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朝皇城外一个年纪大约四十岁的中年汉子,穿着不知道从哪里置换来的一块叠着一块的粗布包裹住全身。
独自一人在冰雪覆盖的地方来来回回的走,身体不受控制的不停发抖,在粗布覆盖不到的脸上赤红一片,时不时的哈哈气,搓搓手,因为常年种地而不再像是年轻时一样挺拔平直的肩膀,周围只有寒风和飘落的雪花和其作伴,雪白的地面上零零散散的脚印,大小都一样。
天空中微微泛起红黄色的光芒,太阳即将再一次升起,对于被太阳照射的黄色屋顶和红色城墙组成的已经一百多年的皇城来说这——平凡而普通的晨曦而已,可是对于在皇城外等待的男人来说这是一年到头中及其稀少的的可以见到幼弟的早上。
不断朝着里面看,可是里面乌漆嘛黑一片就算是微微有点光亮可是大多还是及其昏暗的,如果是一个正常人或许还可以从这微末光亮中看到些什么,可是男人看不清,幸好耳朵还是好使的——秋收的时候在地里面睡觉锻炼出来的。那时是为了保护一年的收成,让全家能活过一年,现在则是为了看到家人的平安。
汉子已经在城墙外等待了半个时辰了,脸上没有一丝不耐,只是身体毕竟不如年轻的时候,可以历经严寒酷暑而□□一如往常了。趿拉着步子,一步浅一步深的走,不敢靠近城墙,只能隔着五六米远的地方来回走动的等待。
不知道多久,里面跑过来一个人,穿的及其单薄的,现在寒冬腊月,一件上衣,一件裳,一块系在腰间到□□的及其吸水的棉布,以及一件蓝色的当差衣服。匆匆跑过来,低着头弯着腰看着地上,整个人像是一块柔软的布条任由任何人随意揉搓捏扁,有像是一只蚂蚁,身上背负着数倍于自身体重的东西,搬运找寻,一靠近金狮子门原本在五六米远的中年汉子,以一种只能依靠肉眼才可以注意的速度抵达这个之前避之不及的地方。
汉子喉咙干涩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看着眼前明明比自己小十岁但是身影比自己还要佝偻的弟弟,身高也要矮自己一个头看起来瘦小干瘪的幼弟,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从不知是破布还是毯子包裹着的由另一只手紧紧贴着身体现在还有微末热度的饼子拿出来用破布包裹起来小心翼翼慢慢的塞进狮子门下面。
一直低着头的魏耀汶一眼就看到了,慢慢的弯腰,侧身拿起来,应该是为了让饼子的热度持续的时间长一些,那件可以覆盖着大半个身体发布来回来回的包裹了四五层。
只一口,魏耀汶的眼眶就开始不断泛红,这是白面,里面是肉,虽然不算是什么好肉,可是在这个季节饿死者众多的情况下,这已经算是家里可以拿出,甚至是不吃才可以有的食物。
只吃了一口,就再也吃不下了,终于微微抬起头看向已经满头白发的大哥,说了第一句话。
“奴···我不吃,给家里的孩子吧!”
魏耀平蠕动了一下嘴唇,轻微的舔了舔下嘴唇,微不可见的咽了咽说到。
“爹拜托你大嫂做到”
灰暗的眼睛中闪过一些来自过去的光影有被眼前的虎头门阻挡,终是摇摇头,想推回去,这时魏耀平用一种不符合年龄的灵活,把破布透过门之间的夹缝抽离出来。
外面的光照和之前相比只有一点点变化,如果要说的话就是原本光亮只能照到门缝底下,现在即将照到门上面了。
离得远了一些,原本说话有些干涩的男人,突然变得顺了一些说到。
“你大嫂,怀孕了!”说到这里原本木讷呆板的男人仿佛突然活过来了,继续看着被困在宫墙内的男人说到。
“希望是个男孩。”
在宫墙内的魏耀汶,再度抬头看向已经走远的哥哥。
大嫂,怀孕了!惊讶大过惊喜,紧随其来的后怕把前面的情绪全都覆盖住了。
“哥,你们不用愧疚,我是自愿的,让大嫂终止吧!!!”
声音尖细而急切,大声而微弱,传达到了飞快奔跑的男人哪里,男人停住脚步,重新用布包裹住全身,继续走,只是相比较起来轻快了一些。
“谁在哪里!”
听到这个声音原本在城墙里面的魏耀汶,或者说只有家人才认可的魏耀汶一下子佝偻了起来。
浓浓的自卑和恐惧,逼迫着魏耀汶从旁边那草丛中躲起来,像是在逃命一般,刚刚离开原地几个呼吸之间,一队数十个壮汉,穿着盔甲,手里面拿着剑,跑过来,看了看四周没有人了,首领的明显比其余人看起来年龄更大,盔甲更坚硬的人,叹息一声说到,走去看看那边。
走的是一条有微弱阳光的可以一排走三四个人的大路。
在草丛后面的魏耀汶连呼吸也不敢有,趴在雪地上,被浸湿瑟瑟发抖都不敢发出一点动静。直到看着那些人走远,才敢慢慢起来,起来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扯到了腿间疼的险些出声,抓了一把雪吞入口中。
看着远去的人,赵景远将军听说一个月前从前线回来,从前只听说是来皇城镀金没想到心眼竟然这样好,之前的那个禁军统领喜好无事生非,生出些本没有的事情成了自己的功劳,这个赵将军倒是喜欢大事化小,小事化成雪,融入这个皇城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