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助

    舒絮怔了片刻。

    抬头直勾勾的盯着方非鹤,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小园也被方非鹤说的话给吓到,不敢置信的看了看舒絮又转头看向方非鹤说:“少爷,你要带一位来路不明的姑娘回府?”

    “老爷和夫人是不会同意的。”狐疑不解,“还有少爷你为什么要带她回去?莫非是……”欲言又止。

    舒絮昏迷时他打量过,长得不怎么样瘦瘦弱弱的没有点血色,像个白面鬼。

    干干巴巴的身材,醒来后的行为举止都显得小家子气。

    没有半点姿色也没点才能,实在是不明白方非鹤为什么要带一位这样的陌生女子回府。

    更不相信他会对舒絮一见钟情。

    方非鹤没回小园的话,眼睛含笑的看着舒絮,也没急着让她给自己答复。

    舒絮过了很久才开口,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带一个不认识的女子回京,为什么要收留她?他都不认识她。

    方非鹤浅笑一声说:“我在京城开了一间制琴坊,店里缺人手你要是愿意我安排你去打杂。”也算是做善举,给她一个去处。

    他也不会带舒絮回府,那个地方不是她该去的。

    “小女子舒絮,舒适的舒,柳絮的絮。”道出姓名,把自己的情况如实相告,“今年十七,家原在玉门,一个月前随着爹娘南下准备去南方……”

    说到最后舒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前几日爹娘没熬过来死了。”

    她说完后小园脸色变了又变,半晌后不再言语走出马车找大园去了。

    “多谢少爷收留我。”舒絮双手相叠向方非鹤行了个礼。

    方非鹤:“舒姑娘不必客气,这不过是我举手之劳。”

    周朝京城——云陵

    云陵位于沿海地区,冬季温暖,水路发达。

    马车行驶两天后到了京城。

    京城很大很繁华,这是舒絮看到的第一眼都是高台楼阁。

    二营东街。

    大园掀开车帘,毕恭毕敬:“少爷到制琴坊了。”

    方非鹤点头让舒絮先下马车。

    制琴坊是他们方府以前的产业,后来到了第三代方氏人手里因经营不善逐渐没落。

    到他们这一代手里更是成为众人厌弃之地。

    方非鹤束发之年,方府老爷也是他父亲立契过户把这间制琴坊给了他。

    方非鹤接手制琴坊后把之前不懂制琴手艺,偷奸耍滑的人辞去后,改变制琴坊的经营方式,重新招收了几位手艺不错的制琴师傅。

    如今的制琴坊在京城也算是小有名气。

    方非鹤带着舒絮带走到店门口,店老板就出来迎接,行礼:“少爷。”

    方非鹤:“嗯。”

    询问:“我离开一个月,制琴坊生意如何?”

    将四人引进里面的雅间,边走边说:“琴坊这一个月的收入不错和以前一样。”

    给方非鹤添了一杯茶。

    转头叫伙计去把琴坊这一个月的账本拿来让方非鹤过目。

    伙计很快就把账本拿来了。

    方非鹤拿过账本认真翻看完,确定没什么纰漏合上账本。

    把舒絮叫上前,对店老板说:“这是我回京时救下的一位姑娘,舒絮。”

    “今日起把她安排在琴房里干活。”说完端起茶喝了一口。

    舒絮朝店老板和方非鹤同时行礼道:“小女子舒絮,多谢老板和少爷的收留之恩。”

    放下茶杯起身:“不客气,我府上还有事,刘老板她就交给你了。”

    刘老板点头应下:“少爷你放心,我会好好安排的。”

    方非鹤点头起身带着大园小园离开。

    方非鹤离开后,刘老板叫来店里另外一名女伙计。

    刘老板喊道:“小纭你来一下。”

    很快从后面走出一位看上去和舒絮差不多大的姑娘。

    小纭:“老板,你叫我。”

    刘老板介绍到:“她叫小纭,是我们店里唯一的女伙计,以后你就跟着她干活。”

    “她叫舒絮是少爷刚才带来的,以后你就负责带她一起在店里干活。”说完让两人先相互交流认识。

    店里来了客人,刘老板不在多留,让她们二人下午自行安排,转身出茶间招待客人去了。

    小纭热情地拉住舒絮的手:“你以后叫我小纭就好,我平时就是在后厨做饭,然后晚上关店后把店里的打扫干净就行。”

    说清楚她们以后要做的工作,带着舒絮往后面走,“工钱一个月是一贯钱,虽然不多,毕竟我们就是打杂的。但是店里包吃住。”

    带着舒絮来到住处。

    小纭:“这是住处,我看你什么都没有带,要不要去和老板借一床被子。”

    舒絮点头。

    她身无分文,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刘老板先借一床被子,至于钱让他先从自己下个月的月钱里面扣。

    小纭带着舒絮熟悉了一天的工作。

    然后带着舒絮去刘老板那里借了床被子,帮她整理床铺时随口一问:“刘老板说你是少爷带来的,那你怎么不和少爷去府上?”

    “府上的丫环月钱比我们多不少。”小纭说道。

    舒絮摇头说道:“我也不知,少爷进京前就说让我来琴坊干活。”

    她记得当时那位叫小园的随从说,府上的老爷和夫人不会同意方非鹤带自己回府。

    “对了,你怎么和少爷认识的?”询问。

    “他救了我。”舒絮说。

    “这么巧。”小纭继续追问,“那你爹娘呢?是被少爷安排到别的地方去了吗?”

    舒絮沉默了会儿,说:“他们死了。”

    房间里只剩下整理床铺的声音。

    晚上刘老板把舒絮叫到自己的书房,让她好好工作随便交代了几句让她回去了。

    小纭因为白天问错了话,心怀愧疚见舒絮没有换洗的衣物为表示抱歉给了舒絮两身衣裳。

    舒絮没有拒绝。

    京城的冬天也下雪,只是没有玉门下的大。雪花刚落在地上就立马融化,留下小小的水迹。

    舒絮看着地面的水印,想起几天前自己倒下的雪地。

    雪很深埋住了她半个身子,冷得让她浑身发抖,她和娘抱在一起也还是感受不到温暖,铺天盖地满地白雪。

    小纭站在门后看着舒絮站在屋檐上擦拭脸上的眼泪。

    她没有走上前,在门口放了件御寒的衣物回了房间。

    一炷香后长时间没有动舒絮的脚已经被冻的麻木,缓了一下她跪下朝北方磕了三个头。

    “爹娘,女儿被好心人所救活了下来,你们不用担心我。”

    “爹娘,我会好好的。等以后女儿能够养活自己,就回去看你们。”

    磕完头站起身回房。

    看见门口的衣裳拿起来进房间关上了房门。

    ***

    方府

    小厮:“五少爷,您回来了。”

    不冷不淡的点头,“嗯。”

    小厮:“老爷说让你回来时去书房见他。”

    脚步停止随后往书房的方向去。

    书房,方老爷正在处理公务。

    方非鹤向管家行礼,管家道:“五少爷您回来了,请稍等片刻,老爷正在处理公务。”

    方非鹤没有多言,静静地站在书房门口。

    雪花被风吹扬起。

    方非鹤穿得不多,寒意从脚底渗透进身子,身子也没动一下。

    半个时辰后。

    管家走出来行礼:“五少爷请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方非鹤点头,走进书房。

    礼案上坐着一位年近五十的男子,看见方非鹤走进来拿起手边的茶杯朝方非鹤扔了过去。

    方非鹤身子没有歪一下,茶杯砸到他的膝盖在脚边碎了一地。

    恭敬行礼:“父亲。”

    “别叫我父亲。”方卓渊怒骂,“你个不孝子,我不是让你把制琴坊过户给你二哥,为什么还没有去办。”

    方非鹤直视礼案上坐着的方卓渊,声音不卑不亢:“制琴坊是我的,我为什么要让给大哥。”

    又一个茶杯飞来。

    这次砸到了他身后的柱子上。

    方卓渊气急:“什么你的,那是我方府的产业。”

    方非鹤冷声:“制琴坊现在在我名下。”

    “当年他们都不想要制琴坊,你施舍给了我。”没有躲开方卓渊的目光,毫无畏惧直言道,“现在制琴坊刚好起来,您就想让我拱手相让给二哥,天下没有这么好的事。”

    “孽子!”发怒,“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方非鹤从小就和他不亲近,自己也没关心过他。

    现在竟然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让他把制琴坊交出来。

    “滚出去!”方卓渊大吼。

    “儿子刚回来还有事要忙,先走了。”方非鹤行礼离开。

    见他离开管家行色匆匆的走进书房,让下人把地面的茶杯碎片清理干净。

    方非鹤知道下一次方卓渊还会继续找他。

    书房外的半个时辰,两个茶杯都是他给自己的警告。但制琴坊他说什么都不会给方严文。

    匆忙回京刚回府就去了书房,方非鹤现在十分疲惫准备回自己的院子休息。

    刚走到半路就见到了,不想见到的两人。

    方严文和方言晗。

    方言晗见到他立马伸手拦住他的出路,直呼其名:“方非鹤,你快点把制琴坊交出来。”

    浅笑质问她:“凭什么?”

    方言晗趾高气扬的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制琴坊本来就该是我哥的,这些年不过就是让你帮忙经营着,现在你该还回来了。”

    “哦,是吗?”目光看向旁边的方严文。

    当年是方严文自己不要嫌弃制琴坊收入不开濒临破产。方卓渊才把制琴坊丢给了他,把方府最好的纺织铺给了方严文。

    谁知方严文不懂经营之道,纺织铺渐渐衰落。

    而方非鹤经营的制琴坊日渐好了起来,更是在京城小有名气。他就想把制琴坊抢回去。

    方严文走上前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用命令的语气对方非鹤说:“把制琴坊给我。”

    方非鹤脸上的表情还是笑着的,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变了。

    “你说给就给?天下那有这么好的事情。”眼神冰冷的看着方严文。

    方严文忍不住打了寒颤。

    方非鹤平日里看上去温润如玉很好说话的样子,但当他眼神变了时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

    方言晗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道:“方非鹤你别给脸不要脸,爹也说了要你把制琴坊还给我哥。你要是不还让让爹收拾你。”

    笑容消失不见,朝方言晗走进几步:“那又怎么样?”居高临下的看向她,语速放缓每个字都说的很重,“我刚从爹的书房出来,我不介意再去一次。”

    言外之意方卓渊已经和他说给制琴坊的事情,但只要他不愿意谁也别想从他手里拿出制琴坊。

    漫不经心道:“听说数月前,你经营的胭脂阁出了事,害得那家人女儿的脸被毁了容。”

    这件事他是无意之中听刘老板说的。

    方氏是做生意起来的,做大做强后经营的店铺生意遍布京城的每个产业和角落。

    他们兄弟人手里都有自己的产业和店铺。

    方言晗数月前从南疆进了一批新的脂粉,有一户人家的女儿用了之后脸上长了水痘毁了容。

    到店里闹事,方言晗让人过了他们一百两银子打发掉了才没有闹大起来。也没有在京中起流言蜚语,现在的胭脂阁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制琴坊和胭脂阁仅隔了一条街,刘老板消息灵通听说这件事后,等方非鹤到店里时就告知给了他。

    方言晗心里一惊,方非鹤为什么知道这件事。

    “你……”心里担忧起来。

    那户人家到女儿本是不愿就此放过的,但她父母是爱财如命,拿着那一百两高高兴兴的就拖着女儿回去了。

    嘴角上扬挂上笑容绕过两人离开回自己的院子。

    京城的雪随着进入深冬纷纷落了起来。

    落在地上也能积起薄薄的一层。

    方言晗不甘心的看着方非鹤离开,恼怒:“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现在还没有抓到他的把柄。”方严文阴沉的笑着,“早晚会让他亲自把制琴坊给还吐出来。”

    “还有等多久?”方言晗问道。

    “大哥快要回来了吧。”方严文眼底满是算计的说道,“我记得方非鹤自己开的那家药店,有些药是从大哥的港口进货的。”

    方非鹤不给,他有的是手段拿回来。

    云陵的春天到来时,方非鹤的忌日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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