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玄学成为一种专业

    夏瑶台睁开眼时,满目白茫茫,好似置身于广袤的雪原。她高喊一声,回音久久不散,却丝毫得不到回应。

    她起身摸索着前行,许久过后,不知是否因为已翻越了一个高坡,远处的地平线上,一个半圆形的黑洞若隐若现。

    “这又是什么鬼地方。”夏瑶台嘴上调侃,心中却无来由地兴奋起来,朝那黑漆漆的地方小跑。

    夏瑶台探头进了洞穴,只见橘黄色的烛火映着洞穴正中一道阴森的牌坊,牌坊匾额与左右对子写得满满当当,她却一个字不识。

    “你就是祭司新得的牌灵?”

    忽得一个人声传来,吓得夏瑶台跳出洞穴三米远。

    ……

    再一晃神儿,夏瑶台已然走进了一个通道,穹顶为寰宇,脚踏为星河,四壁透亮。

    她刚想伸手摸一摸这奇幻的隧道,这才发现手上竟不知何时牵了一个小孩儿。

    那小孩儿不过夏瑶台膝盖高,头上一顶荷叶帽,帽檐大得遮住了他整张脸,银白色的头发如瀑披在身后,像刚从动画片里走出来似的。

    “小朋友,你谁啊?”夏瑶台蹲下身子,抬手就想掀他帽子。

    “放肆!”

    只见他一个闪身便瞬移到了隧道终点,悬在半空,身上拢了一层淡金色光晕,

    “吾乃共主座下尊者苦荷。氐土貉,你不识得我?”

    夏瑶台被这小孩儿的戏法唬得愣在原地,再次被这个充斥了玄幻色彩的奇葩世界硬控。

    就这几分钟,走进科学能拍一百多集。

    突然生出一种“算了”“毁灭吧”的松弛感,夏瑶台憨笑一声,手指自己,

    “氐土貉,叫我?”

    苦荷的指尖似乎绽出微弱的火花,一扬手,周遭星移物易。

    脚下晃得跟地震似的,夏瑶台立马抱头下蹲,不在话下。

    ——

    “小娘子,别怕,快起身。”

    朦胧间,夏瑶台听见一个好听的女声在耳畔响起,话音未落,滑腻的指尖带着酥麻的触感攀上她的腰肢,让她打了一个寒颤。

    夏瑶台赶紧站起来,转头一瞧,却又空无一人——直到唤声又在身后响起,她浑身发毛,不敢稍加动作,更别提扭头看看。

    见她如此,一连串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响起,在夏瑶台的后颈间留下轻轻的吐息。

    “吾乃昴幻音,”

    只见一名妙龄女子闪现夏瑶台身前,冰凉的双手攀上她的一侧肩头,忽闪着双眼极为好奇地盯着她,

    “妹妹想来就是大祭司新修得的牌灵,氐土貉了?”

    夏瑶台盯着昴幻音,心想,若是能回去,按她的样子建模卖给游戏公司,肯定发了……

    眼前这女孩一袭薄纱长裙,齐腰的卷发半披,头上扎着双髻,五官舒展明艳,虽然身姿窈窕勾人,神态却从容纯真,丝毫不让人觉得俗气,反而很有仙风。

    “喂!你怎地盯着幻音姐姐看。”一双手在夏瑶台的眼前一晃而过。

    夏瑶台这才回过神儿来,低头又瞧见方才将她定在原地的小孩儿,猛地拽住昴幻音就往她身后躲。

    昴幻音幻化出一柄团扇,敲着小孩儿的脑袋佯嗔道:“张月鹿,方才是否欺负夏姐姐了?”

    “是大祭司叫我出手的,她方才还险些打到我——”张月鹿委屈巴巴地攀上昴幻音的衣袖,撒娇道。

    可惜张月鹿话音未落,就被人拽着后领丢到一边。

    只见一身材魁梧,身背巨斧的大汉朝三人而来,夏瑶台全身已隐没在他的影子之下。

    “男子汉大丈夫,成日里躲在女子后头,成何体统,”

    来人先是将张月鹿教训一番,又转身冲着夏瑶台揖手,

    “吾乃斗天庙,见过氐土貉。”

    夏瑶台尴尬一笑,冲他挥了挥手,顺便环顾剩下二人,

    “大家好,但我不是什么氐土貉,我叫夏瑶台。夏天的‘夏’,会向瑶台月下逢的‘瑶台’。”

    三人闻言面面相觑。

    “她怎么连天识都未开,这该如何与大祭司通灵?”斗天庙忍不住发问。

    可纵然斗天庙压低了声音,这质疑也传遍了整个空间,清晰地传进夏瑶台的耳朵。

    天识,通灵……

    这话讲得,连她一个酷爱塔罗八卦各类玄学的人都忍不住不将眼前这几个人当作精神病。

    “斗哥哥与昴姐姐可别被她给骗了,”

    张月鹿背着手,故作老成地绕着夏瑶台踱了一圈,

    “方才我明明亲眼见她身手不凡,修为高深,与我不相上下——”

    直到被昴幻音笑着敲了下脑袋,张月鹿吃痛住嘴。

    昴幻音浅笑盈盈,慢慢转身,牵过夏瑶台的手,与她四目相对。

    “氐宿是大祭司花了五年光景才等来的机缘,瑶台妹妹于我们,自有妙用,”

    她的言语之中满是魅惑,

    “对么?妹妹。”

    夏瑶台忽然愣住,前额像一个捏得结实的纸团缓缓展开。她的双目变得浑浊,口中喃喃道:

    “我叫夏瑶台,25岁,华兴客户经理, infp,单身,爱好喝酒、算卦、追剧——”

    “停!”

    昴幻音将眼神移开,抬手松了松睛明穴,“什么乱七八糟的,她难道能挡我的相术不成?”

    夏瑶台好似上班打了个盹,猛地清醒。她下意识地抬手看表,九点一刻。

    转动的指针发出有规律的声响,提醒她现实世界里时间的流逝,夏瑶台有些焦躁,不耐烦道:

    “你们是不是会穿越?招魂?还是夺舍?赶紧放我回去!”

    “夏姑娘,”斗天庙一把扒开身前的张月鹿与昴幻音,“你我不过是为大祭司所驱策的牌灵,若有不服,只可与大祭司相商。”

    “好,去哪儿找他?”

    夏瑶台顿时来了精神,与人沟通可是她的专长。她伸长了脖子左右眺望,却也不见哪里能出去。

    “哎呀妹妹,此处只是大祭司的修灵场,是虚空,只有他扔出筹子召唤你我,咱们才可现身。”

    昴幻音一边说,一边抬手给夏瑶台换了身装扮,“大祭司极为严苛,我看啊,妹妹也少不得受苦。”

    夏瑶台抬手扶扶头上繁琐的发髻与钗饰,长裙与高跟鞋也变成及地裙裾与步履。

    她一脸的不甘愿,“得,穿越了还得看人脸色,一年的班白上,又得伺候新老板。”

    “你之前还有别的祭司么?”张月鹿忽然兴奋起来,绕到夏瑶台面前,崇拜地抬头盯她。

    夏瑶台苦笑,想起从前单位那批领导,一时无语。她反问道,“诶,咱们这位大祭司什么来头?”

    “这……”张月鹿与昴幻音不约而同地看向斗天庙。

    斗天庙清了清嗓,“此处是乃北洲,受下寒山族管辖,大祭司乃下寒山族族长之子。”

    “北洲?”

    夏瑶台不禁挠头,明明九年义务教育一年不落,怎么从未听过这段历史,还有什么部落族长,难不成还是养奴隶的原始社会?

    “如今世上分为南北两洲,南洲有扶桑药谷,北洲重祭祀问道,”昴幻音攀住夏瑶台的肩头,“咱们大祭司,就是掌管阖洲占卜求神的人,可懂了?”

    夏瑶台腹诽,看来这大祭司拿的是个男主剧本,老天爷,这可千万别是个玄幻言情戏。

    “只可惜,大祭司降生时是个双生子,上头还有个哥哥——”

    斗天庙冷哼一声,

    “二人出生之前,州中百位祭司卜卦,皆是独子之象,最后却是双生子。天命难违,按族中规矩,当日屠了洲府襄城半数幼子,为先出生的那个化血光之煞,而后出生的那个是为幻命,成年之后注定销声匿迹。”

    屠杀幼子……

    夏瑶台难以置信,一时哑然。

    这种惊世骇俗的野蛮行径,早已与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实友善的现代社会离得太远,她甚至下意识不去相信,只当是故事,让她惊觉自己的漠然。

    现代文明矫饰了原始的人性,让人忘了,每个人的身体里也许都流淌着残忍的血。

    “大祭司自幼天赋异禀,所占所卜无有不应,可这一切都注定被那个叫半城的摘桃,真是气煞人也!”

    斗天庙气得紧,身上的斧钺相击,发出轻鸣。

    夏瑶台轻笑,吐槽一声,“难道这还是个替身文学?”

    “相传双生子长得一模一样,除了族中近臣和我们,别人辨不清,都以为他就是半城。大祭司成年而半城继位之后,大祭司会被焊上一张面具,成为族长手下一位祭司。”

    昴幻音长叹一声,“他无名无姓,又被抢了面貌。谁又知道他到底是谁……”

    “面具?”夏瑶台突然想起吓她一跳的古怪面具老头,“是不是一个铁铸的面具?”

    “他是不是长这样?”昴幻音话音未落,一片白茫茫迷雾拢了又散——

    “对!”夏瑶台兴奋地瞧着昴幻音变幻成真的似的面具老头,就差鼓掌了,她上次听说七十二变,还是孙悟空和二郎神。

    “吾乃上任大祭司,亦是如今大祭司的开蒙老师。”昴幻音连说话的腔调都可以和面具老头别无二致。

    斗天庙咋了一声,抬手将昴幻音的幻术扑灭,“老祭司是现北洲族长的双生子幼弟。”

    夏瑶台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当看见前车之鉴时,她才意识到他们的癫,是来真的……

    既然如此。

    夏瑶台仰头长叹,突然起范儿,“各位!”

    斗天庙等人目不转睛的盯上她,好似要瞧瞧大祭司好不容易得的氐宿牌灵到底有什么能耐。

    夏瑶台窘迫地环顾几人,生无可恋道,

    “真的没人懂穿越么,给我本资料,我自学也行啊!”

    ——可不等几人回话,夏瑶台倏地消失在原地。

    牌坊荡出钟声,星辰耀出光斑。

    三人对着远处的牌坊一拜,齐声道:“肃奉达盈,上行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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