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白鱼肚云翻滚的退下,浓墨般的瞬间席卷天边,黑暗也逐渐占据着安宁内心。一场风雨即将到来!
“云清,要下雨了!老师叫你去办公室呢!跑快点!别被雨淋湿了!”
“好。”云清缓慢的在雨中踏着步子,水花溅起如同星光般滴落在心上,清清凉凉。
云清最爱雨后的天空,清爽的微风洗涤着大地,驱散阴霾,冲刷暑热,空气都是清凉的。不知不觉走到了办公室,轻推开门,“老师,我来了。”
“云清,你先休学吧!学业后面听你父母的再安排!”蒋老师推推那厚重的眼镜,看着安静踏实的学生心里满是不忍。
“好!”
简单办好休学手续,云清恋恋不舍的离开学校,可能是最后一次以后也没有机会回来了。
“云清。”许婧妍暴躁的叫喊着,迎安宁上了车。车上乱糟糟,行李大小的堆放着,隐约夹杂着几张法院执行书。
“我在!”风越来越大,声音被风声掩埋的小小的。
“云清,别上学了,上学没什么好的,浪费钱又浪费时间。还不如直接嫁人!”许婧妍抢过云清手里的书撕的四分五裂,打开车门扔进暴雨中。
云清的心和雨一样冰凉,结冰,然后碎成一半一半的。
她很想窝成一团,在雨的世界里,那样围拢成的小世界仿佛就是世间最坚固的塔。雨水冲刷着高塔,黑暗和阴霾都将被冲刷。
“嗯,出发吧!都听你的。”云清麻木的回答着,手紧紧攥着诊断书,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霓虹灯不断变换的街景。她不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切仿佛都是笑话。
她的父亲没有来,大概是在跟哪个小三独处约会,许婧妍还挺大方的把她送进奶奶家自生自灭,估计把她送去之后,自己也要去和包养的帅小伙玩耍了。云清想想失声笑了出来,相亲的哪里有真实的感情,各玩各的,云清自己只是个意外。
车子缓缓驶进一条狭窄的乡村小路,两旁的稻田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这是她未来要呆的地方,带好行李熟悉的跳下车。
“回来了,剩下的你们自己处理吧!”许婧妍丢下一句开车极速而去,仿佛云清是什么妖魔鬼怪一样。
“她觉得我是拖累……”云清打开手机发送了一段语音。
很快的对方也回了一条,
“你爸妈被堵在家里被那些人讨债,还有啊!就是小三和你……你妈那个包养的小白脸好上了她自己还有解决不完的烂摊子呢!给你找相亲对象去填补她那债务烂窟窿,宝你可得快点跑,行李收拾收拾,离家里远远的。”林呀呀着急的安慰着云清。
林呀呀是云清认识七年的好闺蜜,也可能是缘分,高中三年都分到了一个班级。前几天在班里看了好几天都没有云清的身影,云清家里的事她多多少少知道一点,今天跑去问老师云清怎么不在班级里,老师说云清办了休学手续林呀呀慌了。已经是最后一年可以考大学的关键时候了,吸血家族出这幺蛾子。
“他们提前计划好了,早早的给我办了手续送我来老巫婆家,不给我反应的机会。行李收拾好了,看时机我会计划逃跑的,别担心呀呀!”挂断电话云清打量着周围环境。
这里的空气带着泥土的气息,与城市的喧嚣截然不同,但安宁此刻无心欣赏这份宁静。
奶奶家的房子老旧而简朴,木门上的油漆剥落,透露出岁月的痕迹。爷爷奶奶的脸色并不好看,他们对安宁并没有什么感情,云清能感觉到他们的不满,但她已经习惯了隐藏自己的情绪,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尽力展现出应有的礼貌。
“这是你以后的房间。”奶奶冷冷地指了指楼上的一扇门,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云清点了点头,提着行李上楼,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房间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墙上挂着褪色的壁纸,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
雨更大了,狂风呼啸,吹的窗户呼呼作响。
“清清,借妈妈点钱,五千有没有,以后还你。救救妈妈,妈妈不想坐牢,妈妈不想去法院。”眼泪续满了许婧妍的整个眼眶,她全身不住的发抖着,蹲在大雨中哭泣呜咽。大概只有找她要钱的时候会叫她清清。
“快还钱!听见没有,都说好了一年后给拖了一年又一年了。再不给法院起诉你。”
“再给点时间吧!一个月还几百可以吗?好几家一块还呢!”许婧妍苦苦哀求着。
“呵呵,都几次了,当初借的时候说生意会回本,我把全部存款都拿出来了。不是不知道你的难处,可是我的家人生病了需要钱治病,你也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对不起!我先给你发点吧!”
“好好。”对方激动的挂了电话。
夜晚风刮的更大了,黑色浓雾巨爪一般悄然探进屋子内,窥见人心。
画面一转,魔鬼开始低语。
“你怎么配活着呢!你就是个废物!你不应该出现在这世界上。”
“你就是个毒瘤,你是异类,没有人会喜欢你!”
“云清,家里欠很多钱,你只知道偷懒你要为家里承担一部分知道吗?知道吗?你知道妈妈有多累吗你知道吗!”妈妈的身影突然变成一个怪物把安宁吞进肚子里。
“唔……”发不出声音,有什么在捂着她的嘴巴。云清死命挣扎,很像梦但感觉很真实,不是梦,真的有怪物在抓着她的双手不让她挣扎。
云清艰难的睁开双眼,寒风顺着大开的窗户吹进来,吹的安宁瑟瑟发抖。顺着透进来的光发现一个陌生的男人抱着她,恶心的摸索着。
“唔唔……”云清恶心的挣扎着,力气的大小悬殊让她动不了。她房间在二楼,窗户打开可知是顺着窗户爬进来的,肯定是极其熟悉的人下手的。
云清突然想起来一个熟悉的长辈,那是一个大哥哥,和云清是领居,经常来找云清玩。那是初中的时候,云清刚醒来看见哥哥在向她招手。
“云清,让哥哥抱抱好不好,乖宝宝!”
那会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小小的人被猥琐男抱在怀里。
“不许告诉爸爸妈妈,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嗯嗯。”
后来,一个恐惧的种子生根发芽。
因为要补课,所以放学很晚很晚,许婧妍让庄河去接安宁,因为庄河喜欢安宁。庄河帮助了许婧妍,许婧妍给庄河补偿。
夜晚十点多,云清小跑在前面的路上,庄河在后面跟着。云清很害怕庄河,他并不是一个正经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妈妈特别信任他。听说是好朋友,她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叔叔,没有边界感。总是跟她讲一些不想听的事情,还总是想动手动脚。
“很恶心,我不想听。”
这个夜晚是恐怖寂静的,庄河突然把安宁拽进小巷子里面抱住云清。
“云清,你想不想……”
“不想!”云清吓出了颤声,迅速挣脱,整个人像小钢炮一样似的逃离那个怀抱。
“你要是敢动我我就杀了你。”怒吼一声冲进楼上。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你就解放了。”一个女声一直蛊惑着云清,这个声音总是会出现,有时候云清难受的时候会和她聊天。
“不能杀,他帮妈妈担保了二十多万,没有他的资助妈妈压根起不来。清清可不可以体谅体谅妈妈,不要去计较。”许婧妍让安宁忍,是救命恩人。反正许婧妍也不喜欢云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云清痛苦的歇斯底里的笑着,血泪滴在地上。云清突然清醒过来,抬头恶狠狠的瞪着庄河,腿下狠狠一踹。庄河痛的缩回了手,云清挣脱出逃出家门。
暴雨下着,伤口和心口都是流血般的疼。掏出随身带着的小刀狠狠划了几下手腕,只有伤害自己才能让自己变得清醒。只有鲜血直流才感觉自己在活着,痛苦的艰难的活着。
世界千疮百孔的,温暖的地方。云清突然想起呀呀,笑起来嘴边荡漾起浅浅的梨涡。反正都是深渊,那还是离开比较好,不能被动的被困住这里。深渊深处是什么呢,谁也不知道,那就试试看,万一是彩虹呢。
云清收拾着匆忙逃跑拽出的包,她的心跳加速,每一次脚步声都让她紧张不已。终于,她跑到一片草地里,深吸一口气,躲藏在了黑暗中,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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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中映出了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就像她的心情一样阴沉。她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我们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奶奶的声音尖锐而急切,
“她可以嫁给庄河,那样我们就有钱了。”
“但是庄河那个人...” 爷爷的声音低沉,似乎有些犹豫。
“有什么但是的!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 奶奶的语气不容置疑。
原来让嫁的人也是那个一直伤害自己却还要自己一味忍让的人吗。那可真是恶心至极,云清算是看清真面目了。小时候的“清清”好像是虚假的关心。
“叮铃铃……叮铃铃……”局促欢快的铃声响起,是呀呀。云清赶紧接电话。
“呜呜呜呜呜呜呜……清清……呜呜呜呜呜……宁宁…………我姐姐……我参加我姐姐……婚礼……我姐姐她……呜呜呜呜呜哇……她跳海了……”
“云清……清清……我没有姐姐了。”
“清清,我没有姐姐了……”呀呀哭的眼睛肿肿的,她最爱的姐姐不在了,家里人都说年轻人玻璃心,出轨了至于跳海吗。怎么这么想不开,心大点把婚结了不就行了,太玻璃心了。
呀呀不明白,为什么之前友好的亲戚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们明明是亲人啊,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呀呀,不要哭,等着我,我马上赶过来。”云清安慰着 呀呀,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与雨水交杂,苦的咸的。
雨越下越大,很快云清的衣服湿透了,但她没有停下。胳膊上的腿上的伤让云清疼到吸气,雨大的看不清路。因为是农村,草特别高,雨水冲刷着泥土地也特别滑。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吓得云清脚下一滑,疼痛紧接着袭来。云清望着天边那小小的洞口以及井水往喉咙冲刷的窒息感,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