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昕顺了一口气：“我就说帮了个白眼狼！你帮他，他念你好了吗？还说老姜总…”
算了，甜昕也说不清楚心里到底在堵什么！
姜远自觉没什么：“他说的也没错！我爸确实借过钱，也确实很长一段时间还不上…不过好在最后解决了…这做生意，资金拆解是很正常的事…”
对哈！谁家做买卖没有借过钱！
真是的，被刘顺那老头子带节奏了！
不管老姜总是深明大义还是迫不得已，好歹都是带领大伙儿度过了难关。关键时刻，人家也是好样的！
想通了这个，甜昕心里松快多了！
姜远看了一眼，这姑娘真是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这会儿应该是心情又好些了。
于是不失时机地说：“怎么样？之前跟你说过的临城巨贵的那家店，要不要今天去尝尝？”
甜昕果断拒绝：“你想得美！我这一上午在集市上吃了一大堆，明显吃不动了，你想起来请我了？太便宜你了！”
甜昕：“不去！我现在就想喝一碗食堂的冰镇绿豆汤！”
不知是被刚刚气的，还是听到食物的条件反射，甜昕说完这话还打了小小的饱嗝！
姜远下意识地瞄了过去，又很快把目光挪回来，嘴角不自觉地噙着笑。
如今他已经慢慢习惯了被怼！再说，现在提议请客确实时机不好！
可想和她一起正式的吃顿饭倒不是一时兴起。
说起来，他和唐甜昕意见一致的时候并不多，虽然嘴上不说，可他心底对这个姑娘是越来越佩服的。
如果真的能好好合作下去，她依托直播负责线上拓展，他挖掘线下渠道，同时运用线下资源支持线上服务，最终实现全渠道一体化运营，再以此拓展到整个国货行业…
想到这里，姜远就觉得胸口一腔热血喷薄欲出。
这是一个很大的构想…实现起来或许会很难…也或许…并不难…
甜昕才不会留意这个顺风车司机心里的弯弯绕绕，她安心地坐在一旁，吹着冷气，昏昏欲睡。
吱——
一个急刹车！
甜昕被惯性推得往前一栽，又被安全带勒回座位！
“靠！姜远你大爷的！”
甜昕安抚了一下小心脏，下意识地开骂：“有病吧！你TM怎么开车的！”
姜远顾不上理会，拉好手刹，开门下车，往后张望。
甜昕解开安全带，也跟着下车！
他这是看什么！车前没什么障碍物，也没撞到什么！
这会儿已经快到汇林门口了，甜昕甚至都能看见汇林的大门。
“喂！看什么呢？”甜昕没好气地问，说完才发现姜远脸色惨白，眼神中弥漫着某种不安。
姜远仍往他们来时的路上张望，半天回过神，只是说：“没什么…可能看错了…上车吧！”
车开回来，姜远一直神情严肃，下了车。
姜远：“你自己去食堂喝绿豆汤吧！后备箱的东西我一会儿帮你拎上去…”
说着，就风风火火地径直上了楼。
“知道啊！”
甜昕很有眼色地随口应着，心里直嘀咕，也不知道又要出什么事…
食堂的绿豆汤依旧冰凉爽口，可惜甜昕本就累了，心里又老装着姜远那个慌慌张张的背影，喝了两口就算了。
无精打采地晃悠回去，正好在办公楼下碰到姜远。
他正在从后备箱里帮她搬那一大兜拍摄器材…
甜昕紧走几步，过去搭把手，被姜远挡了回来。
“这么快喝完了？”
“刚才到底怎么了？”
俩人竟是同时开口。
甜昕抢先一步，继续问：“到底怎么了？”
姜远语气轻松了些：“没怎么，刚才看见个人，有点眼熟，不过可能是看错了。”
“看见个熟人，你就这么大反应？”甜昕不信。
“哎呀！没事了！可能...我大惊小怪了...”
毕竟只是一晃而过的一个侧影...
姜远也自觉有些疑神疑鬼了。
对向行驶来的一辆汽车，车里的那个人很像一个故人。又是在汇林厂区门口，难道那个人又回来了？
姜远下意识地停车追过去...
那个身影与记忆中的某个人越来越重合，可细想又越来越模糊...
他迫不及待地去父亲那里确认。进门又见自己的父亲仍旧研究着网络上的评论，神色如常。
就把疑虑又咽了下去...
一个恍惚的侧影而已！何必去惊扰父亲的平静呢...
甜昕还一脸奇怪地瞧着他。
姜远笑了笑：“真没事，至少，现在没什么事。”
甜昕翻了个白眼：“那麻烦你以后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
姜远只能自嘲地笑笑：“行！”
甜昕继续吩咐：“你把东西搬上去，下午我要休息，就不去直播间了，你自己盯着吧。”
姜远：“下午我也有事啊！天气预报要下暴雨，我们得防汛。”
甜昕：“天气预报你也信！嘁！”
天气预报有时准的可怕。
甜昕睡了个午觉，再醒来，已经天昏地暗了。
上午赶集的时候，虽不是艳阳高照，可也是万里无…好吧，有一丢丢云…
可到了傍晚，一团黑云压在天上，狂风夹杂着大雨噼里啪啦呼啸而来。
甜昕没找到雨伞，抱着头几步从办公楼跑到了厂房，短短几秒，就成了落汤鸡…
生产线还在一刻不停地轰鸣，几个工人聚在一起看着手机，视频里传来播音员浑厚的嗓音：
“昨日夜间，台风从明珠岛登陆后，转移成热带气旋…”
…
甜昕捋捋刘海的水，四处张望，最后在仓库方向，找到了三位大叔。
跑过去：“眼镜叔！你们怎么下播了？这才几点啊？”
她就一下午没守在直播间，三位大叔就偷懒？
“还直播呢！这都快乱套了！”眼镜叔语气不善。
“乱…”甜昕还没说完，被人从后边拽住。
算盘婶拉着甜昕站到了一边：“里边说事呢！一会儿搬东西，咱别碍着事！”
原来仓库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远远地，甜昕听见中间的老姜总问：“老邓！咱们库存多少？”
光头叔眨了眨眼：“商品库存58万5千箱，半成品…”
光头叔报出一连串数字，又接着说：“东边库房还有原材料6万吨，货架重新摆摆，能在挤出2排架子的空隙…这边仓库，最南头还有一排空地…”
甜昕轻轻地哇了一声。光头叔看着五大三粗的，心思还挺细。这么多东西，这么多数据，张嘴就来。
对这个仓库也是了如指掌，看得出是个用心的人。
行行出状元啊！三位大叔还真是各有其才！
可这下着大雨，要干嘛呢？
甜昕悄声问算盘婶：“这是干嘛啊？”
算盘婶：“雨太大了，市里内涝，有的厂子已经淹了。姜厂长想把咱们仓库调整一下，好帮别的厂子放货！”
甜昕：“那咱们厂子不会淹吗？”
算盘婶：“不会，咱们这边地势高，淹不了水。不过市区可就惨了，听说阔达就进水了，仓库都泡了…”
“啊！”
阔达虽然有新生代厂长管理，可大郭以立人设为主，主要赚直播收益。厂子的效益还是靠最近的国货联盟才有了点起色。
这日子刚好起来，就碰到这一出，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不过…
甜昕黑眼珠咕噜一转。
有门！
她得去看看！
转身还没等迈开步，又被人拽住了。
姜远刚刚就看到了唐甜昕。
原以为外面下着大雨，她会在宿舍里呆着，没想到果然闲不住。
姜远拉住要走的人：“你怎么又过来了？不是要休息吗？”
“还休什么啊！天降大好时机啊！我得赶紧拍视频去！”
“今天热搜必须有我！”
…
是谁…给唐甜昕打了鸡血！
姜远一头黑线：“大暴雨！你拍什么视频！”
甜昕眼睛都亮了，抑制不住地手舞足蹈：“多好的素材啊！天灾无情人有情！在大自然面前，人类是如此的渺小，却也如此的伟大！国货人同舟共济，患难与共！并肩作战，共抗风雨！”
姜远：…
甜昕更激动：“这期视频一定爆了！哇塞！一天连爆两个视频！”
姜远无语，只是默默地划拉手机，找到一个直播间，递给沉浸在自己的伟大构想中的主播看。
大郭的直播间比往日更加火爆！
厂子进水了？不怕！
大郭总卷着裤腿正下水捞鱼…不对，捞鞋…
产品泡水了？不怕！
大郭总带你断舍离…
水位太高，车进不来？不怕！
大郭总有“游艇”…啊不是…是个简易的充气船！
内涝什么的丝毫不影响大郭总嘻嘻哈哈的快乐人设！
甜昕嗓音尖锐：“啊！他已经直播了啊！快快快！快送我过去！”
齐腰的水位没有劝退甜昕，反而让她像要开荤的饿狼更加兴奋！
汇林厂
一辆皮卡冲进雨雾中，向着市区开去。
车很快开到了沿海公路。
几天前，唐甜昕和姜远还在这栏杆边，眺望着大海。
今天，海水已经涨到了路基上，海浪不断冲刷上来。几辆轿车抛锚在路边，孤独无助。姜远的皮卡底座高，仍需小心翼翼地驾驶。
甜昕没有了刚刚看热闹的兴奋，担忧开始从心底涌现：
“宝子们，出大事了！真的！据说是临城十几年不遇的大暴雨！”
“大家可以看到，我们车外边的水，已经很深很深了！而且市区积水还要更深！再往前，我们的皮卡也无法通行了…”
“我刚刚联系了大郭！一会儿大郭开船来接我们！咱们去市区水深的地方看看…”