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
玄尘撞开龟公冲上楼梯,僧鞋踏碎两盏琉璃灯。乾字房的门闩在他掌下断裂——
他推开乾字房的雕花门,屋内空无一人。
而后,一缕青烟掠过他的眉心。
“唔……”
他忽然按住心口,眼前的景象竟在扭曲——佛经上的墨字化作黑蚁爬满四壁,而本该供奉菩萨的佛龛里,赫然坐着衣衫半解的孙明昭。
“大师来得好迟。”孙明昭赤足踩在《金刚经》上,金线刺绣的裙带垂落在他腕间,“这‘一切有为法’后面……接的是什么?”
佛珠突然烫得惊人。玄尘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僧袍滑落肩头,而他竟伸手抚上孙明昭的腰——
“荒唐!”
他暴喝一声向后退去,场景却骤然碎裂成万千镜片。每一片里都是孙明昭:
初见时灰头土脸像只小猫儿的她,
装模作样来请教佛经时温顺的她,
每次做坏事之前都忍不住笑的她,
捧着风铃给自己看时眼睛亮晶晶的她,
听说他要闭关时摔碎茶盏气得跺脚的她,
故意凑近直到自己脸红才罢休并笑得眉眼弯弯的她……
以及——
在藏经阁含泪失望地看着自己的她,
先皇灵堂前哭到脱力仍挺直脊背的她,
那夜吻自己时强作镇定睫毛却颤抖不止的她……
最后,他看见自己站在喜堂外,听红盖头下孙明昭轻声说:“玄尘,你赢了……我放过你了。”
“殿下!!”
他想要拉住她的手。
这一切,都被隔壁房中的孙明昭看得分明。
在紫金屏风上,她看得见他的幻象,也看见他痛苦挣扎的模样,她听见他情急之下喊出的那声“殿下” 心尖蓦地一颤。
原来他这般在意自己。
沈棠溪轻推她后背:“殿下,该您上场了。”
孙明昭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
房内玄尘向前扑去,却撞进一片温软——浮生散恰在此刻散去,他惊觉自己竟搂着两个陌生男子,衣襟散乱,僧袍半褪。——左边那个还在他耳边吹气:“高僧好俊的功夫~”
吱呀——孙明昭推门而入。
她僵在原地——玄尘的手正搭在一个俊秀少年的肩上,另一人几乎贴在他身侧。
“你……”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又硬生生压住,“你们在做什么?!”
“殿下,你没事?”玄尘见到她,先是一怔,随即道:“那封信是……”
孙明昭适时露出困惑:“什么信?我是听说你来了南风馆,才……”
她目光扫过屋内,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眼中闪过复杂的了然:“原来如此……难怪你总避着我。”
“不是!”玄尘急步上前,又碍于身份猛然停住,“贫僧是以为殿下遇险……”
孙明昭抿唇不语,眼中情绪从震惊到恍然,最后化作一声轻叹:“罢了……你平安就好。”
她转身欲走,袖摆却被拉住——
“殿下,”玄尘声音沙哑,“这是误会。”
“那你刚才为何喊我?也是误会?”孙明昭停下。
玄尘想起幻象中的一幕幕,张了张口,终究还是是没说话。
孙明昭叹了口气,看着满地佛珠和他散乱的僧袍,失落地说:“你大可直接告诉我,何苦来,现在我只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说罢,她扯回自己的袖摆,转身离去,只留玄尘愣在原地。
隔壁房中,沈棠溪看着屏风上的景象,暗暗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