..."她的声音发颤。

    "现在站在你面前。"林漾的体温计软尺缠上她手腕，"心跳过速了，需要人工呼吸吗？"

    沈星澜甩开她转身要走，却被什么东西硌到鞋底。弯腰捡起的瞬间呼吸停滞——那是母亲临终前攥着的鸢尾花胸针，背面刻着"SXL&LY"的缩写。

    "物归原主。"林漾的袖口卷起，露出腕间同款病号条码，"现在可以回答你了——我要你活着看到我的毕业设计展。"

    晚风卷着樱花掠过公告栏，Gucci的实习公示单上，林漾的证件照眼神冷冽。沈星澜突然发现照片边缘粘着星芒状金箔，正是上周被她撕碎的戏服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